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恋

    那个男生带着汪晓玥来到业主所在的小区，却不进去，而是站在小区大门口等待，不一会儿来了两个男人，那个男生连忙上前搭讪。

    汪晓玥痴痴地站在原地发愣，她知道此时自己也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热情来，但是她的嘴巴却偏偏跟她作对，舌头僵硬，一动也动不了。

    汪晓玥焦急万分，又在暗暗自责。

    这两个人就是刚刚在电话里约定过来看房的。那个男生和这两个人相认后就一起走进小区的大门。

    那个男生走在最前面带路，两个租房的人走在中间，汪晓玥自觉走在最后面，仿佛是怕租房的人偷偷跑掉似的。

    他们一行人来到三楼，进入一间敞开的大门里。房东正在里面等待，这也是那个男生事先约好的。

    中介已经将房东和租客凑在一起了。现在是两者商讨房租的时刻。

    那个男生坐在沙发的中间，房东和租房分坐两边。汪晓玥初来乍到，连坐都不敢坐，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看着。

    那个男生对于业务已经相当熟悉，说话也很有分寸，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这样的形象在汪晓玥心里很加分。

    价钱已经谈妥了，双方在那个男生的指导下签订了合同，然后就进入交房的环节。有个中介在，方方面面都能够考虑到，不存在盲区，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在抄水表的环节，那个男生悄悄地让汪晓玥跟在房东和租客的身边，汪晓玥以为是让她记录下水表的刻度，为了不出差错，她索性拿出手机将水表盘拍下来。

    房租是一个月1700元，中介费是房租的一半，就是850元，那两个人很干脆地就付了中介费。

    汪晓玥在心里暗暗感叹，就这么十几分钟就值八百多？

    拿了钱，那个男生和汪晓玥就离开了，留下房东和租客继续处理他们双方之间的其他事宜。

    他们离开小区，走在回公司的路上。汪晓玥还惦记着她刚才拍的照片还没给那个男生看，于是从相册里翻出那张照片，将手机举到那个男生的面前。

    “我拍下来了，你看看吧。”汪晓玥自豪地说，她坚信她拍得足够清晰。

    她原以为自己的做法一定会帮他一个大忙。

    谁知，那个男生竟然轻飘飘地回答“不需要这个”。

    他的回答让汪晓玥感到很诧异。

    “刚才明明是你让我拍照片的，我拍好了，你怎么又说不要了？”

    那个男生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我刚才让你跟过去，是为了防止房东和租客私下交易。”

    汪晓玥恍然大悟，如果中介辛辛苦苦牵线搭桥，结果房东和租客偷偷地私下交易，却将中介晾在一边，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这种情况称为跳单。

    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立刻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如果房东和租客当真私下交易了，那又该怎么办呢？”汪晓玥一脸疑惑地天真地问道。

    她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得到理所应当的公平正义的满意的解决。

    没想到那个男生竟然激动地慷慨激昂地面对着她说道：“怼他呀！我之前就遇见过这种人。”

    汪晓玥万万想不到当一个小小的房产中介竟然还会碰到如此棘手的事情。

    她在大脑里想象一下自己身处那番场景中时可能会发生的情形，她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像旁边这个男生一样勇敢地“怼”过去，而是自动退缩，自认倒霉，然后灰溜溜地走掉。

    所以汪晓玥着实被眼前这个瘦削的男生的勇气给震撼到了。

    她甚至从心底产生出一种渴望被这个勇敢的男人保护的意愿。

    但是汪晓玥将目光从这个骨瘦如柴的男生身上移到自己健壮的身上时，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汪晓玥问这个男生员工的提成怎么计算。

    这个男生又热情地毫无保留地给她解释。

    每个月业绩的百分之四十就是该员工的工资。

    比如今天这单生意，中介费是850元，也就是业绩，所以员工的提成就是850乘以0.4等于340。

    员工的工资就是这样一单业绩一单业绩凑成的。

    那个男生解释地很清楚，汪晓玥听得很明白。

    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机械的、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而是一个难度系数很高的工作。

    她又开始在心里偷偷地害怕起来。以前她太小看这份工作了，可是从今天她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内容看起来，这根本就是一座她无法翻越的高山。

    知道真相的她此时开始承受内心的煎熬，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再也不能保持片刻的宁静。

    两个人走到拥挤路段的时候步伐有些凌乱，他们中间原本保持的井井有条的距离不得不发生了变化。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的身体不小心碰着了，汪晓玥也并没有闪躲，反而觉得心里很欢喜。

    那个男生并没有在意，他只道是形势所迫，于是立即又调整了距离。

    很快，他们就回到公司的店里。这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那个男生匆匆地打卡下班，汪晓玥依旧坐在电脑前熟悉业务。

    暮色降临，店里还有一部分人没有走，有两个还在外面带客户看房子。

    这时候店长来了。

    几天以后汪晓玥才从店里的员工处获悉店长的年纪，和她同岁。

    唉，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以大到云与泥的差距。

    店长的素质是很高的，说话办事都很得体，能够照顾所有人的情绪。

    不知怎的，店长过来后竟然宣布要请客吃饭，还说是就当欢迎新员工了。

    这句话简直令汪晓玥折服，她之前接触到的都是傻乎乎的学生，这个店长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社会人。

    处理人际关系能够面面俱到，人精得像油一样。

    汪晓玥的价值观受到了剧烈的震撼，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结巴，自卑感又加重了一层。

    汪晓玥觉得这个世界不属于她，她顶多算是一个见证者，却没有任何改造世界的能力。

    其他员工一听见店长要请客，一个个都很兴奋，但是汪晓玥的内心却是拒绝的，但是她不敢用语言表达她内心的拒绝，所以只能加入到事情的进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