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萧胖(9)
自古成王败寇,王座血染。· 可是许薇然不知道这血里会不会也有萧允的血。 在听到这个消息,她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没敢对着沉默的许大人和担忧的许夫人问出这一句话。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噩梦。 梦里从皇宫到刑场的路如同被血染红了一般浸着猩红的血水,那只白白胖胖的胖子被关在囚车中缓缓行驶过那条血染的大道,许薇然远远的看着,想喊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转过头来,圆得没有棱角的脸盘笑得像一朵**开的桃花。 他兴高采烈地道:“薇然,我下辈子再来娶你啦!” 话音刚落,一道光影一划而过,那颗胖胖的脑袋落到了地面,还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许薇然骤然惊醒,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惶恐不安的坐起身,窗纸上天色微微已有些亮色,她摸着满头冰凉的汗珠,心里跳得越发乱了。 天一亮,她就控制不住去正房找许大人,许大人今日果然没上朝,准确的来说,新皇还有许许多多事情需要处理,当然也有人会前仆后继帮他处理这些事情,但是在新皇想要的人和谄媚新皇的人中,并没有许大人。 所以他在家,等着结果,一个新皇到底是用他还是弃他的结果。 许薇然径直进了书房,看见坐在窗前看书的许大人,匆匆一礼后便急着问道:“爹,您可知道新帝打算如何处理几位封王?” 许大人怔了怔,不明白女儿问这个做什么,正要开口就想起曾经有一位王侯世子疯狂追求过自家女儿的事。· 他嘴唇动了动,不知是心酸还是无奈地道:“若不为自己所用,自然除之而后快。” 许薇然心里微微一凛,下意识攥紧了袖子:“那……新帝打算除去的……?” “自然先是皇后的娘家辅国公和宸妃的娘家镇国公了。”许大人说罢又微微叹了一口气,“辅国公全府已经下了天牢,镇国公府上也已经遭到血洗……” 血洗?! 许薇然脸色刷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许大人看了她一眼,面色复杂:“昨晚……” “昨晚镇国公府,被禁军血洗一通,全府上下,鸡犬不留。”他的语调又缓又轻,在许薇然听来却犹如大石头砸在胸口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睿王……” “还在关着,谁也见不到。”许大人看着窗外,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如今从今天开始,京都的地砖要变成红色的了。” 许薇然脸色煞白一片。 果然,从镇国公府开始,陆陆续续便有达官贵人被抄家灭族,或是原本亲近镇国公之流,或是原本亲近太子一党,或是原本向着明宣帝的党羽,都几乎全灭。 新帝杀人杀了两个多月,百姓被吓得不敢出门,空气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许多官员也在家闭门不出,有些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遗书。 即使有些官员深知自己难逃一死提前上吊自尽也无用,这反抗新帝威严的行为反而更招来祸害,他死后不仅没有使家人逃过一劫,反而尸体也被翻出来用马鞭沾雄黄鞭打七七四十九天打得骨头都几乎碎掉又才挫骨扬了灰,其男丁全数尽灭只留女眷并且没入奴籍,子子孙孙终生为奴,不可脱奴籍。 许薇然在屋子里,听着京都的动静,只觉得空气里满是曾经熟悉的人的鲜血,每天吃不下睡不好。 如此一来,她又想起了在天牢里的惠王府一家。 许大人说,惠王迟迟不处理,说明新帝很想用惠王,现在显然是在熬他,就是不知道惠王是不是能被新帝熬出来。 不过许大人觉得惠王是不会屈服的人,惠王天生性子冷心肠硬,和一副风**多情的容貌恰恰相反,是个只喜欢随心所欲的男人。 这种人呢,没有那么容易驯服。 许薇然也是觉得如此,和权力被架空的英王相比,惠王手上还掌握着为数不多的军权,也或许更多。 总之跟英王比,惠王更得明宣帝信任,这其实正和惠王那种随心所欲不喜被人束缚的性子有关。 明宣帝不拘着他,所以只要有事让惠王做,惠王就会帮忙。 新帝想要拘着他,让他做自己手里一把剑,手下一条狗,惠王这般骄傲的男人是不会同意的。 惠王果真没有同意。 一个月后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公开斩首惠王一家。 许大人白着脸回府,告诉了许薇然这件事,许薇然听罢,脑海里闪过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一时间竟然差点晕厥过去。 “时间已经定下来了。”许大人又木着脸道,“三日后的午时,菜市口公开斩首,要求游行示众。” 许薇然愕然,一时间激愤眼泪都涌了上来:“他这是在侮辱惠王!” 许大人眼睛蓦然瞪大,厉声道:“竖子无礼!” 许薇然捂着嘴巴,拼命把眼泪咽回去。 新帝在登基后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设立了锦衣卫。 听说前几日才有一个官员在府中和自家儿子聊天时说了新帝坏话而被锦衣卫当场诛杀在府中的。 这等行径着实可怕,锦衣卫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而且个个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藏在你的屋顶上你根本就察觉不到。 许薇然又哑着嗓子道:“那睿王呢?” “没有消息。”许大人叹了一口气,“这一位,看来还有大苦头吃。” 许薇然不知道许大人为什么觉得睿王有大苦头吃,在她自己看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指不定睿王在天牢过得多好呢。 虽说后来的一切都证明了许薇然此时想得过于天真,可此时的许薇然确实也不了解内情。 父女两陷入了沉默,良久,许大人又叹道:“薇然……惠王世子是个不错的孩子,心眼实在,可是……你们没缘分。” 这句话已经说出了太多。 许薇然死死捂住嘴巴,一直一来被忽略不想承认的东西此时突然被父亲在这般狼狈不堪的境地掀了出来。 他是个好孩子,只会说想她、喜欢她,不如其他的男人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