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旅程
从医院出来，霍娉婷抱着小狐狸上车后，他聪敏地跳到驾驶座上，化了人形。 霍娉婷没见着柳似，以为她先回别苑了，就没有多问。 回到别苑以后，发现苑内只有侍者，柳似仍然不在，她这才怀疑起来，喊了古言问清楚。古言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她回族里了，暂时不会再出来。霍娉婷撅起嘴：“你就是不想让她见到尹言！” 古言深深看进她的眼睛里：“对。这样的折磨，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折磨？他居然说是折磨！ 霍娉婷明知道他没有歧视的意思，却还是深深的不开心了。 古言伸手抱住她，委屈低诉：“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不想让她也走上这条路，及早掐断得好。” 霍娉婷仍然不高兴，赌气道：“这么委屈，放弃好了。” 古言亲亲她的脸颊，低叹：“舍不得啊。这么多年下来，都成习惯了。” 霍娉婷心里软了几分。她都差点忘记了，他是妖，有着绵长的寿命；她是人，短短几十年过去，一切都成过眼云烟。她攀住古言，仰面问他：“你会一直都是现在这样吗？十年过去我都老了……” “我陪你。不管老成什么样，我们都一样。”他柔声说道，毫不犹豫。 霍娉婷贴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到九霄云外。 她知道古言是哄她的。他是妖，怎么会在短短十年内变老，陪她一起不过是幻术而已。哪天解除幻术，他还是如今年轻的模样。英俊迷人，走哪儿都能帅呆一票小姑娘。不过没关系，他愿意哄她，她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公司依旧忙忙碌碌。霍娉婷去茶水间打水，听见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公司的出游计划已经定下来，目的地张家界。她原本以为，公司全体出游，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晚些日子，没想到周三就开会通知，让她做准备。 行程共三天。为了避免耽搁工作，全公司共分两批前往。霍娉婷是第一批，周五上午出发，周日返回。预定车票需要身份证号，霍娉婷去走廊里给古言打电话。 他一直惦记着和她一起出去玩，原以为他会很高兴，没想到，他犹豫了半天问：“不去行不行？” 霍娉婷意外：“你不喜欢？” 古言的声音透过手机，闷闷的：“我只想跟你两个人去玩。” 霍娉婷哑然失笑：“差不多啦，只是跟同事们组团而已，我们玩自己的。何况车票门票都是公司承担，省一大笔钱呢。” 古言仍然不开心，特别豪迈地来了句：“我不缺钱。” 废话，那么大的别苑，是缺钱的主能住的吗？ 霍娉婷噎住：有钱也不带浪费的！她凶巴巴地问：“反正我要跟着大家去的。你来不来？” 古言气势顿时降下来，弱弱回答：“来……” 霍娉婷拿到他的身份证号，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小心眼地去瞄出生日期。这一看就傻眼了：居然跟她同一天！她毫不怀疑地相信：老狐狸肯定故意的！ 及至周五出发，霍娉婷下楼时发现一堆的零散物品，足足装满六只巨大的旅行袋，看得她眼角直抽抽，拉住古言问：“这是干什么？搬家吗？” 古言理所当然地回答：“都是出去玩需要的啊。” 谁出去玩带这么大行李！ 她拉开一只旅行袋，扒拉出一堆的零食：话梅、山楂、开心果、饼干、牛rou粒……古言看着她的表情，主动解释：“你说坐车去，路上无聊就啃点……” 霍娉婷果断扔开：“是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古言撇撇嘴，看着霍娉婷打开另一只旅行袋，里面装的是衣服。拨开睡衣运动衣，她刨出条长裙，毫不客气地扔出去，接着看见泳衣，居然还有两套。霍娉婷抚额，古言嘿嘿而笑：“有备无患嘛。” 再打开另一只袋子，里面是日用品：雨伞、蚊虫药、晕车药、过敏药、感冒药、止泻药…… 他到底有多盼望她病倒！霍娉婷无力地想着，看见一角熟悉的包装，忽然升起不妙的预感。扒拉一看，果然是某菲姨妈巾。 古言迎着她诡异的眼神，讪讪地摸鼻子：“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我觉得还是带两包稳妥。” “那这个呢？”霍娉婷翻出藏在姨妈巾下的小盒子，朝他脸上砸过去。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古言侧身躲过，眼神飘移地望地天花板。身后小盒子落地，上面分明印着几个大字：X蕾斯。 删删减减，最后还是装了满满一大包。霍娉婷嫌重，毫不客气丢给古言扛。结果他单手轻松拎起来，霍娉婷心里顿时默默鄙视自己：犯蠢了吧，人家不是人！不能用人类的标准衡量！ 抵达集合地点，古言一露面，立刻引来同事围观。他从前去过公司，认识他的人不少，个个神色暧昧。路人们更是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霍娉婷咬牙切齿，暗骂一句“祸害”，伸手挽住古言的胳膊，整个人都贴过来，昭示所有权。 咔啦。 姑娘们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惟独古言对她的主动眉开眼笑，低头在她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霍娉婷一张脸红到底，又羞又气，脸上还要佯装微笑，埋着脸掐了他一把。 古言面不改色，镇定地一手拖着行李，另一手拖着她，迈进车站。 上车后，年轻的女乘务员反复地往他这里跑：“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先生，请问需要茶水还是饮料？”“先生，请问……”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霍娉婷忍无可忍，故意靠到古言肩膀上，不客气地打断她。 女乘务员看着古言转过头，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白着脸退下，再没来过。 周围安静了，霍娉婷心里却静不下来。她看着车窗外飞速逝去的景物，靠着古言结实的胸膛，腰间搭着他温暖的手掌，不知道为何，心里反而更烦躁。 不是对快乐旅程的期待，而是对未知前程的恐慌。 她闭上眼睛，听到旁边同事低低的欢笑，默默祈望这次的旅行能够顺利结束。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直觉，车厢广播内忽然传出兹啦兹啦的杂音。她睁开眼，看见车厢电视的屏幕上，映出大片的荒野枯草。分明就是她在幻境内见过的图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