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师父,我要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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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最先赶到山上的是大师兄高廷贵。 三十五岁的高廷贵,长的白净文质彬彬,当年老道在密州化缘,途中遇到押解官犯的队伍。 受衙役说项,收留了这即将随全家充军边关的两岁孩童。 一晃多年过去,大师兄把师父一身开方拿药,针灸拔罐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老道心疼他,为他在山下寻了门亲,如今在乡里开药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还中了秀才。 这徒弟过得滋润,老道也是完成了当年的承诺。 高廷贵挑着两个箩筐,前头筐里有只母山羊,后面筐里是两只羊羔子。 气喘吁吁的他一路来到后院,放下担子,擦着汗进了东屋。 “师父,这就是小师弟?这么小啊。” “不小了,九斤重,外面说话,睡着呐。” “噢,好,好。” “你怎么把羊羔也弄来啦?” “村西头老梁家的,他说母羊走了,小羊羔活不成。 也就是听村里人说,马道长有了孩子才答应卖,不然给多少钱也甭想。” “这肯定不够吃,还得想办法才行。 不是,刚才你说村里人都说我有孩子?” “是啊,很多人煮了鸡蛋,蒸了糕饼,正上山呐。” “得了,正好到齐说说这事。 你去书房拿点银子,到地里喊几个人,一起去乡里买些酒rou。 好几年没热闹了,今儿个索性办个添丁宴。” “好咧,拿什么银子,弟子这有,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高廷贵说完,未及喝口水,转身往前殿走去。 老道欣慰的点点头,冲着高廷贵的背影感慨道:“山里数你最懂事,既然银子你出,就多打两坛子酒回来。 路上遇见有奶羊啥的,还得弄一只。” 刚走到大殿后门的高廷贵,脚没抬好,跘了个趔趄。 老道心一紧,赶紧招呼着:“小心,奶羊~。” 高廷贵脚下生风,很快出了院门。 心想,小师弟一来,我成奶羊了。 得赶紧走,不然让我去找奶牛,得开多少方子才挣回本钱。 三三两两的老弱妇幼,正相扶上山。 看高廷贵急切下山,纷纷问道:“他大师兄,道长生了个男娃女娃?” “是个大胖小子,九斤重呐。” “哎呦,真了不得,道长神人。” “这老道,好方子留着自己用,我得去问问,给我开方子的时候,还给过他只鸡呢。” “居然是九斤的大胖小子,这不光种子好,地也得好才行。” “是啊,咱这些地,常年干旱,别说种子,草籽都见不着。” 高廷贵一路小跑,赶紧离这些妇人远远的。 小小的道观顿时热闹非凡,院内摆开五张长桌。 乌泱泱涌来上百老少妇幼,比当年大殿上梁都热闹。 小九斤早醒了,谁抱就冲谁乐,一点儿都不怕生。 nongnong的眉毛,高高的小鼻梁,笑起来两腮深深的酒窝,把一群妇人的心都萌化了。 “不愧是仙长的儿子,妥妥一个小神仙,真好看。” “这孩子粉白粉白的,耳朵垂真大,当真是神仙转世?” “道长你不厚道,有养儿子偏方,得给老朽开一个。” “常家娘子,这孩子往你怀里拱,八成是饿了。” “是啊,这孩子看着和俺有缘,道长若是不介意,俺就喂奶了。” 老道满头汗,两只粗糙大手悬在半空,愣是没地方搁。 赶紧应道:“成成成,谢谢常家娘子,正犯愁呐。” 常家娘子背过身,解开衣襟喂奶。 老道招呼众人坐下,挫着大手。 嘿嘿笑着道:“首先说明,这孩子是贫道今早捡的,不是贫道生的。” “道长,您放心,咱懂,都懂。” “道长,这么多年,从来没把您当外人,不用解释,明白。” “马老弟,哥哥一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 “仙长,您一看就不是凡人。 一定把方子拿出来,我出一百两银子。” “我出二百两,老朽刚收了房小妾,别跟我抢。” “我出五百两,不是沈某以官欺人。 沈某奔五十的人啦,尔真要沈某绝后否?” “吆,县尊大人,拜见老大人。” “草民拜见县老爷。” 众人一阵稀里哗啦乱响,齐刷刷跪下给县老爷磕头。 正在喂奶的常氏也跪下磕头,衣襟没掩住,露出一大片白。 县官沈江维眼一晕,笑道:“都起来,本官也来凑个热闹,道长别烦阿。” 老道一看,原来是掖县知县沈江维。
赶紧迎向前,抱拳拱手:“我说一大早喜鹊喳喳叫,原来有贵客临门,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你啊,咱们老弟兄就别整事儿啦。 这县里都传开了,青云观老道六十得子,你就等着那些财主踏破山门吧。” “真不是那么回事,骗谁也不能骗老父母,呸,贫道何时骗过人,哎吆喂,贫道说不清了。” 沈知县理解的拍拍老道肩膀:“交出方子,两张度牒。” “他真不是~,真没~。” “三张度牒,马老道,这得去京里跑,我这老脸可豁出去啦!” 说完把脸一撂,准备拂袖而去。 老道一把抓住沈知县的袖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沈青天,喝酒有,喝酒有啊。” “你个老道,就不能给你好脸色,吆~,你儿子吃饱了,快让本官抱抱。” 沈知县急切的从常家娘子怀里抱过孩子,在柔软地方没留神摁了一把。 抱起孩子惊呼道:“怎么光有脚?头呐?” 老道闪电般冲上去:“狗日的,抱倒了,我的儿啊~。” 得,这会儿是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从此后,山上每天访客不断,最多时轿子骡车一直排到山脚下。 老道被逼无奈,只能写出告示,单号马车上山,双号轿子上山,这才缓解了拥挤的情形。 在方圆百里乡民nongnong的关爱之中,小九斤快乐的生长着。 春去春又回,秋储过后又冬藏,小九斤五岁了。 这一天,跟随大师兄出门蹭饭,不,出门问诊的小九斤返回道观闷闷不乐。 老道拧干布巾,满目慈爱的轻轻擦拭小九斤的脸和手。 这孩子不仅聪明伶俐,筋骨也异于常人,就是双肩上胎记,让老道心思难平,咋就越长越像条龙呢? 看着板着小脸的小九斤,老道轻声问道:“可是受了谁的气?给师傅说,下次去给他看一卦。” 小九斤摇摇头,偎在老道怀里:“没有,师傅,今年什么年号?” “哦,万历四十三年,九斤何来此问?” “今儿个下山,又遇到很多死人,有饿死的,更多是得疫病死的,府城门都关了。” “唉~,咱们道家讲的人法敬天,仅此而已,能做的不多,以后尽量不下山了,师傅能让咱九斤吃饱。” “嗯,九斤知道了,师傅,我要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