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山中的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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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一片翠色,蓝天绣上白云。 齐天独自一人,去拜祭母亲,为即将离开家乡和返校作准备。 他踏上熟悉的山路,宁静的山间似乎堆满了童年的记忆。没有人回得去,那时光的断崖。 微风梳理着身旁的青草、整齐的麦地和金黄的油菜田,鸟鸣传过山崖在山坳里回荡,阳光漂浮在薄雾升腾的树林之间。 齐天放慢脚步,用手抚摸着疯长的青草,沁凉的露水沾满手心。他在心里开始接受母亲离开的残酷现实。 心中有很多未解之谜缠绕着他,他无法释怀,最终决定在这个晴朗的日子,再次站在母亲的坟前。 “mama为什么不愿闭上眼睛呢?”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和不安,笼罩着他,让他无法面对。那是一道道刺,穿透了他柔软的心。 坟地上冒出几根小草,一根木棍上挂着的“青”已经脱落,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采乱的野草,散落很多的灰烬和鞭炮爆裂后的红色纸屑。 “这个小山头,是今生寄托对母亲哀思的地方,生命如此残酷,但我和你必须面对。” 这一次,他没有下跪,站着拜祭完,自言自语一番,久久不肯离去。回想着与母亲之间的一些很奇怪的交流,心中有一种后怕和不安。 有几只飞鸟追逐着从头顶飞过,山下的树林里传来几声狗叫声。 他站久了,觉得有些累了。山坡垮塌的崖壁下有一块突兀而光滑的石头,他蹚过齐着小腿的青草,开始坐在石头上面,闭上眼睛冥思。 太阳已经把石头烤热,一股暖流传入了他的身体。 “和母亲的第一个约定,那是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不!那是母亲的命令,还是母亲的请求呢?”齐天心里很乱,他睁开眼睛,远处的麦地里有人蹲在田垄上,搓着泥团,开始为棉花育种。 齐天掐断石头旁一棵长长的狗尾草,把草茎衔在嘴里,咬断一小节,再用力吐出。 毫无疑问,母亲偷看了他藏在书柜下面的书信,并到处炫耀儿子有一个远方的女朋友。五婆知道了一些细节,大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与自己儿子通信的女孩子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儿子的,也一定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这或许是每一位母亲天真的想法。 而与齐天通信六年的笔友,没有见过一次面,甚至连对方的真实情况也一无所知,彼此的姓名、家庭住址也不知道,双方的了解只停留于一个熟知的笔名,交流的内容主要是学习情况和一些生活琐事。 “如果你能在明年三月前把写信的女孩带回来见我,你们就能成为一家人,我也就能抱孙子,以后我跟着你们,为你们带小孩。” 去年放假后,在冬天的一个黄昏,天气阴冷潮湿,十分压抑,家里只有自己和母亲。 母亲坐在低矮的木桌旁,把齐天叫到身边,他挨着母亲身边坐下。母亲神神秘秘地告诉齐天这些奇怪的话语,他觉得母亲这是抱孙心切而胡思乱想,不切实际而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与母亲的第二个约定,前提是第一个约定能顺利达成。”母亲卑微的愿望就是等小儿子结婚了跟着他过日子,为他们做饭,带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子欲养而亲不在”。此时,悲伤、遗憾和内疚像箭一样,射穿了一位孝顺、多情的大男孩。 “三娃,mama告诉你,有很多女孩缠着你,你好像都得不到她们。”母亲顿了顿,叹口气,又像在自言自语:“哎,只有与你通信的女孩子才会为你守一辈子。” “齐天,人啊,有些事情,天注定,我们想要改变很难。”母亲第一次叫齐天的名字,奇怪的眼神里射出了光。 有些瘦削的母亲拍拍齐天的肩头和脸蛋,露出一丝苦笑。 “什么天注定?为何天注定?谁管这些闲事呢?”齐天不得而知,也很想知道。母亲似乎知道了什么,她不愿意闭上的眼睛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 齐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心里依然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山头左边有成片梯田,油菜花在阳光下摇晃,一片金色似乎在流动;背后连绵的青山,是一道道青色的波浪,朝这边涌来。 “砰!”一声闷响从右边山崖的树林里传来,接着再次听见几声狗叫声。 齐天快速地站起来,朝着枪声和冒着青烟的地方极力张望,他听见了远处的说话声。 “打中没有?打中没有?打中的是山鸡还是野兔?”齐天听出,好像是大院子的谭三爷在问。 齐天又坐下来,开始想着自己的事情。 一会,山头又恢复了宁静。 ……………… “齐三娃,不要太伤心了,快点回去吧,山上潮湿,太冷清。”从长满小草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一顶发白的蓝色布帽,扛着一杆长长的黑色猎枪,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中间用绳子连着,身后面跟着一条大黄狗。 “多么熟悉的声音。”齐天想,马上从石头上站起来,琢磨着是谁,对方已经快走到眼前了。 “杰叔,是你啊?”齐天终于认出来的人,是十多年前的邻居,早搬家到山沟最高处居住了。 “山上野鸡野兔多吗?”齐天不等对方回答,抢先又问道。 “比以前多了,现在不是不准打吗,我偷偷出来打几只,顺便透透气。” 已经很多年了,齐家与杰叔一家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具体为什么,齐天也不知道。只知道杰叔家外面有一座很大的池塘,小时候经常在池塘里游泳、泌水、嬉戏、摸鱼、抓黄鳝、摘菱角。 齐天马上从石头上跳下来,站在杰叔面前,努力笑了一下。杰叔拍拍齐天的肩头,快言快语,说道:“我还是习惯叫你齐三。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还是你娃有出息。” 杰叔取下帽子,右眼眉骨上露出一块斜斜的疤痕,黑黑的脸上刻着坚毅和果敢。杰叔用帽子拍拍衣服上的灰,再摸摸猎枪,朝着枪口吹一口气,说话的语气慢慢了下来:“唉,不像我家的娃儿,老婆刚娶进门,中午拜完堂,晚上却趁夜黑跑了,你说气不气人嘛……” 齐天惊讶不已,这是乡村不曾听说、不曾见的事情,心里开始为杰叔愤愤不平,也不知道说什么,望着杰叔,又看看他手上晃动的野鸡、野兔。 “哎!杰叔,你们家条件那么好,好好地怎么会跑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齐天感到不可思议,愣在那里,心里蹦出无数他想知道的问题,“杰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还不是一周前的事情?她娘家人也说没有回家去,我们至今没有找到!”杰叔的声音有些异样,他把帽子胡乱扣上,只露出一只眼睛。 这可是他一生的耻辱。杰叔是远近闻名的猎户,在村子里第一个修了楼房,只有一个独儿,在农村属于很多女孩羡慕的家庭。 “杰叔,你儿媳妇叫什么名字”齐天随口问道。 杰叔把猎枪取下,弯下腰,把两只猎物放在一堆青草上面。野鸡和野兔都闭着眼睛,猎枪的子弹穿过了兔子的头部和野鸡的腹部,那里少了许多毛发,伤口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 杰叔抬起头,望着远处,叹了一口气,却说道:“我不敢待在家里,你张婶每天不是吵闹,就是要上吊。哎!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她叫什么?是哪里人?居然这么不守规矩?”齐天忍不住再次问到。 “二道河口的人,是你大嫂老家的人。我真不想提到她。哎……” “二道河口的人?我大嫂老家的人?和我大嫂一个姓?是不是?她?”齐天小声而惊慌地说道。 “是啊!怎么?齐三,你怎么也知道啊?” 齐天没有回答,开始后悔自己多嘴,眼睛看着打锣坡上的密林,心里却想着如何回答和岔开话题。 “杰叔,我其实也不知道,可能是大嫂提到过吧。夏家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谁不知道呢?” “是啊,你不常在家,知道也正常,不知道反而不正常了。是吧?” “可是,我家儿子也不差,远近十里我们家庭也还不错。” “可是,一个女娃子,哪来这么大的仇恨要离开这个家呢?又哪来的勇气选择逃婚呢?” “可是,既然要逃婚,为什么又要同意结婚呢?”
“哎呀,你说,这多丢人呢?我只能躲在山上,钻进深山老林里,打打猎,消消气。” 他们站在那里,杰叔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而齐天只能做他最好的听众。杰叔说话时,内心很难受,似乎扭曲了那张带着伤疤的脸。 “杰叔,你以前脸上没有伤疤?这是怎么回事呢?”齐天突然刻意问道。其实,齐天心里明白,似乎也知道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更知道自己是这个不光彩故事的一个配角,只是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儿子结婚那天天气本来好好的,白天还有阳光。可是到了晚上七点,大家正在吃晚饭,突然下起了大雨。” “亲戚朋友忙着收拾院坝里的东西,或找塑料布去盖无法搬动的东西,大家忙成一团,场面一片混乱。我们也忙着去招呼客人,忽视了洞房里的新娘子……” “哎,真是的,怎么就会忘了呢?” “不知谁提醒了一下,你张婶去洞房叫儿媳妇吃饭,没有看到人,以为在那里吃饭,也没在意。” “可是,谁知道呢?” “张婶去问儿子,他正忙着与客人喝酒,喝得烂醉,也忘了房间里还坐着的新娘子。” “可是,一个女孩子,大黑夜,下雨天,独自一个人能躲到哪里去呢?山沟就这么一条大路,她如何走出这十几里山路而没人看见呢?” “那晚上,天漆黑,路又滑,我没带手电,冲出院坝,和亲戚跑上山路,分头去找。人没找到,在大垭口滑下山崖,眉骨划出一条大口。艰难地爬起来,抓一把泥土敷上,忍住疼痛,继续寻找。最后晕倒在路上,被亲戚架回家。没敢去看医生,在家呆了半个月,于是留下了一条伤疤。” “唉,真霉到家了。” “女孩家人问我们要人,我们无地自容啊!女孩子到底为什么,我们也想知道啊!她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道。” “齐天,这事情都一周了,我躲在这山上,没有人倾诉,也不敢找人倾诉,我心里苦啊!” “我对不起你张婶,也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啊!这是造什么孽啊!” 齐天一动不动,望着杰叔出了神。对于一个家庭,这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和莫名的悲哀。 齐天心里有了某种触动,但是他必须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他安慰起杰叔来了。 “杰叔,你不要自责了。我相信你儿媳妇会后悔的……” “鬼知道她怎么想的?我们还指望她回心转意回到这个破碎的家吗?”杰叔的眼睛里闪着委屈的泪花。 齐天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不然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突然的局面。 他把嘴里的草根吐出去,和杰叔打了一声招呼,向杰叔弯弯腰,再从慢慢小路上离开了,把背影留给了愣住的杰叔。 “齐三,你走啦?” “十几年来,我们两家几乎没有来往,他一直在外读书,我儿子结婚时他也没有参加。唉,他肯定听别人说的。或许就是他大嫂给他说的。” “齐三——,拿一只兔子去吃吧!杰叔我没……”齐天开始像逃一般,加快了脚步,只听见山上传来杰叔的喊声,和大黄狗的叫声。 齐天见没人追来,也没有听见说话声,就开始放慢脚步,在小路上溜达起来。山林已经宁静,阳光有些刺眼,温度也升高了;山下院子里鸡鸣狗叫,烟囱里开始冒出丝丝炊烟。 齐天此时,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内疚和不安。 一个逃婚的新娘,怎么会与自己发生了联系呢?自己也不知道所发生的故事到底是为什么?不知道帮助的新娘是不是杰叔家逃婚的新娘?不知道自己所拯救的女孩身上背负着如此多的故事?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对还是错呢? 齐天,他一时也说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