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客吃饭 五
韩传知道这次又没有找到那个片片鱼火锅店，然而天已经很晚了，他有些茫然：怎么？难不成她们要一直找下去吗？韩传快走几步，把中间十米的距离缩短成五米，焦急而又隐忍地面朝前面走着的五个人问到：“你们一定要吃片片鱼？吃别的不行吗？”汪晓玥一行人闻声一齐向后扭头瞅了韩传一眼，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提问，又默默地回过头来继续向前走。汪晓玥觉得她们这群人实在过分，也实在可怜，连一个能说句体面话的人都没有。汪晓玥当时非常想说一句能缓解双方尴尬的话，但她感觉自己舌头僵硬，不受控制。汪晓玥又一次被命运扼住了咽喉，她只能认命，只能随波逐流，内心隐隐透出一股悲哀。 这哪里是去吃饭，分明是去上课，上天又给汪晓玥上了一课，上天告诉她“你是废物！你是废物！你是废物！”汪晓玥每天都感到自己是一个废物，但是她还没有习惯当一个废物，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习惯。每次她觉得自己是废物的时候，内心都会涌现出一阵悲哀。这种悲哀长久地驻扎在她的心底，每次当她舌头僵硬的时候，这种悲哀会从心底升上来，弥漫到她的整个身体，每一个细胞。汪晓玥很早以前就感觉自己已经人间失格了。 汪晓玥悲哀的情绪里夹杂着些许的嫉妒，她嫉妒文丽找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观察，汪晓玥发现韩传是一个极好的结婚对象。首先，他长得高高瘦瘦，很硬朗，也很俊俏；其次，他做人真诚，不油嘴滑舌；最后，他对文丽真心实意，一直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再看看文丽，人长得又矮又瘦，性格尖刻，气量狭窄，真搞不懂韩传看上文丽哪一点儿了。 汪晓玥宿舍一行四个人继续寻找着片片鱼火锅店，这是她们寻找的第三条街了。五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即使找到片片鱼火锅店也没有力气去细细品尝了。这是她们做出的最后一次尝试，倘若再找不着，她们马上就走，以后也坚决不会再来了。汪晓玥已经放弃了寻找，她只是跟在四个人的后面盲目地走着，心中等待着她们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可以甘心地离开这里了。只听见前方赵娣激动地手指前方高声尖叫了起来：“看！片片鱼！”汪晓玥休眠的意识被这叫声惊醒了，她不满地抬起头，目光顺着赵娣手指的方向慢慢地移了过去，在一排众多小店铺的中间有一家店铺的暗红色牌匾上写着“片片鱼”三个黄色大字。五个人径直走了过去，这家店一点儿也不新，不像刚搬过来的，玻璃门也带着岁月的痕迹，尤其门前那五级台阶，上面的污垢不知道有几厘米，是那种污水掺杂着油垢再加上鞋底的泥经过长年累月一层又一层地糊上去的。这家店的门面让人看了之后为它的食品卫生情况感到担忧。哎！这个就是她们走了五里路、寻了三条街才找到的心心念念了很长时间的”片片鱼“？汪晓玥不由地心想”该不会是赵娣的朋友戏耍她，故意推荐给她一家品质极差的店吧？“哎，既来之，则安之，奔波了几个小时，从白天寻到黑夜，终于找到了，即使外观不吸引人，但是怎能不进去呢？也许它是外表朴素、内心惊艳也未可知。 依旧是赵娣带头，五个人鱼贯地从玻璃门走了进去，仍然没有向韩传和文丽招呼一声，也没有看那两个人一眼，就跟从来没有碰到韩传和文丽，还是只有她们五个人去吃火锅一样。一进门就有服务员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她们跟着服务员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包间面积不大，中间摆了一张圆形的大桌子，桌子上铺着玫瑰红色的桌布，桌布从周围顺滑地垂了下来，几乎接近地面，桌子中间是一个火锅电磁炉，桌子周围放了十把椅子。五个人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脚了，劳累早已取代了饥饿。她们刚坐下还未长长地舒一口气，韩传就带着文丽进入了这个房间。他们坐在两个相邻的椅子上，文丽和赵娣挨着，韩传的另一边没有人，是空座位。 韩传坐下后，一句客套话也没说就催着让大家点菜，服务员递过来三份菜单，六个女生两两一组开始研究点什么菜。韩传说他吃什么都行，所以用不着看菜单。服务员站在一旁，左手托着本子，右手捉着笔放在本子上，已经做好了记菜名的准备。 六个人研究了很长时间菜单，还迟迟没有点一个菜。因为是韩传请客，每个人所点的每一道菜最后都由韩传买单，所以点起菜来内心有些沉重，菜名不能轻易地从嘴里蹦出来。首先不能点太贵的，其次不能点得太多，总之不能让韩传太破费。虽然未经商量，但这是她们心中一贯的处事标准。 头脑灵活的王杰打破了眼前的这个僵局。王杰是宿舍里起主导性作用的人物，整个宿舍的价值观是她定的。王杰喜欢看电子书，电子书也是书啊，看多了同样有用，看的书多了懂的事情就多，宿舍里的人讲道理没有能胜过王杰的，王杰在为人处事方面的能力对于宿舍的其他人来说称得上是降维打击。王杰有成型的三观，且不爱占别人的小便宜，这在女生中是极其可贵的。王杰脸带着笑容、声音带着笑意地对在坐的人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点菜，快些吃完，还要赶回宿舍呢。因为人比较多，有能吃辣的，有不能吃辣的，那咱们就要一个鸳鸯锅吧。“接着她又扭过头对一旁立着的服务员报了一个自己喜欢吃的菜：”要一个金针菇。”服务员听到后立马记在了本子上，然后抬起头继续注视着面前的这几位客人。自从王杰点过一个金针菇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点了自己喜欢吃的且价格便宜的菜。王杰看点得差不多了，连忙对大家说到：“先点这些吧，不够的话一会儿再点，否则点得太多吃不完都浪费了。”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