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张铉长戟一指沈光,高声喝问道。∈♀ 沈光见张铉不到一个照面便生擒了敌将,令他心中颇为震慑,他上前单膝跪下,“末将是辽东城校尉沈光,特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张铉一怔,辽东城不是不肯出兵吗?怎么还是派人来了,而且只有数十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股墨黑的浓烟卷来,呛得士兵们连连咳嗽,眼泪鼻涕都被呛出来,张铉掩住口鼻,不及和沈光多说,高声下令道:“传我命令,立刻退兵到谷口!” 山谷内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整个山谷内被浓烟笼罩,人无法再呆下去。 隋军纷纷向山谷口撤退,高句丽士兵也一群群向谷口处逃来,但他们没有脱身的机会,隋军士兵已经把山谷口团团包围,他们要么被抓俘,负隅顽抗者当场被格杀。 这场大火一直到中午时分才渐渐熄灭,待浓烟稍稍消退,士兵们开始进谷搜寻藏匿敌军,发现山谷内到处是尸体,大部分人都是被浓烟呛晕,窒息而亡,隋军搜寻了两遍,才抓到十几名幸存者。 这场战役令张铉十分满意,他们全歼了两千名高句丽士兵,包括对方主将在内生俘了八百余人,烧死、杀死、窒息而死者达一千二百余人,而他们自己却不过十余人的伤亡。 如此伤亡悬殊的战斗使每一个士兵都欢欣鼓舞,隋军士兵们士气高涨,当张铉宣布战斗结束、每人记功一次之时,山谷外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但张铉却并不乐观,他从陈旭那里得到了这次行动的详细报告,使他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不该冒然派陈旭行动,不了解地形,不了解对方的防御情况,却自以为是奇谋而行之,这绝对犯了兵家大忌。 应该说,这次取胜完全是一种侥幸。如果不是沈光帮助他们,现在庆祝胜利的很可能就是高句丽军。张铉心中暗暗惭愧,同时也对沈光充满了感激。 “沈校尉的功绩我会向上禀报,不知沈校尉打算什么时候回辽东城?” 沈光心中苦笑了一声,丘明达分明是借机把他赶出了辽东城,他哪里还回得去? 他沉吟一下问道:“张将军下一步是去哪里?” “我奉命前往乌骨城集结,我会把这些战俘一起带过去。” 沈光笑道:“乌骨城在南面三百里外的鸭禄江边,路不好走,我倒是走过几次。如果将军不嫌,我愿意为将军带路。” 张铉大喜,他听懂了沈光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跟随自己一同前往,有沈光这样的人才跟随,他当然求之不得。 “沈校尉肯助我,是张铉的幸也!” 当天下午,在简单打扫完战场后。张铉便率领部众押解着高句丽战俘,在沈光的引导下向南方乌骨城而去。 这次高句丽战役。杨广确实改变了前两次的出兵策略,他不再大举进攻高句丽,而是在大军集结辽东的同时,派来护儿为前军主将,率军三万进攻平壤。 这种精兵方式不仅避免庞大人力物力的消耗,同时非常有针对性和进军效率。毕竟高句丽国力比隋朝弱十倍,他们也已经支撑不起这样的举国之战了。 如果来护儿失败,再大举进攻也不迟。 就在张铉全歼高句丽哨军,向乌骨城进军的同一时刻,在山东高密郡以北的海面上。船帆遮天蔽日,近千艘大船正浩浩荡荡渡过渤海海峡,向卑奢城方向驶去。 在为首六千石的一艘五牙战船上,来护儿浑身披挂着金盔银甲,腰挎宝刀站在甲板之上,目光严峻地注视着前方海面,海面上晴空万里,波光粼粼,风浪很小,吹拂着轻微的西南风,正是海上行军的极好良机。 来护儿同时也是隋朝的水军大将军,极善于水战,这次他奉命为前军主帅,自然采取了水陆并举的方式,这也是大业八年第一次高句丽战争时采取过的方式,事实证明,这种海路进攻方式对攻打高句丽极为有效。 来护儿对这次前军作战也进行了周密部署,他命令副将周法尚率五千军队先行进驻乌骨城,将以乌骨城为陆路军队的后勤重地,向南进攻平壤。 与此同时,他又命令包括张铉部属在内的一万军队从陆路向乌骨城方向集结,使周法尚率领的陆路军队达一万五千人。 但这只是陆路军队,而来护儿则亲率一万五千精锐走海路进攻平壤,水陆并举,志在必得。 “大帅,前面看见海岸了!”桅杆之上,一名眺望兵大声喊道。 来护儿精神一振,急向远方望去,果然看见了一条黑线,他心中大喜,高声令道:“先去卑奢城补给!” 卑奢城也就是今天大连一带,是辽东半岛上唯一的城池,城外海湾是一座天然良港,不用特别修建便可容纳数千艘战船停泊。 在第一次高句丽战争中卑奢城被隋军占领,成为大隋水军前往辽东的补给重地,目前有驻军一千余人,主将正是来护儿的侄子来晋升。 主船缓缓靠岸,长长的船板搭上岸边青石,来护儿大步走上岸,早已等候在岸边的来晋升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参见大帅!” “辛苦了!” 来护儿笑着让侄子起身,他又看了一眼山顶上的鹰塔,笑问道:“乌骨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隋军主要靠鹰来传递消息,几乎每一座军府都有专门的鹰奴,负责驯养猎鹰送信,来晋升连忙道:“大帅知道一个叫张铉的人吗?” 来护儿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眼睛里难掩他的吃惊,“张铉他怎么了?” “回禀大帅,今天中午刚刚接到周将军送来的紧急鹰信,郎将张铉在途径辽东城时发现了一支高句丽哨军,约两千余人,他率军夜袭敌军,全歼了这支敌军,还刺杀了敌军主将渊武宁,周将军大为赞赏。”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卷鹰信,呈给了来护儿,来护儿心中激动,接过鹰信抖开,鹰信是写在一幅薄薄的纱绢上,字迹非常小,只有寥寥数十字。 来护儿看完鹰信,心中顿时大喜,他当然知道这支高句丽哨军,在后勤运输路上兴风作浪,影响到了隋军的备战,杨广下令宇文述务必歼灭这支军队,不料却被张铉抢先全歼了。 “果然不同凡响啊!” 来护儿捋须赞道:“居然把渊太祚的儿子也干掉了。” “莫非渊武宁是渊太祚的儿子?” “当然,渊太祚长子渊盖苏文,次子渊净土,三子就是这个渊武宁,没想到渊盖苏文竟然把自己儿子派去辽东城,此人倒是有几分魄力。” “大帅认识这个张铉?” 来护儿点点头,“他是大隋军中的另类,从出任燕王府侍卫到升为武勇郎将只用了半年时间,而且是圣上钦点,他也是宇文述的眼中之钉,是我亲自把他招揽进前军,我当然对他很熟悉。” 来晋升满脸羡慕之色,居然只用半年时间便升为武勇郎将,而他升为鹰击郎将却整整花了五年时间,而且还是因为来护儿是他大伯的缘故。 来护儿明白他的心情,便笑道:“别再羡慕别人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自然会有升迁的机会,快准备补给物资吧,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卑职遵令!” 来晋升急忙向城池跑去,来护儿又看了一遍鹰信,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周法尚,不能给张铉太多荣誉,这可是圣上的密旨。 这次来护儿出任前军大帅,下面又有左右两名将军,左将军赵孝才跟随他从水路进攻,而右将军周法尚则驻扎乌骨城,准备率军从陆路进攻平壤。 张铉率领一千士兵押解高句丽战俘抵达乌骨城后,得到了周法尚的热烈欢迎,任命张铉为偏将,并犒赏张铉的部下。 张铉的官职是武勇郎将,但在战时状态,军队又设有另外的将官体系,主将称为元帅,下设左右副将,副将下面有牙将,牙将下面是偏将,再下是校尉、旅帅、队正、火长。 张铉虽然只为偏将,但由于他本身就是独立带兵前来,所以他受周法尚的直接统帅,上面并没有牙将这一级上司。 这天傍晚,张铉和平时一样在军营内cao练士兵,经过神鹿镇的一场实战,众人对战场的残酷有了更深的理解,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果不想在战场上被人杀死,他们必须有过硬的军事技能。 已经不须要张铉再督促他们,每个人都异常刻苦地投入到训练之中,张铉站在场边注视士兵的训练。 就在这时,张铉意外发现校场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材极为雄壮的大将,黑甲银盔,威风凛凛,骑在一匹漆黑的战马之上,目光冷冷地望着自己,张铉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此时正是他曾经刻骨难忘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来找自己做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