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佳人天骄初相见
盖铭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心中却是将之默默记下。这几日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如梦似幻一般,往昔的他只觉得尊者似乎已是天下无敌。 可当他亲眼看到林扬掌灭尊者,怒斩炼虚大能之时,方才惊觉尊者亦只是寻常而已。然而,就在他以为林扬便是天下至尊之际,而今他的身旁,却是有着足以称之为仙的存在相伴。他们共赴崖,去面见当世另一尊仙! 这一切都太过虚幻缥缈,他不明白,为何这一切偏偏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修真界向来等级森严,若非玄天殿,寻常势力的无涯弟子,连万灵境修士都不一定能够得见。而玄天殿中,更是汇聚了当世不尽的奇才妖孽,为何这等重大之事会带自己前去。 便在盖铭出神之际,云一俨然带着他缩地成寸,来到了那撑天之柱前。此山高一万两千丈,每三千丈一分层,划为春、夏、秋、冬。虽只是惊鸿一督,却只觉一阵大道之威扑面而来,那分割明显的每一层中,都蕴含着无穷伟力。 盖铭粗略之下,便轻易的感受到了磅礴生机,继而乃是无尽火海,层层杀伐隐匿,以及最终的天下皆寂。云一没有任何停留,又是一步踏出,顷刻间他二人已然来到山巅。 盖铭尚未缓过神来,便是发现自己有了脚踏实地之感。当他回眸望去,这四方上下皆是杀阵,任何一道,都足以将昂宿魔君那般的存在轻易陨灭。而云一,却能够带着他任意穿梭其中,不被感知,不会触发杀阵,这等手段,便已足够称之为当世绝巅。 盖铭深吸了口气,向着山下望去,但见茫茫云海翻涌,难见大地。纵然无涯后期的目力,仍旧无法穿透,在这一刻,他有了一种会当凌绝顶之感,举目茫茫难见他人身影。 茫茫大雪飘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银装素裹,落脚之处深陷雪堆,冰冷却松软。 “你们来了?”一道声音突兀传出,言语之中竟给人一种温和之感。 盖铭寻声望去,却不见人影,当他在凝神回头之时,却见一道身影携茫茫仙气踏立于云一身旁。 此人身材高大,目光冷冽,面容带着一股妖异般的俊朗,却是有着一头血红长发,随风而动。 “他就是血魔神吗?当世能够与殿主比肩的近仙者?”盖铭心中已然有了猜测,目光打量着这传说中的存在。 “是的,正如你所想一般。不过近仙者嘛,这称呼倒也有些意思,想来是修真界中的那些修士无聊所传。我与云一皆为碎七之巅,已然修出不朽仙气,距离成仙也不过只差半步之遥。这半步倒是随时可以迈出,只是我二人心中尚有所牵挂,故而不曾踏足。”血魔神对着盖铭温和一笑,轻声开口。 云一未曾有所回应,只是神识传音与血魔神:“他的记忆,被我封印了,有些事,他已经记不得了,比如你我,还有那个老东西。” “哦?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就不怕......” “在玄天殿中,他有种种不是很愉快的过往。我希望他能够忘却,那些记忆,会随着他的修为突破而寻回。只是希望,当他达到了那等境界与高度之时,面对往昔,只是洒然一笑。往事如烟过,一笑泯恩仇,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云一似有所感慨,举目远眺,似乎也想起了他的曾经。 血魔神摇了摇头:“罢了,你有你的想法,我不阻拦。不过,对他而言,忘却或许并非最合适的选择。因为失去了目标,没有了生死间的压迫,难免会有所消沉。” “你还是那般的偏执,你的道有些嗜血,孤寂,当初正是不希望他如你这般,我才会将他带到玄天殿中。”云一言罢,不再开口。 他们都是当世绝巅的存在,都有着自己坚定不移的大道,这大道万千,又怎会有什么谁对谁错,不过只是选择罢了。道是无形无相的,永远不会有错,错的,只是行走在这条道上的人罢了。 二人皆是一阵缄默,随后血魔神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随手向着伸手一指。但见仙气轰然而出,竟在身后轰碎了千丈空间,出现了一方小世界。 不同于山顶绝巅的肃杀与孤寂,那小世界中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漫天飞花飘落。长桥卧波,覆道行空,数道长虹横挂天际,百鸟盘旋,赏心悦目。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般的闲情逸致?这可不像你。”云一略感诧异,戏谑开口,而后自顾自地踏足其中。 血魔神轻声笑道:“我倒是对此别无感想,只是家里这小丫头喜欢的紧,便为她开辟了这么一方小世界。如今盖铭小友也来了,便干脆进去一叙,也让他们二人见上一面。” 盖铭默不作声,恭敬行了一礼,便跟随者云一步伐迈入。心中则是思索着:“这听着如同大魔头一般的名讳,却是这般温和之人,倒也怪哉。” 血魔神缓步迈入其中,哑然失笑:“你的所思所想我都能知晓,这温和嘛,小友你就权且当做魔亦有情便可。” 盖铭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瞒不过他人双目,这种感觉令人未免有些尴尬。 这方世界并不大,不过方圆千丈,但却颇为舒心。盖铭观望四周,只见不远处,有着两棵大树平躺于地,抽出深埋于地下的根茎,似人一般翘着腿晒着太阳。 树干通体呈幽蓝色,树枝上结着颗颗银白色的果子,香气四溢。盖铭不过轻嗅,便觉得气脉舒畅,气血奔流,生机隐约间有了些许增长。 随后,一道红芒破空,却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红鸟急速飞过。盖铭双目凝神,聚集灵力,方才隐约看到一只通体近乎透明的生灵在小红鸟前方逃遁着。 血魔神缓缓闭上双目,神念扫过整方崖,向着山脚下一道正在百无聊赖,数着花瓣的少女传音道:“言儿,且上来吧。” 那少女闻言,嘟了嘟嘴,满是不情愿的向着前方一处法阵走去。下一瞬,阵法运转,一道道空间秩序碎片浮现,那少女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小世界中。 此刻,盖铭正在一方小湖上观望着湖中游鱼。忽的,他的面前一道光芒迸发,未待反应过来,便见一名少女与他不过咫尺相隔,几近贴面而视。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不禁略显错愕。下一息,却又一阵恍惚,只觉得面前之人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我们可是见过?”二人异口同声,心中多了一份涟漪。直至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发现距离未免太近,连退数步之后,神色略带羞赧。 盖铭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只觉好似九天仙子一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目光流转,明眸皓齿,莫不令人心神牵系。三千发丝皆为淡紫色,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肌肤胜雪,手若柔夷,莲足娇嫩,落足之际,便是湖中的鱼儿也跃起追随,在上方骄阳的照耀下,鳞片折射五光十色,更为其增添色彩。 几只飞鸟落在她的身旁,鸣叫着为她歌颂,只是此刻,她依旧在羞涩之中,原本白嫩的俏脸显得微红。以盖铭的目力,便是连她面庞上细小的绒毛都可看清,一时间竟是站在原地,看痴了。 “嗯?”忽的,盖铭察觉有人在拍他肩头,目光一转,却是发现一根树枝在轻轻拍击着他的肩头。他当下回过神来,转身向着身后望去。 “去去去,别挡着老夫看美人。”只见那数百丈外,一棵老树颇为不耐地将盖铭扒拉到一旁。主干之上更是浮现一张人脸,望着那真仙一般的人儿啧啧感叹,目露笑意。 盖铭转身望着那棵无良树,嘴角抽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咳”,一声干咳骤然响起,天地之间似是被一股莫名的大恐怖笼罩。 那无良老树猛地一惊,便看到了血魔神目光之中的寒意,它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在针对那少年一句,下一刻,便会支离破碎。念及于此,它忙是讪讪一笑,随后拔“腿”就跑。而后跑到一处药田中,化作一株小树苗,一动不动。 “嘻嘻”,却是那少女忍不住莞尔一笑:“好啦,爹爹你就莫要吓唬它了,怎么说也是一方尊者,修行不易。” 至此,血魔神才收起目光,随后对着少女温和开口:“言儿,这是盖铭,也是了不得的奇才。此前因为种种缘由,困于炼血九重之境,而今不过一月之间,便达到了无涯后期。若无意外,他将是你往后的夫君,你且带他去下方看看。” “阿这,爹爹你莫要说笑。”温言方才放开一些,却听闻父亲给自己找了个夫君,当即又是拘谨起来。虽说她的修为已近乎万灵之境,可终究只是靠着血脉和无数的天材地宝堆积起来,年岁尚小,自是做不到古井无波。 盖铭亦是被血魔神这开门见山的一句话震惊,生死之间他尚且能从容镇定,可这儿女私情他却从未接触过。而今更是开口就给自己定下一桩婚缘,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皆是讪讪。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修士尚且与天相争,生死之间面不改色,这有什么扭扭捏捏的。”云一开口为二人解围,随后又将目光望向了血魔神:“那个老家伙呢?近期可有什么异动?”
见此,盖铭与温言自是明白二人有要事交谈,便行礼告退。 崖下三千丈 一紫一红两道长虹横跨天际,穿梭在众修洞府上方,山脉磅礴,郁郁苍苍,或险峻陡峭,或绵延无尽,不可谓不壮丽。春风拂面,百花盛开,万千阵法汇聚,聚拢着这方圆数万里的生机于此地汇集。 两道长虹消散,化为一对少男少女。少年封神俊朗,少女倾世惊仙,正是盖铭与温言二人。他们的到来自是被不少生灵感知,但却无一现身。温言在崖中的身份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若是不幸说出什么,保不齐下一瞬,便会被一道神识诛灭。 盖铭俯仰四方,只觉得这方圆数万里,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旋即,他便问向温言:“言儿,我听殿主说,你们崖划分四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道韵所在。这一层是蕴含着什么呢?” 温言望着下方,略作沉吟之后,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领悟各有不同。有人领悟了生机磅礴,有人领悟了五行木,土,还有资质绝艳之辈望着天,感叹这雨生于天,葬于地,这中间落下的过程,便是它的一生。虽说这话我听着没头没脑的,但他却成功领悟了雨道,而今修为通天彻地,据说可一念大雨覆苍生。” 盖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由得感叹:“这乾坤之间的造化,当真玄奥无比,一沙一石,一草一木皆有其道。” “扑哧”,怎料温言听到盖铭此番感叹,却是掩嘴轻笑:“这里的一切都并非天地造化自然孕育,而是崖的长辈们,以自身大道法力合力演化而成。若是细细看去,便可发觉那些山石树木,花草流水皆有着法力的痕迹,而非寻常所见的那些。” 盖铭闻言,当即伸手一抓,一块石头便被他摄入手中。他细细的感受,目光凝视了半晌,却是并未发觉法力的痕迹。 “咦?盖铭哥哥,你还没到塑我境吗?”温言似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颇为好奇地开口问道。 盖铭摇了摇头:“目前只是无涯后期,言儿你呢?” 温言以食指轻点下巴:“原来如此,盖铭哥哥,你的修为还没到塑我境。所以神魂未聚,还在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无法细致入微的看到其中的区别。我的话,应该快要万灵境了。不过铭哥哥,为何你炼血九重之资,会只有无涯后期?” 盖铭不由一阵苦笑,从温言的神色中,他看得出来,她纯粹只是好奇。因为在她接触的范围中,同辈修士唯有成就塑我境,方才算得上奇才。 “我曾停滞在炼血九重数载,修为止步不前,而今踏入无涯境,也不过才一月有余。说来也是惭愧,宗门里不少师兄弟都已臻至塑我境了。”盖铭轻声开口,神色坦然,却带着几分自嘲。 “也就是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你便从炼血境,修到了登涯境?这简直骇人听闻,那或许都不需要一年,你就能超过我了。”温言捂着樱唇,满是诧异,目光中更是有着些许异彩闪过。 “言儿,我们以前是否有见过?为何,我会觉得你的面容,好熟悉。似乎,就像是认识了千百年一般?”盖铭望着温言的脸庞,思索开口。 温言摇了摇头:“我也有这种熟悉的感觉,或许我们前世相识吧。毕竟天地之间还有轮回,或许我们前世就是夫妻,也尚未可知。爹爹原本跟我说,要给我找个夫君,是个不世奇才。我还以为会是和那些木头一样,只知道修炼,无趣的紧,如今看来嘛,除了修为低了些,其他一切都好。” “是,是嘛”,盖铭挠了挠头:“其实言儿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方才你出现之时,我只觉得天地都黯然失色了。” “少来,这种恭维的话我听多了”,温言俏皮的翻了个白眼:“就算你我前世相识,今生你也别想我轻易嫁给你。我要你,帮我去北漠大荒,取来沧海流珠木,那是尊者境才能去的地方。” “沧海流珠木?那是什么?”盖铭第一次听闻此物,不免疑惑开口询问。 “沧海流珠木乃是赫赫有名的神木,其果可用于炼丹,其木可用于炼宝。而最为重要的,则是修真界的女儿家,都愿在此木下与情郎结成道侣。流珠木状若松柏,叶为珠,千年花开之际,宛若星辰流转,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