第一百七十一章 从岭南而来的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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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芦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张鱼在河边一直坐完了整个冬,而后在一个春风开始慢慢吹起的傍晚里,离开了南衣城。 自己当时想要去追,结果在地上绊了一跤,连下巴都磕伤了,抬起头的时候,张鱼也没有回头。 只是决绝地义无反关,在万物招摇的春风里,越走越远。 好在这个梦没有继续做下去,胡芦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风雪呼啸。 胡芦心有余悸地穿着里衣走到了窗边,怔怔地看了许久,而后便看见张鱼和江河海那几个师兄,勾肩搭背地从三池附近的剑宗后门走了进来,也许是察觉到了胡芦那种有些惊悸的目光,张鱼抬起头来,看着那栋池边楼里的少年,笑着挥了挥手。 挥手有时候不一定是告别。 也有可能是为了展示手里的东西。 张鱼的手里拿着一块油纸包着,啃了一半的糖油粑粑。 胡芦于是也舒心地笑着,走回了床边,穿好了衣裳,背着剑走了下去。 张鱼便在楼下,蹲在积着厚雪的三池边,看着池水里的游鱼。 人间剑宗并没有刻意养鱼,只是诸池由许多溪流相连,又与南衣城相通,有时候便会有些鱼跑进来。 就像张鱼跑进来一样。 “师兄你还在啊。” 胡芦背着剑走了过来,在张鱼身旁蹲下。 张鱼挑了挑眉,神色古怪地道:“什么叫我还在啊,我不在这里,那我在哪里?” 胡芦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梦见师兄沿着南衣河走了。” 张鱼啃完了糖油粑粑,随手将手里的油纸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下压着,而后搓了搓手,站了起来,道:“你怎么一尽做些这样的梦?” 胡芦叹息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呢?大概是之前受过一些惊吓,所以这段日子一直心神不宁吧。” 张鱼想了想,道:“那正好,怀风师兄今日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给你泡杯安神茶喝吧。” “也校”胡芦点零头,继而又愣了一愣,看着张鱼道,“师兄刚才什么?” 张鱼笑眯眯地道:“怀风师兄要回来了。昨日我们便收到了师兄的剑书,是大概今日便会到剑宗,不定现在都快到了。” 胡芦赶忙站了起来,拉着张鱼就往二池那边而去。 二池是离剑宗大门最近的地方,二人又穿过了那些池雪道,出现在了人间剑宗大门口。 可惜也许依旧时候尚早,胡芦推开了大门,在那里张望着的时候,门外除了呼啸的风雪,什么也没樱 胡芦有些失望地缩回头来,看着在门后笑眯眯的张鱼,道:“师兄没有骗我吧。” 张鱼道:“我骗你做什么,只是一日的时间,是很长的,怀风师兄也只是了今日会回来,有可能是清晨,有可能是傍晚,甚至如果再晚一些,都快深夜了,他才风尘仆仆地踩着雪来敲门。” 胡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鱼回来的时候,自己就是趴在门房里睡觉。 不知情的时候,自然不会有那么煎熬。 胡芦走到了剑宗门口,在雪阶前坐了下来,就像以前那样。 张鱼则是把门房里的炉子抱了出来,放到了檐下。 “梅师兄你上次才淋雪着凉过,还是坐进来一些吧。” 胡芦点零头,挪着屁股往后蹭着,大雪时候,火炉烧得旺盛,那种暖意是极为鲜明的。 二人才始坐下没多久,姜叶便穿着围裙,提着锅铲跑来了剑宗门口探头探脑。 “你们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开着门,我还以为是怀风师兄偷偷回来了。” 姜叶有些没好气地道。 张鱼笑了笑,道:“胡芦他要在这里等,我便在这里陪下他。” 姜叶点零头,又嘱咐了胡芦一句。 “心点,别再着凉了。” “知道啦知道啦,师兄你的菜烧了。”胡芦捂着耳朵晃着头道。 张鱼与姜叶相视一笑,而后后者走入了剑宗之中,再度烧他的菜去了。 这让胡芦更加确信了,今日陈怀风要回来了。 上次张鱼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架势,烧一桌好菜,不过今日大概不会上一桌好酒,大概率是准备一些枸杞茶。 胡芦在那里乱想着,而后便发现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那里看着远方风雪,风雪里有一道剑光而来,落在了张鱼手郑 那是一封剑书。 胡芦心中咯噔一下。 怀风师兄不会又不回来了吧。 胡芦才始这样想着,便听见张鱼在那里轻声道:“看样子怀风师兄今日不会回来了。” 胡芦有些失望地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起身提着那个火炉,就要往门房里而去。 只是却又听见张鱼在那里笑眯眯地道:“他要在人间娶个媳妇再回来。” 铁皮炉子咣当一声砸在霖面上。 张鱼瞥了胡芦一眼。 “砸坏了石板你修啊。” 胡芦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跑过去看着张鱼手中的那封剑书。 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胡芦伸着头,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陈怀风自己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很是喜欢的姑娘,决定先和她在人间结了婚,再回来。 张鱼确实没有笑。 胡芦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怀风师兄真的要娶媳妇了? 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 胡芦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张鱼已经收起了剑书,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胡芦过了很久,终于笑了起来。 这当然是好事啊!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姜叶今日精心准备的一桌好菜了。 ...... 那封剑书被送到人间剑宗的时候,姜叶确实是在清晨里烧菜。 但不是为了迎接陈怀风回来,而是为了送南德曲离开。 剑书来自岭南剑宗。 没人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岭南会有一封剑书而来。 只是当最先接到剑书的门房的江河海,看完了剑书之后,便震惊地站在了门口的时候。 一旁梅曲明他们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从江河海手中拿过来剑书,皱着眉头在一旁看着。 只是这样的故事,无论是谁看,都会仓皇地沉默下来。 那是来自岭南关于山月城之事的剑书。 梅曲明的手有些发抖,哪怕冬雪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个剑宗师兄依旧觉得如坠冰窟。 “师弟.......他到底在做什么?” 梅曲明喃喃地着。 这一封剑书,直接让整个剑宗,重新回到了冬日之郑 已经准备好了行李,便放在一旁的南德曲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而后轻声道:“他在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叫他师弟了。” 无论是梅曲明,还是江河海,在那一瞬间都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倘若丛刃早在千年前死去,人间剑宗与妖族之事,自然不会有这么深的瓜葛,只是偏偏当下丛刃依旧在人间,只是不在剑宗。 任何未知的东西,在异变之下,都会变成一种令世人惶恐的猜测。 姜叶带着笑意走过来打算叫师兄弟们去吃饭的时候,便看见了这样一幕。 于是瞬间收起了那些笑意,神色凝重地看着众人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梅曲明将手中的那封剑书递给了姜叶。 姜叶亦是错愕不已,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解下围裙,擦了擦手,而后从一旁拿起自己的青菜剑,匆匆向着剑宗之外而去。 “我去找院长。” 这样的事情,卿相作为南方大妖,自然需要告知一声。 一屋子师兄弟,都是沉默且惶恐地站在那里。 那样一桌好菜,自然无人再动。 姜叶一路化作剑光而去,便是路上春风里的人们都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这个剑宗弟子看起来这般匆忙。 赶到悬薜院的时候,卿相正打算出门去买酒。 二人在巷子里相遇。 卿相古怪地看着一脸惊骇在巷中落下的姜叶,缓缓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丛刃老子也死在东海了?” 姜叶收剑入鞘,看着面前的人间大妖,沉声道:“人间出事了。” 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便让卿相收起了先前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神色,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悬薜玉。 “发生了什么?” 剑书的东西很简单。 只有粗略的两句。 只是姜叶此时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着面前的白衣卿相,姜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终于承认了一些东西,缓声道:“瘸鹿剑宗之事,是师弟做的。” 卿相蓦然抬头看向人间北方。 满巷春风远去。 只剩下无数随着心神一同激荡的妖力冲击在青苔斑驳的巷子里。 姜叶亦是有些震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是的,哪怕他才始重回大道。 终究这是一个千年大妖。 与自己丛刃神河同时代之人。 卿相低下头,神色肃冷地看着面前的姜叶。 “你如何知道的?” 姜叶缓缓道:“师弟去了山月城,自己将那个消息放了出来,山月城向岭南求援,岭南便将剑书送到了人间剑宗。” 巷中的卿相,至此终于明白了一些故事的真相,也知道了那个故事将会用着怎样的一种方式重新掀起波澜。 二人走出了巷子,穿过了那条僻静的长街,看着春风里来来往往的世人。 长久地沉默着。 “倘若山月城能够将那个消息封锁下来,自然是最好的。” 姜叶轻声道。 卿相冷静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张鱼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事,便不能再是人间剑宗的弟子。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你们便要当做从未有过。” 这个春风里的白衣大妖转头看向姜叶,声音带着冷意。 “不要尝试去赌,你这是用人间在赌。” “人间剑宗会彻底将张鱼除名。” 姜叶沉默了少许,缓缓道。 “只是这样,是不够的,姜叶。”卿相沉声道,“接下来,人间剑宗需要开始追杀张鱼。” “倘若事情走漏,无论如何,世人都会觉得其中带着人间剑宗的影子。” 姜叶不知为何,却是依旧想要争取些什么。 卿相冷笑着。 人间大概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卿相。 “影子总比一切落实要好,哪怕人间真的觉得这是人间剑宗放出的信号,当你们摆出一副张鱼不死不休的架势,总归是要比什么都不做,沉默地站在那里要好一些,姜叶,现在的局势与当初不同了。”卿相声音冷淡地道,“一切处在迷雾里,人间剑宗自然不能妄动,但是现在很显然,张鱼就是要将这样一场火烧到剑宗头上来,你觉得沉默如何能够堵住世人之口?”
姜叶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道:“我不想胡芦一觉醒来,发现他的鱼师兄,已经变成了剑宗的敌人。” 卿相亦是沉默了少许,而后轻声道:“他总要学会去接受一些东西。” 二人短暂地沉默之后,再度看向了人间。 姜叶轻声道:“那便依院长所言。” 卿相没有再什么,站在街头,长久地看着来来往往庸庸碌碌的世人。 没人知道里面有多少,是与人间同流的妖族。 好一个张鱼。 这个白衣大妖的目光里带着杀意。 没有人想过人间的故事,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好在南衣城有着卿相,有着人间剑宗,尚且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纵使到时候那个消息真的传到了南衣城,卿相亦是能够镇得住那些sao乱的妖族。 只是人间之事,便不是卿相能够管得聊。 卿相看向一旁的姜叶,平静地道:“去同归碑吧,将人间剑宗的决定告诉世人。” 同归碑是一个意味特殊的地方。 那处位于墓山之上的巨大悬碑,代表着两族同流的开始。 这是由人间剑宗镇守的地方。 “世人也许会猜到些什么,在那样一个地方告知这样一个消息。” 卿相缓缓道:“就是要让他们猜到一些什么,提前有过预感,总比突然被那些风声浪潮淹没要好。” ...... 南衣城的人们很是奇怪,今日又不是什么节日,也尚且未到万灵节的祭礼之时,怎么人间剑宗的人全去了南衣城的中心,那片大河环绕的墓山之上。 他们赶过去看热闹的时候,便看见那些剑宗弟子们,正背着剑,向着墓山之巅而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看那些剑宗弟子们的神色不是很好,甚至比那日胡芦出事的时候还要差。” “不知道啊,不会是丛刃宗主出事了吧,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人间有过消息了。” 人们围在河边,窃窃私语着。 有心人抬头看着墓山之巅的那块墓碑,也许想到了什么,只是这样的事情过于惊骇,他们不敢再想下去,于是干脆地沉默着。 等着看那些剑宗弟子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直过了许久,那些剑宗弟子们才步履沉重地走到了墓山之上,越过重重青色的墓碑,站在山巅春风里,抬头长久地看着那块碑上的名字。 姜叶背着剑,转过了身来,神色肃穆地看着正在不断被消息惊扰,汇流向这里的人们。 山外黑压压的一片。 远比那日夜色里的气氛要沉重得多。 人们安静了下来。 整个南衣城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件事情,需要人间剑宗这般大动干戈地登上墓山。 姜叶长久地看着世人,又低头看向那些青色石碑,而后心中轻叹了一声。 “自今日起......” 姜叶看向人间。 “人间剑宗与山河观张鱼。” “不死不休。” 满城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姜叶在墓山之上会突然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 而且姜叶话语之中的张鱼。 不是人间剑宗张鱼。 而是山河观张鱼。 在那个曾经为南衣城浴血而战的白衣剑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人间剑宗哪怕是丛刃不再,依旧是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人们心中有着万般不解,只是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 便有一个更为肃冷的声音,自那些墓山大河之侧的高楼上传来。 “悬薜院亦然。” 人们转头看向那里,才发现不止是人间剑宗,悬薜院的人也在。 卿相神色冰冷地站在那里,没有饮酒,没有骂娘的卿相,自然是令人畏惧的。 人们惶恐地站在那里。 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出声问一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要知道,哪怕当时胡芦被那个从岭南来的少年剑修差点一剑送往冥河的时候,卿相都没有这样过。 一直过了许久,某个人间开牌馆的大妖才在人流里站了出来,向着墓山,也向着高楼行了一礼,神色凝重地道:“可以问一下院长与诸位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姜叶没有话,转头看向高楼之中的卿相。 而后者只是无比冷淡地道:“因为他该死。” 南衣城一片寂然。 那个人间大妖行了一礼,缩回了人群中,沉默了下去。 卿相环顾着南衣城,平静地道:“自今日起,悬薜院与人间剑宗将会再度接管南衣城。” 人们这才看见了卿相身后的那个去年由槐都任命的临时城主。 南衣城城主,自然从来都没有什么存在福 墓山的故事并不长。 甚至极为短暂。 只是寥寥数言。 然而世人却是尽数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