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劫数
“你是一个什么？！”军官嘶吼。 “我是一名军人！”波尔多铿锵有力。 “不！你是垃圾！” 垃圾。所有的自信被这两个字击垮。这就是波尔多二十一岁加入城池时的对话，所有的骄傲，一切傲娇，对未来的满怀憧憬，都被这两个字硬生生的扯回现实中。 他的首长是城池上一届领袖，波尔多敬佩他，尊重他，跟随他，模仿他讲话的样子、沉思时的神情、吸烟时的动作，总之他首长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无可挑剔。 可人总会犯错，不可能永远都是对的，就像打字一样，你明白自己想要在键盘上打出什么字，可往往你的手会不经意的按错，可有些错误可以弥补，但如果电脑因为你按错键死机了呢？到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无法回头。 城池，南天门顶楼，波尔多背着双手站在落地大窗前，看着远方，远方的天，他的眸子里映出的不是辽阔无际的天空，而是过去。 他沉稳的呼吸，而回忆也跟着他踊跃在脑，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样走上了领袖这个位置，已经多少年了，他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加入城池，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来到这里，现在应该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有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一个温暖的家？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工作？为生活中的繁琐小事而烦恼？为物价的上涨而担忧？但现在这一切都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他只是想选择这里，他感觉这里才是他该来的地方，这里是他的家，虽然他说不出所以然。 波尔多嘴角轻斜，是因为流有干将之血的缘故吗？他轻轻的撩开衣襟，抚摸着胸腔前那道巨疤，几乎占了整个左胸，他一步步怎样走到今天，遇到了多少老天不开眼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他怀念起自己的首长，他和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在人之下，要把自己看成人。在人之上，要把人看成人。”波尔多叹了口浊气，那个男人教会了他众多道理，他以首长为目标，不断努力，用智慧和力量武装自己，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多么俗气的一句话，但很实际。 今天很残酷，明天很残酷，后天很美好，但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明天晚上。波尔多没有，他坚持了，他做到了，他成为了新一任的领袖，但他并不快乐，在自己只是一个士兵的时候，耍耍脾气，玩玩小聪明，都总有人罩着，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用思考，不用决策，只需要听从命令并且执行，可现在不行了，他需要罩着别人，他需要守护着这一方寸土，因为他坐上了别人触及不到的地位，他可以调动雄兵狮将，他发脾气时别人只是默默的听着，就连有一天自己被干掉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人为自己伤心，‘城池’的会议大厅也会尽快选举出下一任领袖。到了这个位置，已经没有太多亲近的人了，恰恰他还是一个那么喜欢沉默的人，他不喜欢和别人过多交谈，因为沉默是最难驳倒的权威。 “将军，你有心事？”波尔多闻声回头，是金历，他的助理，也是他的警卫员，现在能和他谈谈心说说话的也只有他吧。但他很惊诧，自己的分神竟然没让他注意到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不敲门？”波尔多语气冰冷，不掺一丝感情。他没有办法，他不想这样，甚至讨厌这样，他也想说话慈祥，但他是领袖，他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严，他任何方面都要做的出色、无懈可击。面对着一群流有干将之血的野兽，慈悲是没有用的，在这里，必须以暴制暴。他总是直接把面具当作面孔来对待，已经忘记了面具下的面孔是什么样子了，也忘记了自己什么样子。 “有什么事吗？” “中国唐山那边有消息了，一、三、七部队没有找到先前的探测部队员，但发现了他们的血迹，目测已经死亡。一、三、七部队已经安全返回，三个中队一共派出了30人留在中国唐山继续搜索，并且保护接下来要去中国唐山的探测部队员。” 波尔多沉默了许久，金历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知道了，接下来派往唐山的探测部队员，你去筛选吧，保护工作必须做到位。” “好的。”金历转身向门外走去。 “呃……等等，那个蚩尤种怎么样了？” “他……” 一声炸耳式的轰鸣在城池本部的武装训练室传来。 波尔多瞳孔收缩，几乎一瞬间形成的爆炸火花映在他的眸子里，建筑周围的纳米保护屏障瞬间形成，在爆炸地点的方圆十米形成了透明的保护层，波流在屏障中翻滚。 每一个建筑都设立了这种安全措施，这是为了面对突发情况时，可以保护其他建筑不受波及，使损失降到最小，但城池本部建立在非常隐蔽的地方，一直没有使用过，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快去！”波尔多咆哮。 “是！”金历瞳孔过渡为了金黄色，一瞬间在房间中消失。 波尔多用极强的视力扫视着训练室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影，是大型远程杀伤力武器吗？ 警戒号一瞬间拉响，传遍了整座城池。 “一级戒备，武装部集合，有外敌入侵！重复一遍，武装部所有军力集合，有外敌入侵！”指挥部在第一时间发出紧急命令。 另一方面，武装部全副武装赶往爆炸地点，在指挥部中，侦察卫星显示城池外的附近并没有生命体和热武器。 波尔多砸开了指挥部的门，所有人站立敬礼：“将军！” 波尔多示意坐下：“怎么回事？是外部势力入侵吗？” “不，侦察卫星并没有检测到城池外部有生命源。” “意思是有人潜入了‘城池’？” “有这个可能。” 波尔多眉目紧锁，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城池内部设立了“天网”，“天网”是一个大型数据身份验证系统，城池内的军官、队长、士兵们都有身份编辑。 城池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都被“天网”笼罩，任何入侵者都逃不过“天网”，等于说如果城池内进入了外部的人，系统中会显示不明身份者闯入，侦察卫星一定会接受到信号，可是却没有，也有可能是外部势力利用某种手段干扰了“天网”。 “去查查”天网”有没有被入侵的痕迹。”波尔多转身离去，他要去事发地点。 “报告本部！有大量伤亡！训练室有兄弟受伤，医疗部的人在哪？”通讯室中有人嘶吼。 武装部的所有军力集合完毕，包括刚回来的一、三、七部队。 “什么情况？”天岚咆哮：“他妈的快救人！”训练室已经被炸毁，混凝土被炸成了粉末，钢筋极度扭曲，还有石砖在坍塌。消防系统启动！保护层内全方位冲出大水，熄灭了大火。 人群中有人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还有人活着！”医疗部的人赶来，不断进出，担架上运送着满身是血的士兵，应该都是当时在训练室训练的士兵。 “该死。”武装部二中队队长低吼。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二中队队员们冲进去抱出每一个受伤或者死亡的士兵，伤亡的大多数都是二中队的人，二中队队长脸色大变。 “是你的人吗？”波尔多问到。 二中队队长回头看到波尔多，脸上的悲情一扫而过，敬礼：“将军！”随后所有人敬礼。 “报告将军，是我的人，今天是我们二中队的训练时间。” “节哀顺变，我会还你一个说法。” “是！”二中队队长再次敬礼。 “报告，发现一名士兵，还有呼吸！”废墟中有队员大喊，医疗部的人冲了进去。很快被抬了出来，衣服被炸烂，腹部还有绷带已经焦化，血盖满了全身。 “辰硕？！”队伍中有人认出了他。 谎言冲了过去，“方辰硕？他怎么……” 有人听到了这个名字，全身肌rou猛的紧绷，拨开了人群，跑到了担架前，瞳孔缩成了针状。 波尔多看到了那个人，突然显露出了惊讶之色，表情夸张。 “是你？！你……”古代没有回头看他，表情异常紧张，愤怒。他才刚回来，就听到了爆炸声，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本部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种事，连方辰硕也没有保护好，这是劫数。 “把他给我。”古代说到。 “可伤员必须即时抢救啊！”医疗部的人喊道，可古代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劝阻，把方辰硕从担架上抱了出来。 “你……” “滚。”古代低吼，抱着方辰硕一瞬间消失，炸成了一把散沙，被风吹乱。波尔多呆呆的站在原地，像个孩子，不知所措。 金历站在波尔多身后：“将军，刚刚被救走的，就是蚩尤种，方辰硕。” “呃！”像是晴天霹雳，波尔多浑身一颤，猛然回头看向金历，眸子中流露着不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