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掩饰，是人类的天性
王传学倒是面无表情，他戴着手铐，捏着自己的手指，说：“我以前卖过尸体，后来好久没卖了，何女士是早就认识的，这次刚好遇上这个机会，我不想放过，私底下找了姓常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很难过儿子就这么死了，于是很轻松地就答应了我，姓常的出价十万，让我帮他办妥这件事，我给了鬼媒人一万多，给了张让三万，剩下的都自己收着了，张让他们都不知道，鬼媒人花了一点小钱，帮姓常的儿子办了阴婚，然后我们都以为事情就结束了，各自玩着各自的……” 警察问他：“剩下的五万多块钱，都做什么了？” 王传学说：“都打牌输光了，你们找到我的时候，就欠了一万多。” “你知不知道，盗尸体是违法行为？” “知道。” “为什么有前科，还是要这么做？” “没钱花了，想着，这次能够赚一笔。” 说到此处，王传学的神情，还是带了一点悔恨，像张让那样的，不仅是初犯，而且还是从犯，他王传学才是主犯，还有犯罪历史，情况必定会比张让严重。 沈闲一本想将这次的稿子也交给邢亮，后来想起，邢亮上次的采访稿子，也是经过了很多修改才能过，他的确需要很多磨练，但是不能急于求成。 两人正准备离开警局，一个提着朴素的包的中年男人便跑了进来，着急地询问着：“让让呢，我家让让在哪啊！” 几人相继看了过去，实现停留在这个突然出现在警局的中年男人身上。 陆川泽沉默片刻，说：“他应该是张让的父亲，我们查出真相之后，就打电话通知他的亲属了。” 沈闲一站在原地，看着满目沧桑的中年男人，心中满含无奈，农民永远都是最朴实的劳动群体，他们对于繁华缭乱的城市也许懂得不多，却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眼前的快乐和幸福，所以容易满足。 然而世界在改变，两种不同的生活造成的冲突，使许许多多的人迷失了方向。 张让的父亲着急地询问着：“警察同志，我家让让会不会坐牢啊？” 警察的回答公事公办：“后续问题还在处理中，刑事拘役和管制是免不了的了，老人家你放心。” 中年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道：“早知道这样，让让要钱的话，我就该给他的了，他就不会去干这缺德事了！让让从来都不听话啊！” 沈闲一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头，走到男人面前，说：“大叔，你这句话就错了，张让法律意识薄弱，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不让他吃亏，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您如果一直纵容他，什么都由着他的话，他只会一错再错。” 中年男人低头，恨恨地咬了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闲一收好相机，说：“大叔，你放心，法律会给所有人公平，张让是初犯，盗窃尸体，很大的原因是王传学的怂恿，会从轻处置的。” 中年男人听到她这么说，心中的大石也渐渐落下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让让，万万不能再让他干出这样的缺德事情来了！” 沈闲一微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邢亮离开警局，走向停车坪。 自从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便不允许沈闲一再开车了，生怕她再恍神个一两秒。 沈闲一靠在座椅上，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又隐约透着一点复杂。 两人一起吃了饭之后，沈闲一打车回到公寓里，便着手写这次的稿子。 然而，还没写几个字，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坐在书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她将手机放在肩膀上，抵在耳边，双手还是没有停下来，轻轻敲击着键盘。 刚一接起电话，那头便传来了老沈熟悉的声音：“依依啊，吃过饭了没有？” 沈闲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爸，我吃过了，你们呢？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沈仲任不是个喜欢打电话给她唠嗑的人，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一般都是由自己的母亲打给自己，天下所有父亲，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始终关心，却从来不说。 老沈说道：“依依，我们的身体倒是挺好的，就是有点担心你，你最近很忙吗？” 沈闲一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您找我有什么指示么？” 他有些语重心长：“你结婚了好几年了，还没有带给我们点好消息，你妈她一直很着急呢。” 她无奈，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你不会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吧？那可真不像你的风格。” 沈仲任清了清嗓子：“咳咳，爸只是按照你妈的意思顺便提了提，依依啊，你得放在心上，爸要和你说的，是半个月后，你妈的五十岁寿辰，我们想了想，还是办个酒席好了，也不要你拿什么钱，就是希望你能和他一起过来，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沈闲一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搭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手也停了下来，沈仲任的意思，就是让她和迟非一起过去一趟，可是现在，她要怎么说呢？在他们忙着喜事的关头，告诉他们，她和迟非已经离婚了？ 还是一个人回去，带着欺骗，继续伪装下去？沈仲任肯定是不会答应，非得让迟非和她一起回去不可。 所以，她只能从迟非这里入手了。 沈仲任见她沉默了这么久，有些疑惑：“依依你在忙什么？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她回过神来，匆忙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篇稿子没写，爸，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寿宴什么的，尽量从简吧，我会打钱过去，妈生日前一天，我和……我和迟非会回去一趟……” 沈仲任“嗯”了一声，随后说：“我们手上还有点钱，你不用费心，有时间回来就好。” 她想了想，说：“我和迟非，应该有时间，只是他爸妈，可能都没有时间，他爸很忙，妈出国旅游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对于亲家公亲家母，沈仲任倒是习惯了，有些无所谓：“他们忙我都知道，你能过来就好了。” 沈闲一幽幽地吐出一口气，与沈仲任闲碎地聊了聊，许久，才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伏在书桌上，脸色有些苍白，世界上所有人，都撒过谎，掩饰，似乎是人类的天性。 这一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