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幕后军师

    离开郡王府之后，杨简开始追寻一个人的下落。

    一个多月前，他在帮崔仁师调查暗器来历的时候查到过一个西域商人，是他给了东市“风雅轩”新来的小伙计一大笔酬金，用雕刻竹器的废料私下里制作暗器。

    这西域商人收货之后，就再也不知所踪，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留给杨简的时间和线索非常有限，只有尽快找到这位西域商人，才能经由此人查清真正的幕后黑手。

    东宫太子府。

    离北面至德门东侧不远有一处偏殿，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李承乾偶尔会关押一些临时犯错的奴仆和私下审讯的犯人。

    最近一个多月，这里住进来了一个异域装扮的男子。此人五短身材、体胖腰圆，下颌上稀稀落落长着几根胡须，不管见谁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李承乾对他极为看重，每日安排武侯、奴婢好生伺候，这偏殿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他自己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待上个把时辰。

    在李承乾的眼里，此人是自己极为信赖的幕后军师。

    一年前在得知崔家三郎与李婉熙定亲之时，他伤心欲绝，曾独自一人到弘福寺烧香。李承乾在佛祖面前坦露心迹，自己身为太子，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女子即将嫁作他人妇而无能为力，心中实有不甘！

    当时李承乾的生母长孙皇后已经归天，自己的同胞弟弟魏王李泰锋芒初显，李世民也毫不避讳对李泰的欣赏与宠爱，可谓宠冠诸王。当时的李承乾觉得自己情场失意、前途受阻，人生一片暗淡无光。

    就在李承乾心灰意冷、内外交困的时候，一个人恰巧出现在他面前。此人四十来岁，名叫姚施，来自西域的粟特国。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跟随族人来到了中原，对中原文化耳熟能详。

    李承乾当日离开弘福寺又去东市酒肆放纵痛饮了一番，回宫时已昼刻将尽。他醉眼迷离又心急火燎，骑马接连撞翻了好几个街边摊位，差点摔的人仰马翻。姚施当街拦下了飞奔的骏马，又不着痕迹地妥善打点好了商铺老板，这便与太子正式结识了。

    此后两人时常相约于东市酒楼，煮茶论道、针砭时弊、相谈甚欢。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对于自己如何稳住东宫地位，顺利继承皇位，姚施经常给李承乾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李婉熙答应嫁给他的第二天下午，李承乾就命人在偏殿里摆了满满一桌宴席。晚饭时分，他亲自提着一壶陈年好酒来与姚施庆祝。

    “姚公，婉熙终于答应嫁给孤了！”李承乾难掩心中畅快，仰头便饮下杯中之酒。

    “姚某恭喜太子殿下！”

    “孤明日就去郡王府告知伯父，让他亲自去求父皇赐婚。就说婉熙与孤两情相悦，自愿与崔摄和离嫁到太子府。父皇若是来征询我意见，孤便顺水推舟地说刺杀之事证据不足实难定罪，既然婉熙都要嫁于我太子府，那李郡王日后必为吾所用......”

    “呵呵，太子如今一心只想求娶郡主。依姚某愚见，那李郡王只怕未必就会与李泰划清界限，为己所用啊……”

    “这是为何？”

    “太子您是当局者迷啊！郡主是李郡王最宝贝的嫡女，您如今擅自将她关在太子府，又强迫她嫁给您，郡王爷又怎会善罢甘休？您如果求皇帝免了他的罪责，他日后势必与李泰携手威胁东宫！”

    “姚公此言差矣！他将女儿嫁于我太子府，难道不是注定与我东宫休戚与共？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应该助孤顺利继位，才能保婉熙一生富贵平安！”

    姚施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也饮下一杯酒，笑着继续说道：“敢问太子殿下要如何平衡您对郡主的厚爱和对太子妃的承诺？”

    李承乾一时语塞，姚施自顾自夹了口菜继续说道：“苏家既然是您继位的最大支持者，苏氏封后就是您不可违背的诺言。太子妃既然得不到您的真情，势必对权势更加看重。您护得了郡主一时，如何能护得了郡主一世？更何况，哪朝皇帝不是后宫佳丽成群，任谁也不可能相信您能做到繁华三千只为一人饮悲欢！到时候苏家得势，也必会打压李郡王。朝堂之上您又如何平衡两方势力？”

    “有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李郡王如何能不清楚这后宫的尔虞我诈，他又如何能放心把自己的嫡女送入这水深火热的后宫之中？更何况，那李崇真与李泰从小情同手足，李郡王长子与次子如今也都在仕途上前程无量，您不可不防啊！”

    李承乾沉思良久。他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未及思考接下来该如何筹谋。

    “如此说来，姚公认为接下来孤应该怎么做？”

    “太子殿下，您先迎娶郡主，继续安插人手收集李崇真与李泰暗通款曲、密谋夺嫡的证据。日后时机成熟将郡王府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李承乾听着姚施步步谋划、苦心经营，眉间豁然开朗，眼神里流露出贪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