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鸾动于春

    秋去冬来燕南飞，今日的村中家家户户都挂起大红灯笼。

    吴游也去镇上买了几个灯笼回来挂上，院中吴游爷爷正在写福来贴在门上，像这样已经有十几个年头。

    大门外刘老爷子也提着两条鱼走进来。

    “哟，在忙了。正好，游小子去把鱼杀好，晚上我给你们露两手。”

    刚挂完灯笼的吴游接下鱼就往右边的灶房走去。三间屋子正中间是吴游爷爷的屋子，也是最大的一间，左边是吴游的。三间屋子全都是用木头所搭建，当时搭建还费了吴游不少的力气，虽然只是拿一些小点的木材，但还是辛苦吴游自己了。

    鱼很快就处理好，走出灶房见两位老人还在那讨论字写的怎么样时，吴游自顾自出了大门，他还要去镇上买些年货做些事情，就没有打扰两位老人。

    自从那天回来，想好以后该做什么，已经准备出发，但又一想年关将至，不如再陪爷爷过完一个年再去也不迟。

    镇子上也是张灯结彩，时不时还有小孩放着鞭炮，甚是热闹。

    来到修士专用的坊市，将张明义几人的储物戒和那些凡阶功法全部卖掉，这些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处理的东西总共挣了七十枚灵石。

    吴游盘算着现在所有的家底，灵石共有六百二十多枚，夜明珠换成黄金也能有上千，白银也有一百多两。

    走出坊市在街上买着年货的吴游，只感觉自己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买起东西来付钱也是丝毫不吝啬，和以往那个要讨价还价的自己根本不一样。

    买完年货通通放入储物戒里，吴游又来到张老的酒铺。

    “张老，这次我要一缸子的青杏酒。”

    进入酒铺，往日在柜台后的张老今日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龄和吴游相仿，玉手脖颈如雪，相貌秀美的女子。

    看到她的一瞬间吴游也微微呆滞，眼神中只有一道坐在柜台后的身影，什么时候镇上有如此好看的人儿？

    柜台后的人儿视线循着声音游到吴游身上，看着那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时间皱起了眉面带不悦。

    反应过来的吴游也意识到自己肆无忌惮的目光冒犯到了别人。

    “对不起，我以为张老在这里，吴某实有唐突，还望姑娘见谅。”

    吴游一脸诚恳的行礼道歉，他在镇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也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儿，一时之间失了态。

    “公子既然是来买酒的，还请找个位置先坐下。”张景霞将隐藏在柜台下的剑缓缓放回剑鞘，刚才吴游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意图她可就要拔剑出手了。

    就算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也可以跑到大街上喊人，镇上虽没有官府，但四大家族却是负责镇上居民的安危，平常一些小偷小盗什么的也是他们出手，他们履行着官府的职责，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就是风吼镇的官府，而要找官府就只能去县里才行。

    吴游来到柜台前坐下。“姑娘可认识张老，他今日为何不在？”

    “爷爷最近身体抱恙，我从县里回来看看他，顺便帮忙照看小店，”张景霞说话间倒上一碗酒放在吴游面前。

    “多谢姑娘，原来你是张老的孙女，怪不得没见过。在下吴游，也是这里的常客。不知张老身体情况如何？”吴游套着近乎客气的询问道。

    “爷爷只是感了风寒，这几日已是好转，再过些时日便能康复。还是多谢少侠关心。”张景霞回道。

    “光是顾着闲聊，都忘了公子是来买酒的。还请公子稍等，我这就取酒来。”

    “咳咳，麻烦姑娘了。”从进门见到这个女子吴游就忘了他此行的目的，要不是人家提醒他估计就记不起来。

    张景霞走入后院中也是泛起了难，铺子中那人要一缸酒，自己一个女子总不能抱着一口大缸出去，这要是让人看见还成何体统。

    纠结一番，她决定还是让那人亲自进来取。

    “公子要不还是亲自来取如何？”张景霞回到柜台后说道。

    “自然可以，麻烦姑娘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一间存放酒的屋子。

    “公子可以看看是要那一缸。”张景霞也不懂酒好坏，只能让吴游自己来选。

    吴游在七个摆放整齐的大缸中来回闻着酒香，最后凭借着多年闻酒香的本事选中了其中一缸。

    “姑娘，我就要这一缸。”他指着七个中第三个说道。”

    “公子可带有酒缸，如果没有连酒带缸共计十两银子。”张景霞掰着手指头算好说道。

    “姑娘可能不太清楚具体价格这一缸青杏酒可不止这个价钱。”合着张老孙女根本不清楚这青杏酒的价值。想想原因，张老卧病在床也不可能和他们说酒钱，故而解释道。

    “这酒很贵吗？”张景霞疑惑的问着。

    她这一问印证了吴游心中的猜想。

    “这青杏酒在其他几缸酒中虽不是其中最贵的，但二两也是要十文钱，这一缸就能有二百斤。所以姑娘少说了至少六两银子的价钱。”

    张老孙女不懂能算错，但他可不能贪这种小便宜。以前在这里买酒他买一两张老总会多给一些，吴游自己是不喝的，都是爷爷说的。

    “原来是这样，多谢公子提醒。那想来我这几天都是卖糊涂酒，糟蹋爷爷的心血了。”

    张景霞面露后悔，她这几天卖酒都是几文一两，怪不得有些人买酒时听了价满脸都是喜色，她还以为是过节高兴了。

    看到张景霞的悔色，吴游也不知道该怎说些什么，只能道：“姑娘莫要难过，虽说酒被糊涂卖了，但我相信你的陪伴对于张老来说比这些钱更有价值。”

    吴游从储物戒里拿出十六两碎银和二十文钱放到一旁的桌上，再将酒收入储物戒中。

    “姑娘，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说完就转身匆匆离开，他总觉得在待一会可能会见张老孙女发脾气的场景，再说他也不会安慰女孩子呀。

    张景霞看到吴游的囧样也没了之前的情绪，她对着吴游离开的背影微笑着说道。

    “公子慢走，小女子名叫张景霞。”

    听到这话吴游步伐加快了几分，走出铺子他才松口气。活了快十八年，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同龄女子走的如此近。从她身边路过时他还闻到一股酒香外的香味，让他心现在还在扑通跳着。

    “昨夜我夜观天象，发现吴游这小子红鸾星动，最近会有桃花伴身。”

    这是吴游推开大门听到的第一句话，这让他联想到了刚才玉臂如雪的张景霞。

    “刘老爷子就别打趣我了，我哪里能遇上这种好事。”吴游苦笑着道。

    “回来了，先坐下喝口茶，然后听听刘老爷子这话怎么说。”吴游爷爷招呼着吴游过来坐下。

    “怎么爷爷你也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刘老爷子说的对，你现在的样子和他之前说的都对的上。”吴游爷爷大笑着道。

    “刘老爷子之前说什么啦？还有怎么个夜观天象法？”吴游看向刘老爷子问道，比起什么桃花运，他对观天象更感兴趣。

    “嘿嘿，既然你小子感兴趣，老头子我就跟你说道说道。所谓红鸾之星动，是指红鸾、天喜、天姚、成池四颗星，按照稍纵即逝的大运会的时限，在生命或身宫里闪耀。它俗称红鸾星动，或为夫妻之宫，这是成亲的象征。然而，红鸾的星运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成亲，可能是你最近会或者已经遇见遇见良人。”

    刘老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又喝了两口酒缓缓，正想接着说什么，吴游就喃喃自语的说道。

    “今天倒是遇见一个，但我觉得应该……”吴游双手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刘老爷子和吴游爷爷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老头子我年轻时吃饭的手艺还没落下，威风不减当年啊。”刘老爷子自傲的表情中还带着些对往昔的追忆。

    “能让你小子这样失魂落魄，看来那个女孩也不简单。你小子要是能把她追到手，你爷爷我砸锅卖铁也会给你的婚礼风风光光的办好。”吴游爷爷笑着拍了拍吴游肩膀说道。

    这一拍吴游算是明白，两位老人是要用自己打趣到底，只能败退般说道。

    “爷爷，你们先聊，我先去把刚才买的东西放好，然后再打两壶酒来你们慢慢喝。”说完飞一般跑去吴游爷爷的主屋中。

    吴游爷爷的屋子分为左边房间，大堂和右边书房也是放些杂物的地方。

    走进大堂就能看见有三个灵位两前一后，两矮一高摆放着，在它们的不远处的墙柱上还挂着一柄剑。那柄剑吴游以前也拿在手试过，但就是一把普通的木剑，至于三个灵位供奉的是谁，爷爷说最上面一个是天地，左边是先人，至于右边那个爷爷只是笑着说他以后会知道的。

    去到右边书房兼杂物堆放的房间，将一缸酒放在角落里，然后又把今天买的如蜜柑这些甜食放在一个老旧木柜里。最后就是打上两壶青杏酒拿给院中的两位老人。

    做完这些吴游来到自己的房间中，趴在窗口看着两位老人时而争吵时而大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从回来到现在待了一个月，每天大多时间都是陪伴老人，修行倒是有些荒废。

    抛开这些不谈，最让吴游担心的还是《枯木诀》，自从上次强行抽取使用后陷入停滞几天，后来才又慢慢汲取周身灵力蕴养自身，但也不能再如同往日一样能发出点点绿芒帮助自己吸收灵气。

    而自身修为也已经快到练气中期，这是让吴游出乎意料的，怎么这一个月来不怎么努力还进步了。

    院子中传来一道声音：“小游，我和刘老爷子出去逛逛。”

    “知道了。”吴游回道，看来两位老人是聊够了要出门去了。自己也正好去准备今晚的年夜饭。

    ……

    ……

    一小面绣有酒铺二字的旗帜下，身着红衣，玉臂脖颈如雪的张景霞正在收铺关门。

    今日生意也算红火，最大的一单还属吴游那人的，关好铺门张景霞从后门出去，走在去爷爷宅子的路上她还在想着今天的那人。

    她还是忘不了今天吴游直勾勾盯着她的那种眼神，好像要把自己吃掉一般。

    “呸，登徒子。”

    张景霞暗骂一声，但又转念一想他今天还帮了自己一个忙这样骂不妥。“呸，不要脸。”

    “爷爷，霞儿回来了。”

    张景霞推开木门喊道，她这次从县里回来镇上也只是一个人，父母并没有一起来。

    院中正躺在靠椅上眯着眼感受日落前最后余热的老人老人听到这声音也是笑呵呵的道：“霞儿回来了，快过来坐下歇会气，我去准备年夜饭去。”

    “爷爷还是我来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张景霞来到靠椅旁将想要起身的老人重新扶回椅子上。

    “好好，既然孙女想要表现那爷爷我也依你。”张老一脸宠溺的道。

    嘭！

    嘭嘭嘭！

    鞭炮齐鸣，烟火冲天。

    伴着绚丽烟火，风吼镇及周围村落家家举杯相邀，共同庆祝道历三五二八年的到来。

    小院中，吴游和两位老人围坐着，桌上摆有两位鲜鱼和五道菜肴。两位老人一边夹菜一边喝酒，平时不喝酒的吴游也趁此机会喝上几杯。

    吴游很是享受这一刻的时光，因为明年的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身处何方。

    酒过三巡，醉意迷人眼，让人头晕目眩晕乎乎的。吴游不喜欢这种感觉，可也没有用灵力驱除，不为什么，只是因为高兴。

    两人老人吃完饭后还在喝着酒，吴游决定出门去透透气。恍惚间就逛到镇上。在镇口大牌坊下，一对对人马成群结队而过，其中他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陈升陈家一行人。他也没想过去打个招呼，只是待在一旁静静看着。

    “吴游，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让吴游酒醒了一半，他太记得这句话的主人是谁了。

    “张姑娘也闲的无事出来走走”

    吴游正想转头找人，比他矮些的张景霞就已经来到身边。

    “新年好。”张景霞道。

    “新年好。”吴游也说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两道身影站在大牌坊下，静默无言的看着新一轮升起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