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真真假假
尹言跟霍娉婷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在景沫蓝身上打转：大晚上的，拎着把剑，是拍戏呢还是抢劫杀人？气势装得挺像回事，演技不错，加上这个颜值，以后一定大红大紫啊！奇怪，怎么没见到摄像机？ 景沫蓝也在盯着尹言猛瞧。年轻人长相阳光，身上的气息也很干净，属于普通人的。但是，她察觉到的那股气息，在他露脸时突然消失。要说跟他没一点关系，她绝对不会相信。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一个是好奇地探究，掺着几分欣赏；另一个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尹言顿时吓了一跳，慌忙移开视线。景沫蓝那目光穿透力太强，仿佛直直看进灵魂深处，挖出最底层的秘密。 他这反应，倒完全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霍娉婷完全没察觉到两人间的诡异气场，还在折腾脑细胞，想着如何回答尹言的问题：“我……我就是出来吃个晚饭，然后随便走走，散个步。” 尹言正惊疑不定，胡乱应了声。他曾经送过霍娉婷，知道她家在哪里，离这边有段距离。只是被景沫蓝吓到，一时间没有心思细想。 景沫蓝看了霍娉婷一眼：“你朋友？” 霍娉婷点头：“我公司的同事。” 尹言意外地睁大眼，跟霍娉婷打趣：“你好像认识很多有意思的朋友。” 他本意想缓和一下气氛，奈何景沫蓝不接招，微微一勾唇，露出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原来是公司同事啊？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尹言没介意她的态度，大方地伸出手，亮出腕部的运动手环给她们看，很是爽朗：“我每周末都会出来运动，白天温度太高，容易中暑。这个时间刚好合适。” 这理由也算合理。 景沫蓝声色不动：“刚才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尹言闻声一脸茫然：“没有啊。除了你们，难道还有别的朋友？” 霍娉婷不太敢在景沫蓝面前多话，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闭着嘴没出声。 景沫蓝皱眉，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却说不出所以然。 凭她察觉到的气息，凶手如果不想让尹言发现，尹言当然察觉不到。但这条假设有个前提：尹言真的是个普通人；同时还存在一个疑问：为什么？既然他只是普通人，凶手为什么会避着他？ 她转向霍娉婷：“你先回去。” 霍娉婷紧张地绞了绞手指：“那你呢？” 景沫蓝仔细观察完周围，确认先前那股强大的气息已经消失，收剑回鞘，周围冷冽的气势重新恢复散漫：“我在附近看看。” 霍娉婷点头，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没做无谓的坚持。她冲尹言笑笑，挥手告别：“我先回家，你继续锻炼吧。周一公司再见。” 尹言则是看了景沫蓝一眼，对她们两人的关系挺奇怪。不过霍娉婷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打算给他们互相介绍。毕竟景沫蓝的身份和性格，都不适合跟纯粹的普通人交朋友。尹言绅士地没有追问，客客气气地向霍娉婷告别：“周一见。” 两人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景沫蓝远远跟在尹言背后，还特意捏道诀隐藏气息，悄悄跟了他足足一条街都没发现异常。他真的只是出来锻炼而已，沿着人少空气好的街道慢跑，隔段时间看一眼手环，确认心跳频率和运动距离，没有其它任何动作，或者异常表现。 她重新回到刚才的地方，沿着气息最早出现的方向，一点点仔细检查。 那里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景沫蓝觉得奇怪。受害人米安宜说，那道气息就是雇凶买心的人。按理说，普通人不可能有那样的气息。如果真的是妖魔，自己藏在暗处，收买普通人到外面行凶，单凭这份狡猾，其危险程度就绝非普通妖魔所能比拟。 古言先前去景家时，景沫蓝原本在外面，族长特意把她召回去，让她一起听了谈话内容。 古言说，H市最近几年不对劲，越来越多的妖怪往这里聚集。他私下里查探过，留下的理由各不相同，有喜欢美食的，有喜欢建筑风格或者生活习惯的，有喜欢看热闹的，有报恩的，最稀罕的还有说喜欢这里的月亮，喜欢某个角落里一株小草、一块石头的。 原本这些妖怪就喜欢在凡间流连，而且没什么危害，古言便没干涉。他肯关心这些，不过是因为霍娉婷在这里。 族长是个大度的老人，不反对跟妖合作。景沫蓝对这套敬谢不敏，她觉得人与妖之间应该泾渭分明，压根没把古言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族长亲自发话，命令她来H市，名义上教霍娉婷法术，暗地查清缘由。 族长在法术方面没多少天分，能担任族长一职，是因为他的睿智。他判断的事情，几乎从未出过差错，在族内威信很高。景沫蓝结束手上的事情后，不甘不愿地打包地行李，来到H市。 一来就撞见沈梦寻和周青修。接下来几天，她在市内到处观察过，除了小妖数量多些，没什么异常。直到这次案件。 她似乎嗅到阴谋的味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大事蕴酿。 可是她抓不到线索。 景沫蓝不觉得挫败，反而激起斗志：自古邪不胜正，她倒要看看，哪个在幕后捣鬼！ 霍娉婷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她了解到的事情不多，也不是心思缜密的人，回到家时往沙发上一躺，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先前古言有很多事没有机会说，现在景沫蓝不耐烦告诉她。而今天晚上，先是女鬼的善意提醒，接着是玄妙的补心修魂、厉鬼的恶意围攻，景沫蓝突然爆发的实力，还有身份不明的凶手…… 这一切直接铺陈在她面前，饶是她神经大条，仍然觉得疲惫。她闭上眼睛，回想着一切，默默问自己：究竟哪个才是现实？她从小到大习惯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它的真实模样？ 她找不到答案。 抚着腕上圆润的珠串，她想起古言掌心的温度，忽然有些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