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数月过后，大殿旁边的密室里，薜柠和将军正在商讨着什么。

    将军以他万年不变的跪姿对薜柠说道：“统领大人，属下巡逻的时候发现人魔交界处的封印有松动迹象，大人要不要亲自去探查一番？”

    薜柠脸上的神色很平静，深褐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些消息就像露明喝了些水、孟旭说话、将军跪在地上等诸多每天都在发生的事一样寻常。她站起身，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密室墙壁上繁复的花纹，说：“自然是要去的。”

    下一秒，她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哀伤，不过这丝并不常出现在薜柠脸上的情绪情绪转瞬即逝。薜柠继续下达着指令：“这几日我不会回来，劳烦将军定要把露明看紧些，时时向我汇报。”

    魔界将军又施一礼，恭敬地答道：“属下遵命。敢问统领大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嘱咐的吗？”

    薜柠转过身，背对着坚固的铁墙，说：“最后，把露明的贴身随从孟旭叫过来，我有话要跟它交代。”

    魔界将军应下后便退出了密室。

    这间密室与露明前两天看到的并不是同一间。这间密室里面没有胡乱堆放什么东西，所以显得极为宽敞，正中央有一个蒲团，显然是用来薜柠用来修行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盘坐在蒲团上，双眼轻闭，识海中开始显现画面。

    画面并非薜柠记忆中的任何事。渐渐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画面中的景象很平静，周围都遍布强光，只有强光的正中央，隐约出现一个轮廓。那个轮廓越来越小，上面是一只比孟旭大得多的鸟在奋力飞翔，鸟的下面似乎还抓着一个人。

    轮廓最终变得越来越小，似是与薜柠渐行渐远，最终一鸟、一人，消失在强光中，消失在薜柠的视线中……

    画面结束。

    睁开眼，薜柠发现自己跌坐在蒲团边，红衣竟然被冷汗浸透，她大口喘息着，眼神中的遗憾与悲寂不言而喻，不过她接着又收回了所有的情绪，强行稳住心神，走出这间用来冥想的密室。

    大殿上的气氛今天格外厚重，虽然只有薜柠、将军和孟旭匆匆走来走去，但空气中弥漫的氛围却极为阴郁。薜柠深褐色瞳孔中不断跳跃的火苗似乎也没有了生机，火苗不安地摆动着，竟然看起来似是有熄灭的迹象。

    跟孟旭交代了几句话后，薜柠便随手抄起一柄长剑和不知道名字是什么的短刀，便施展轻功，御剑前往人界与魔界那神秘的交界处。

    不论那个封印是有多神秘多玄幻，薜柠总能找到并且破解。因为这关乎着露明未知的未来。

    为了露明，即便是未知，薜柠也会把它变成已知。

    …………

    又历经了数月的武力练习，露明的武力已然远超于同龄人一般的水平，不仅能降妖打怪，还能平定动乱。可灵力却是一点也没有接触过，所以随着年龄增大与武力变强，她的进步越来越慢。

    一日，露明正在观景台上苦练武力，只听得一阵聒噪的叫声传来：“傻子！你怎么还在这里练武，告诉你个惊天秘密！”

    一听见孟旭的声音，露明又是无奈又是想笑，于是收了刀，转过身道：“胖鸟，说来听听？”孟旭扑扇着翅膀，摇摇摆摆地飞过来，说：“老规矩，给我零食。”

    露明更加无奈，好奇却更浓了，说：“都这么胖了，还吃？罢了，回去再给你，你快跟我说说所为何事？”

    在空中扑扇的胖鸟并没有头上瞬间喷出火焰，甚至都没有生气，它只是狡黠一笑，凑到露明耳边轻声说：“傻子，薜柠要去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出趟远门，她已经走了，不如咱俩也出去凑个热闹？”露明一听，有些疑惑，说：“你平时不是最厌烦与我一道出去，怎得今天就那么有性质？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本姑娘就陪你玩玩。”

    不过露明并没有注意到，孟旭胖乎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开心。这只愈来愈圆的麻雀即刻转身，道：“我去吃零食了，一刻钟后北宫大殿外集合，别忘了瞒着那个木头将军。”

    孟旭以一种平常极为罕见的超快速度跑到了露明住的小屋，奋力一撞门便开了，可这只鸟似乎并不是去寻找食物。

    这可不是孟旭一贯的作风。

    但正在慢悠悠看风景的露明却没有丝毫察觉，她端详着魔界的平和景象，想着薜柠那深不可测的功法，又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手，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向屋里。

    没过多久，孟旭再次出现在露明面前，骄傲的举起它爪子上抓着的一大包东西，慢慢悠悠地试图引起露明的注意。果不其然，露明惊奇极了，她问道：“这都是什么？你不会都要带吧！不是说好只是偷偷出去一趟吗？”

    孟旭骄傲的表情依旧洋溢在脸上，若露明没看错，这只胖鸟上扬的嘴角都未曾落下一丝一毫，露明叹了口气，说：“那便走吧，我可不帮你拎。”胖鸟气哼哼地转过头，不理身后看热闹的露明，径直飞出了北宫。

    …………

    路上，露明坐在剑上，神情略微有些疲惫，脑海里对这次偷偷出行有些疑惑，警觉慢慢地蔓延上她的心头。

    露明看着前面的孟旭奋力飞的样子，还是心一软，伸手把它抓到了自己怀里，顺便拎着那一大包东西。孟旭见那个包在露明手里，瞬间紧张极了，大声挣扎道：“给我！那是我的零食！”露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把那个包拿远了些，说：“我不抢你的，也不看，满意？”孟旭点点头表示放心，忽然又说道：“露明，你向往人界吗？那里能修行灵力，没有动乱，天气也不想魔界这般寒冷。”

    听了这话，露明的身体猛地一颤，说：“我向往，但也不向往，毕竟在这里和你、薜柠还要那个木头将军生活的也还算快乐。”

    孟旭点点头，不再往下说。

    两人相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