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沪军绕路高淳突袭孝陵卫,一战而定,天京的外围防线便被打开了缺口。 李卫国在孝陵卫设下大营,派大军进攻雨花台,同时也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队,陈兵聚宝门外,以为牵制。 钟山下,巍峨雄壮的天京城矗立眼前。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城池,分皇城、宫城、京城和外城四道,仅外城就绵延六十多公里,十八道城门,俗称外十八。 如今,这座气势恢宏的巨城上空,却硝烟弥漫,城墙上火点无数,一股股黑烟滚滚直冲天际,宛如末日降临。 聚宝门,天京外城最坚固雄壮的城门,共有四道城墙,三个瓮城,以及二十七个藏兵洞,太平军在此藏兵三千,加上城头上明处的八千守军,共计一万一千人马,此刻全部严阵以待,警戒着城外的敌人。 城外三里的一处缓坡上,沪军万夫长王德贵缓缓放下望远镜,顿时啐道:“妈个比的,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聚宝门这么难打呢?” 王德贵很郁闷,作为李家保安队长出身的他,在李家军中可谓是老资格了,被李卫国强行地狱式的训练了三个月,接着又被李卫国扔进旦复大学速成班培训了半年,随后又上了一年多的旦复大学夜校,如今也人模狗样,摇身一变成了沪军的万夫长,平日里也参加指挥过大小战役五六次了,当初进攻宝山县城时他还得了头功,可如今进攻天京城,却是碰了一鼻子灰,整整三天竟然连城头都没爬上过一人。 “丢人啊!” 在王德贵看来,这就是丢人。 只是王德贵却忘了他的任务了,李卫国可没要求他攻破天京城,只给了他五千兵马,本意是让王德贵牵制城内的太平军。使其不敢出城增援雨花台,配合沪军主力攻占雨花台。 可王德贵立功心切,打着打着就忘了就不自觉的自我提升任务等级和难度了,从牵制改为主攻。 “咳!这个王大人,咱们的任务指示牵制城内的太平军,可不是让您攻陷天京城啊!” 参谋长刘洋碍于王德贵是李卫国身前的红人,沪军老资历,一开始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沪军损失轻微,牵制任务超额完成就行了。可如今听到王德贵话。感觉到王德贵已经忘了自己的任务,准备改助攻为主攻,这要是出了问题,可是大事,于是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你不说我到险些忘了!”王德贵顿时恍然大悟道,他尽管出身低微,可却是个听得进去劝说的人,这也是他能够坐上万夫长的真正原因。 不过他还是有些遗憾,他很希望参加对雨花台的进攻。因为雨花台的位置最为重要,占据雨花台,就等于占领天京的制高点,攻取天京的第一要地。 他叹道:“如果再给我五千兵马。我有信心攻破这个该死的聚宝门!” 刘洋笑道:“王大人何必着急,李大人早晚会拿下天京,王大人你乃是李大人心腹,何愁没有立功机会!” 王德贵想想也是。正准备撤兵,正在这时,快马来报。 “报” “大人有令。命王德贵全力攻城,务必要让叛军胆寒!” 刘洋顿时笑道:“恭喜王大人,若能破城,必是奇功一件!” 王德贵不解道:“大人不给我增加一兵一卒,叫我这五千兄弟全力攻城,就算破城,我也后继无力啊,何来的奇功?” 刘洋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笑道:“王大人可知,你若破了这聚宝门,叛军定然惊恐万分,那洪秀全和杨秀清还不吓破了胆?只有他们吓破了胆,才会强令石达开率军回援天京,这样咱家大人才有机会半路设伏,行那围点打援的计策,一举全歼石达开十万大军,再回军攻克天京,到时候论功行赏,王大人自然是奇功一件!” 王德贵恍然大悟,顿时喜道:“还是刘参谋看得深远,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德贵想通了此间关节,顿时兴高采烈的集合部队,准备再次向聚宝门发起猛攻。 另一边,雨花台,战事空前激烈,硝烟弥漫,烈火滔滔,喊杀声震天。 沪军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但都被太平军顽强的击退了回来,为此太平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沪军凭借洋枪洋炮的优势,战斗力极其强悍,雨花台上虽然有两万太平军,但却伤亡惨重,几乎是二十比一的战损比,太平军完全是在用血rou之躯来当沪军的炮弹和子弹。 沪军指挥部前,李卫国见迟迟不能攻下雨花台,脸色非常难看。 “来人,把他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亲兵进来,将刚刚败下阵来的一名千夫长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那名千夫长嗷嗷直叫的声音。 有道是慈不掌兵,但李卫国也是有脾气的人,此刻就令沪军上下看到了他的凶巴巴一面。 十五名千夫长如今只剩下了九人,之前的六波次冲锋,六名千夫长都被太平军击退回来,结果全都被拍了二十大板,然后被送去医护营帐疗伤去了。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每当一板子砸下来时,帐内剩下的九名千夫长的心就跟着扑腾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额头冒出冷汗。 “一个破山头,到现在都没拿下来,真是气死我了!” 李卫国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骂一句,而后看向剩下的众将,喝道:“你们一个个的挺尸给我看呢?” 九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挨了李卫国的无差别地图炮轰,虽然是无妄之灾,可领导骂人,他们也只能干受着,不敢有半点不满。 郑飚挺胸叠肚,向前一步,站了出来,大喝一声:“报告!!” “我耳朵不聋,用不着这么大声!”李卫国纯粹就是不讲理。看了郑飚一眼,喝道:“讲话!!” “是!”郑飚敬了个军礼,然后说道:“卑职请求率本部出战!” 李卫国点点头,道:“准了!如果你能拿下雨花台,我升你当万夫长!” “多谢大人!”郑飚顿时嘿嘿一笑,以为李卫国对他比对其他人好一些。 “一个小时内拿不下来雨花台,自己去领五十板子!”李卫国冷着脸,毫不留情的说道。 “是!”郑飚领命,有些傻眼,其他八位千夫长见状顿时强忍着笑意。却是不敢在李卫国造次。 很快,郑飚率领自己的一千部属,接替之前退下来的沪军,迅速向雨花台发起进攻。 咚咚咚! 顷刻间,炮声轰鸣,山岳振摇,沪军炮兵五十多门大炮轰然开火,掩护郑飚的一千沪军士兵发起进攻。 嘣嘣嘣! 雨花台山上,一发发炮弹轰然爆炸。顷刻间树木折断,土石激射,一团团烈火腾空而起,整座雨花台瞬间被硝烟弥漫。 山上的太平军尽可能的寻找藏身地点。躲避炮击,不过依然有太平军士兵被炮弹击中,血rou横飞,残肢断臂洒落四方。 太平军守将陈炯急忙指挥。迅速喊道:“大家别怕,沪军炮击过后才会冲上来,大家都把自己藏好。只要心中向往天国,天父就会保佑我们!” 陈炯是太平军的悍将,拜上帝教的骨干,他带兵很有一套,先告诉士兵们躲避沪军炮弹的方法,然后再辅助天父保佑,借助神权来提升士气。 不得不说,信仰的力量非常恐怖,对于这些早期加入拜上帝教的太平军们来说,正是因为信仰的力量,使得他们不怕死,战斗力极强,否则根本挡不住虎狼一般的沪军数次猛攻。 果然,听到陈炯的话后,很多原本害怕的太平军士兵们迅速冷静了下来,自己藏好。即便有些没藏好的太平军被炮弹炸死,也被认为是升入天国享福去了,使得士气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 山下,郑飚指挥一千沪军列队完毕,听着军队鼓乐声,端起火枪,整齐的迈步前进。 当沪军接近太平军阵地两百米左右时,沪军炮兵迅速调整炮火,使其延伸,防止误伤自己人。 在火枪线列战争年代,步兵火枪真正发挥威力是在三十米至五十米这个区间,按理说沪军炮兵应该等到步兵接近太平军阵地百米左右时再炮火延伸。可惜的是,这个年代的步炮协同很难做到,因为炮兵实在太缺乏射击瞄准仪器了,紧靠rou眼判断,误差是非常大的,太近了就直接炸自己人了。 正是这个原因,沪军炮兵停止或者炮火延伸时,沪军步兵距离太平军阵地还有近两百米距离,这就给了太平军喘息和进入阵地部署的时间。 “举枪!” “射击!” 郑飚吸取了前面六位千夫长的经验教训,在一百米距离时就下令射击,尽管这个距离对于前装滑膛枪来说,几乎很难命中敌人,但这是一股气势,可以震慑敌人,提升己方官兵们的士气。 太平军顿时还击,他们也有不少火枪,只可惜太平军的火枪弹药缺乏,先前几轮激战消耗巨大,很多太平军士兵手中的火枪不是损坏了就是没弹药了,使得太平军的火枪反击力量越来愈弱。 不过,太平军还有一些火炮,确切的说是大口径的火铳,因为太平军从李卫国那里得到的火炮大多数都配备给天京城防御,以及调拨给东征和西征大军了,北伐军也损失了不少,由于得不到李卫国后续的武器供应,所以现在是损坏一门少一门,只能用太平军自己研制的大口径火铳替代了。 咚咚咚! 太平军的十几门火铳开火,声如震雷,火光耀眼,喷云吐雾,可惜就是射出的炮弹太小了,且都是实心弹或者散弹。其中实心弹几乎没有作用,只有散弹能给沪军士兵造成一些伤亡。 但沪军士兵训练有素,些许散弹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意志。 砰砰砰! 沪军的排枪再次开火,距离越来越近,弹丸越来越密集,太平军士兵的伤亡也就越来越大。 不过陈炯还是沉着指挥,命太平军士兵射箭、投放滚木礌石,阻挡沪军的进攻。 阵地上。一名太平军士兵刚刚举起巨石,还没等扔下去就胸部中弹倒下了,接着又是一名太平军士兵冲上来,替换他将巨石扔下去。 太平军就是靠着这种不怕死的信仰,用血rou之躯来当沪军的子弹,毕竟沪军士兵携带的弹药有限,总有打完的时候,火枪装填弹药慢,有一个时间差,太平军就借着这个时间差。顽强抵抗。 陈炯心中很清楚,太平军的这种巨大伤亡无法持久,两万太平军如今只剩下不足八千人人,且大部分都带伤,能够坚持到天黑都是万幸了。 眼下,陈炯只希望天京城内迅速派兵增援,否则雨花台一丢,天京就成了瓮中捉鳖了。 “撤!” 陈炯一声令下,太平军迅速撤离阵地。这时沪军冲上了阵地。 跟之前冲上阵地的那六波沪军士兵的遭遇一样,太平军提前埋好了火药和煤油,以火箭引燃,想要再来一次火攻。 不过郑飚也不是傻子。他有了之前六波沪军血的教训,焉能不防备。沪军士兵小心的冲入阵地,当太平军放火箭时,沪军士兵迅速退了出去。使得敌人的计划落空。 陈炯见这招不管用了,当即喝令全军冲杀,夺回阵地。 残酷的rou搏战再次展开。尽管沪军刺刀术厉害,可太平军完全不要命的疯狂进攻,甚至是自杀式袭击。往往太平军身上要么绑着炸*药,要么绑着油瓶,自*爆自*焚,打不过沪军士兵就跟沪军士兵同归于尽。 面对太平军这种打法,刚才站在指挥部的郑飚没觉得多厉害,可如今设身处地的领教后,他才明白这是多么恐怖。 显然,沪军士兵深受李卫国的教导,是不可能跟太平军士兵同归于尽的。一个沪军士兵多金贵啊,跟一个太平军泥腿子同归于尽,别说沪军士兵自己不甘心,李卫国也不愿意啊,那都是他的钱他的心血呀! 郑飚可不敢把部队拼光了,无奈下令撤退。 沪军第七次进攻,再次失败。 如果按照双方的伤亡比例来看,显然是沪军取得大胜,可惜李卫国要得是雨花台阵地,没夺下雨花台,就是失败。 郑飚低着脑袋来向李卫国请罪。 其他八个千夫长正要看郑飚挨板子的笑话,岂料李卫国只是叹了口气,这一次他没有再发火,而是命军医给郑飚治伤,勉励一番,安排他下去休息。 陈静南猜不透李卫国的心思,顿时问道:“主上,这次为何没有责罚他呢?” 李卫国苦笑道:“我总不能把所有将领都打板子吧!一个个的都趴着站不起来了,谁来指挥部队打仗,要我亲自上去吗?” 陈静南顿时笑道:“主上能够看开了,这说明主上又进步了,为主之道,当一张一弛,既不能失了威严,也不能责罚太重,主上这个度就把握不错!” 李卫国道:“这就算是学费吧!今天我是真的见识到了信仰的力量,想不到这些太平军发起疯来,还真不能把他们当人看!” 陈静南点点头,道:“太平军以宗教治军,这些都是骨干精锐,是洪秀全培养了很多年的结果。但主上也不要太担心,这些太平军精锐死一个少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平军精锐会越来越少,今天太平军可以以一当十,明天也许就是以一当九,将来几十个也定不了现在的一个。如今主上的真正目的是给洪秀全和杨秀清施压,让他们把石达开召回来,我们半路围点打援重创或者消灭石达开的十万大军才是真正目的,至于灭太平天国,大人不是说不着急吗?” 李卫国看了陈静南一眼,心中点赞,这陈静南果然睿智,太平军在初期的确狂热,一个太平军能打十个清军,但到了后期,太平军的老兵精锐越来越少,真的就是十个太平军也打不过一个清军了。 不过,李卫国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太平军的信仰之力实在恐怖,如果他李卫国把三民主义和马列主义也提前整出来的话,结果又当是什么样呢? “喵了个咪的,表逼我发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