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被欺骗的
清水回示意刹那猛丸。 可以说吗... 说出来，不会打草惊蛇吗。 少年视若无睹，眼睛里含着一些看不分明的浅笑，他将自己和清水回走访数人一一查证的东西和盘托出，浩矢认真的听着，等张俊说完后，他和秋子各自的反应不同。 秋子差点将碗给摔碎，她的身体不断颤抖，亏着浩矢扶着她，才勉强坐稳。 她气若游丝，彷佛是挤出来的说：“是，是夫人家的率太？” 张俊说道：“目前来看，确实是他干的。” 清水回震惊的看着他。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你跟我说，可不是这样说的。 秋子咬着牙，几乎将嘴唇咬出血，她的眼睛蕴藏着深刻的痛苦，那种痛苦，任何人都不会忍心看下去。 张俊低下头来。 她颤抖着说道：“是他，他为什么那么狠，他杀了我meimei，他就这么残忍的杀了我meimei。” 浩矢比她冷静，他虽然也很哀痛，却显得更加头脑清晰，他追问道：“猛丸少爷，确定是他吗？我真的没有想到，率太居然会杀人，他跟一郎有那么大的仇恨，非要杀掉妙子？” 张俊缓缓说道：“你说的正是关键，可除了他，没有别人。” 浩矢摇摇头，喃喃地说：“我还是不能相信，好，就算他跟一郎有仇，一郎害了他，可妙子是无辜的啊，他为什么要杀掉妙子？！” 清水回插嘴道：“有时候，杀人不一定是因为恨。” “噢，阿回你有不同见解啊。” “也可能是因为爱啊。我曾经破过一个案子，是一对儿夫妻款待自家的堂哥，丈夫被人毒死了，妻子和堂哥半死不活，勉强才救回来，后来查实他们吃的晚饭里面有条鱼是下过砒霜了的。” “哦，是那个妻子杀了她男人？” “不是，是他们家的下人，跟男主人私通，但女主人不肯让位子，还多次打骂那个下人。所以她就想不通，投了毒，幸亏那位夫人命大，那天晚上刚好胃口不好，所以中毒剂量比较小，才能救回来。” “他们堂哥呢？” “也救回来了，他不喜欢吃鱼。” 张俊看向他，他若有所思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清水回轻松道：“有人看见她去买药，而且在她的房内搜到了下毒用的药瓶，铁证如山，她只好招了。” “是吗...那位夫人后来改嫁了吗？” “你怎么知道！”清水回很吃惊。 “还是嫁给那个来做客的堂哥，对吗？” 清水回呆呆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张俊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叹气道：“阿回，你老实交代，你办了多少冤假错案？” 清水回登时懵逼了。 这不可能吧...难道说，他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吗？ 他仔细回想那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尤其是那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和客人之间的默契互动，脸色顿时铁青。 他咬牙切齿道：“那个狠毒的娼妇！” 张俊幽幽叹息。 人家只是狠，不是蠢，人证物证俱全，借着一堆儿“证据”将人钉死在杀人的坟墓里，可真是一举三得，杀人不见血。 浩矢和秋子有些懵的看着他们俩。 他们突然觉得清水回有点儿不太靠谱。 于是，他们往张俊这边靠了一靠。 张俊登时被他们的动作惹笑了，他说道：“你们不要担心，这个案子我也插手了，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杀死妙子的人，我一定能给你们找出来。” “猛丸少爷，你的意思是，率太不是凶手咯？” “不，我没有这么说，要知道，当晚可是有人看见率太从一郎家翻墙出来呢，呵呵，只是那小子死活不肯承认，我们也就不好将他捉拿归案。” 秋子满眼含泪，“不将他捉拿归案，那我meimei不是白死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 “有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除非出现新的证据。” 浩矢看了看不甘心的妻子，又看了看刹那猛丸，他大着胆子，问道：“猛丸少爷，我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们——” 张俊看了看期待的秋子，又看了看浩矢，笑道：“你们怎么帮我啊，率太不承认，你们还能摁着他的头，让他签字画押？” 秋子六神无主，她看向自己的丈夫，询问道：“那怎么办？” 浩矢连忙低声安慰。 他们夫妻说悄悄话，张俊和清水回也不好打扰，两人再次对视一眼，清水回登时走出去，准备回官署，翻出当年的卷宗，再重新看看能不能翻案。 但他也知道，希望渺茫。 他的心情沉甸甸的，这件案子当年定案后，就已经将那个下人抓回了大牢，她压根扛不住严刑拷打，很快死于狱中，就算清水回肯为了自己的良心，让这桩无头公案重见天日，也挽不回那逝去的两条生命。 错已铸成。 张俊在他身边低声说道：“所以，我说了，我怀疑一切，因为只有看到了一切的可能性，才知道什么都是会骗人的。” 清水回闷闷不乐，只是埋头赶路。 张俊歪头看到他这样，微微一笑：“也许我猜错了，也说不定，你干嘛不将人想的更好一点？比如说，真的是那个下人下了毒，只是那位夫人和他的堂哥两情相悦，两人最后走到了一起。” 清水回抿着褪色的嘴唇，在冰冷的雾里，缓缓摇头。 他说道：“什么都是会骗人的，唯独真相不会。” “你要这么想，将来也许会很难过。” 张俊满不在乎的补充道：“真相也会欺骗所有人。如果说，有人希望它被相信的话，就一定可以做到。” 就像嫌疑人X的献身一样，如果汤川学不一意孤行，顺着一丁点不对劲，非得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石神完全可以瞒天过海，成功的庇护住他想要保护的女人。 那是个欺骗、却又不惨烈的结局。 不像最后，众人皆有罪，只是有的在明面上，有的在暗地里，有的在法律上，有的在良心深处。 坚持真相是很困难的，比预想中的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