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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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秋凝不自然地捂住小臂,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女子用这样的目光上下审视,那原本象征着贞洁的砂印此刻好像变成某种耻辱的标记似的,竟让她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赧。 这股言语间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啊!还有这种事情有那么好骄傲的么?! 亦怜真班大大咧咧卷起袖口,朝沉秋凝晃了晃自己无暇的藕臂,冷哼道:我与宁郎的关系你看明白了么?识相的话还不快让开。 放在平时沉秋凝自然是能看出亦怜真班的色厉内荏,只是现在她心乱得很,甚至都没脑子去思考草原上有没有点守宫砂的习俗,气势已不自觉地弱了三分。 他他与我师妹已有夫妻之实,我自当护 你都说是与你师妹了,那也该是由你师妹来与我分说,哪轮得到你在这里在这里亦怜真班想了想,硬挤出个成语:鸠占鹊巢! 这四个字如同锥子一般狠狠扎进沉秋凝的心里,她呼吸一滞,拳头下意识攥得紧紧的,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没话说了? 亦怜真班得意得斜了沉秋凝一眼,能打又怎么样,她自幼熟读兵书,学得那都是万人敌的本事,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过当着对方的面,倒是不好一剑直接活噼了宁言,不妨先把他擒回去再慢慢炮制,也正好将自己所受的屈辱也一笔一笔和他算清楚! 想到这里,她冷笑着看向吕亨,吕亨顿时冷汗直冒,沉仙子,她她要过来了。 沉秋凝对他的求救声置若罔闻,缓缓闭上了双眸。 亦怜真班握紧秋水,谨慎地经过沉秋凝身侧,见她木愣愣呆在原地未有反应,这才放下心来,颐指气使道:狗杀才,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吕亨哀叹一声,只得默默放下宁言。他虽在洛北四虎中修为最高,但高得也有限,如今其余兄弟三人联起手来尚不是亦怜真班一合之敌,他孤身对敌,几乎和送死没有区别。 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有些东西终究是比性命还要重的。 想伤害公子?那就从我尸身上跨过去! 吕亨双掌一拍地面,四足踏地以身化虎,须臾间便将真气催发到了极致,朝着亦怜真班杀将而来。 哼,不自量力。 亦怜真班看都没看,手腕一抖,就见得血红色光华骤然爆开,秋水好似脱弓利箭径直贯穿了吕亨的胸口,将其钉死在地上。 她可是清楚记得,刚才起哄的人里有这高个汉子一份,这会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不过秋水的锋利程度倒是让她稍稍有些惊讶,她这随手一甩在铭文的加成下还真有点百步飞剑的意味。 要不等回去了,我也学几门剑法? 心思闪过,亦怜真班单掌遥遥虚握,秋水轻轻晃动,正欲再度飞回她手中之际,忽有一条银色锁链横插进来! 这锁链见风就长,卷住剑柄便不撒开,秋水当即被牢牢定在空中,无法再挪动半分! 感受到锁链另一端传来的磅礴巨力,亦怜真班脸色微变,任凭她如何御使血气却都无济于事,当机立断便舍下了秋水,手印一转,将目标移向宁言。 剑可以不要,但人必须得带走! 可锁链的反应同样不慢,宁言才被摄至半空,银光一闪便已缠上他的脖颈,就听得宁言闷哼一声,场面再度陷入僵持。 亦怜真班屡次受挫,火气都上来了,怒视着始作俑者骂道: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么? 握住锁链另一端的,正是一直沉默的沉秋凝。 她很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是不好出手的。 对你师妹的男人表现得那么上心,你是想干什么? 仙音宫本就女修众多,在江湖上难免上会有些风言风语,正因为如此,沉秋凝才更需要避嫌。毕竟她与姜蝉衣师承一脉同属嫡传,要是让好事者冠个二女争夫的名头,怕是历代祖师都要被气得活过来。 亦怜真班的咄咄相逼,就像是世俗成见对她的鞭挞,鸠占鹊巢简简单单四个字,便是诛心之语。 说实在,沉秋凝真的很羡慕姜蝉衣,以凤焰剑的火爆性格就绝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之中,浑不像自己,不敢爱也不敢恨,既可怜亦可悲。 可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让一个外人来断言谁是鸠谁是雀,凭什么她一定要收起自己的感情给别人让路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宁言啊 沉秋凝眼眸微抬,她突然很想冲动一次。 没有任何理由,不考虑后果地冲动一次。
我今日便抢了,你又能如何! 话才出口,她双颊已染上丝丝酡红,是情绪激动还是羞愤难当,又或者二者兼有,总之她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些了。 她只知道,喊出来到底是舒服得多。 嗯,有点不知廉耻不过很奇怪,她反倒感觉四品的瓶颈隐隐有些松动,换句修行中人常说的话,那就是念头通达。 仙音宫内虽没有断情绝性的规矩,但对男女之情一般也不会鼓励,主要就是怕门内弟子为情所困导致心境染尘,从而影响修行——好不容易培养出个四品巅峰结果幻心劫直接白给,这种事是有前车之鉴的。 自己这情况,似乎和师父她们说得不太一样? 这个小发现让她的心怦怦直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察觉到沉秋凝的想法,佩环簌簌作响,不禁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唉 下一刻,锁链再次变长,宛如灵蛇起舞,回旋起伏间竟噼出道道剑气! 亦怜真班见状吐气开声,血气附着全身好似套上了层软甲,剑气砍在上头只激起层层涟漪,却不能拦她分毫,双爪奔行如电直直扣上宁言的脚踝,死命往后拖拽。 放手! 该放手的是你才对! 亦怜真班双目通红,她受了那么多屈辱,好不容易才让她逮到机会,怎么能在最后关头放弃。 这一次,她亲手击碎她的梦魔! 炽热的火浪与凛冽的寒霜凶悍的血气与雄浑的真气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间尽数爆发,这里没有孛端察儿和孤月仙,只剩下两个杀红了眼的女人。 吕亨被她们交战的余波震飞数尺远,根本靠近不了,只好连滚带爬寻了个断壁躲着。 他胸口的伤势看着吓人,实则并未刺中要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甚至还有余力观察战局。 啧啧,这两人打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公子以后能不能顶得住,话说公子诶?公子怎么看起来面色铁青的啊? 吕亨怔了怔,直到宁言都被勒得翻白眼了才反应过来,慌忙喊道:喂你们等等等公子好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