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时代的黎明（四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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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我先睡了。” 读完最后一条顾文杰回复的短信，陈钦放下手机，晨曦照在通勤公交的车厢内，被飞驰而过的电线杆晃得明暗交错，往窗外看去，时代的黎明正在从黑暗中缓缓升起。 “阿钦，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吗？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坐在对面的女孩很担心陈钦的健康状态，陈钦拧开饮料瓶盖：“都到这了，我好的很。” “可你看着眼眶都在发黑……你不困吗？” “我不困。”陈钦冷血地灌了一口可乐，“资本无眠，睡什么睡！” 对面的小丫头被陈老板的气场镇住了，从手里的袋子里剥了个橘子给他，陈钦则看着窗外渐明的原野，目光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总之，这次谈判顺利结束了。 虽然与计划中不太一样……具体分歧出现在了雅虎与谷歌的二择一上。 原本是谷歌的条件更好——如今雅虎仍然是世界第一的纯互联网公司，但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就算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从业者也看得出来，谷歌前途远大，而雅虎处境不太妙，这么下去迟早会衰落，再加上谷歌给的估值是2亿，对股权的要求也比较宽容一些…… 所以公司本来是想找谷歌的。 最后因为阿里的倒戈、不得不选择了雅虎，看起来好像是吃了亏。 但是……怎么说呢。 从长远来看，谷歌将会成为富可敌国的全球最强的巨型公司，雅虎的前途则不太明朗。 可那跟快看传媒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两家公司都想收购快看，在不准备接受收购条件的情况下，弱势一点的投资方其实是有好处的。 而且就算是比拼未来的潜力……谷歌当然是潜力股，但是在重生者眼里，有什么公司能比天朝的谷歌公司更没前途呢？ 当然，对他来说，有个更大的区别是谷歌愿意买他的知识产权，而雅虎对这件事压根不在意，而他们同样也不在乎创始人套现——他们愿意在融资的的同时、给两位创始人配套了5%左右的股权套现，这对普通投资者来说是个不太好的条件，毕竟大多数投资者更希望投进去的钱被公司拿来扩大经营，创始人直接套现不仅会损害投资利益，而且会让人开始怀疑公司未来的收益预期。 而在如今的市场上，也就只有雅虎这公司能开出这种条件了…… 因为这个条款，最后陈钦和顾文杰分别套出了一千万，虽然这与陈钦原本想要卖知识产权回血的想法相悖，而且5%其实是有点多了。 不过事已至此，套了就套了吧。 然后……时代的黎明已经到来，资本不会入眠。 既然有了这笔钱，那就做点其他事吧。 “陈钦，到站了！” 徐玲玲喊了他一声，陈钦便拎着零食袋子起身，徐玲玲等在旁边，她今天穿着一身花格子小裙子，背着小挎包，等穿着一身格子衬衫的陈钦牵住了她的手，两個小孩才一起下了车。 下车后徐玲玲有些紧张，陈钦回头看去，小姑娘对他嘻嘻笑了笑，目光有些胆怯地低垂了下去，陈钦摸了摸她的头，心里腹诽着…… 都tm怪老徐。 这么关键的时候、打人进了局子里，全靠自家闺女出手才找回场子……这也就算了。 上个月谈判那么忙，他还全程都在班房偷懒。 然后吧……让他和解他不肯，本来今儿元旦，说好了带自家闺女去临安玩，结果也去不了了。 徐玲玲嘴上没说，但还是惦记着这件事，陈钦只能自己带她来玩了，他一个小学生也去不了临安，就只能带她来公交车能到的隔壁的汉章市了。 陈钦牵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公交牌子上的路线表。 汉章市与龙山市的距离还挺远的，是九岁小孩离家出走也不会来的地方，如果没大人陪着，单独过来八成是要被路上的熊瞎子给拐走的。 不过今天是元旦，熊瞎子大概会放假吧，当然没放假也没关系，陈钦只是带徐玲玲逛一逛游乐场而已，不会去偏僻的地方……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换乘的公交车到了，这一站过去，就能到游乐场了。 两个小孩一起上了车，陈钦往公交车里新配置的无人售票箱里塞了钱。 心里也在沉思着……一千万，这么多钱能干嘛呢？ 虽然其实也不多，不过时代正在黎明前。 专利雅虎不要，总会有人要的，刚好之前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把知识产权打包卖给谷歌，现在看来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 至于域名则是他之前的投资项目，现在是2004年……也许还能再投资一点，但是时代已经到了黎明之前，该做点其他事了。 纯当域名倒爷，买太多也未卖得掉，而且买来的域名到底不太保险，隐形的维护成本也高，不如自己注册来的安全。 所以现在也是该‘换乘’的时候了—— 该开一家新的公司了。 快看传媒是一趟还算不错的顺风车，虽然股权稀释了不少，但它里面有四分之一的部分是陈钦的，从合伙做生意的角度来看，公司的其他人也都付出了与市场预期相当的代价，倒也不能说不对。 但他毕竟是个重生者，不能指望普通人给一个重生者开出符合实际的估算酬劳，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种亏他陈老板可不准备吃。 刚好…… 这次谈判后，虽然雅虎对他的知识产权没什么兴趣，阿里却似乎提出了要求，他们以职务发明为由，希望陈钦把快看传媒的知识产权交还给快看传媒，这当然是白忙活，陈钦早就为自己的专利找好了名目，现在他并没有直接在快看传媒任职，也没有领快看传媒的工资，提交申请专利都是他自己的渠道，阿里要他的专利自然只能自讨没趣。 不过阿里希望陈钦直接在快看传媒任职，这一点顾文杰也不反对…… 借着这个机会，陈钦就直接不干了。 倒不是负气出走，毕竟借鸡生蛋确实不太地道，有些地方也不太方便，现在阿里主动提出这件事，陈钦借坡下驴，大家一拍两散，算是和平分手了。 分手意味着要分家，网吧系统‘快吧’留下来了，这是公司核心资产，不能带走。 魔兽争霸3专题站‘moyou’被剥离了出来，快看公司持有30%股权，其他股权分别由快看传媒的高管和老成员持有……原理是它经过董事会批准、被剥离出去后由顾文杰和陈钦再进行一轮投资，作为未来的发展资金，相当于用原来公司的人、以及两个人自己的钱去发展这部分业务，反正对这东西感兴趣的谷歌已经走了，没人在乎这个小项目的去向了。 而在这次‘spin-off‘当中，实际上陈钦没出钱，这是顾文杰的意思，算是这次谈判中陈钦吃了亏的补偿。 至于陈钦……他带走了研发部的剩下的人和项目。 “boss，我们到了，你在哪？” 刚好，在公交车上，常悠的短信到了。 他们在陈钦表示自己要离开开发部的同时，第一时间向陈钦表达了愿意跟随出去的意向，这一点公司也无能为力，毕竟公司对研究部的事就是完全不了解，现在他们要走，其他人也没办法……除了乔勇平想走没走成，这几个人已经在准备离职手续了。 至于接下来的计划，那就是自己开公司。 刚好，因为前段时间那场公关风波，圣地亚哥公司好好地出了一波风头，这波舆论刚好连着快看传媒的融资风波——虽然具体融资金额还没出现，但快看传媒能到上亿估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作为快看传媒的主要持股人之一，圣地亚哥当然进入了很多人的视野，其中就有天朝各地的地方官府，虽然手头也就千万现金的快看传媒放在大洋彼岸的华尔街怕是连门槛都进不去，但是如今的天朝毕竟还是太缺钱了。 为了招商引资，尤其是有钱的外资……很多时候当然会开一些额外的优惠条件。 陈钦本来是想继续留在临安，结果临安官府迟迟没表示，倒是隔壁申城非要请他去陆家嘴，还给他免租写字楼，陈钦让小孙去看了看，写字楼的地方很好，隔着江能看到东方明珠，听着跟假的一样。 于是陈钦就打算把公司开那了……当然这件事还不用着急，今天也是让常悠和赵世强去那边踩一下点，他们早早坐车到了，陈钦就把提前在申城打点关系的小孙的电话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看地方。 陈钦自己暂时没想过去，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他只是个小学生，今天元旦，只能坐公交车来省会逛逛游乐园。 “陈钦……” 路上徐玲玲突然凑过来，陈钦转头问她：“怎么？” “阿钦，你真好。” 小姑娘颇不好意思地说着，眼眶甚至都有点红了，陈钦连忙剥了根棒棒糖塞到她嘴里。 很快，公交车转到了站，陈钦带着徐玲玲下了车，徐玲玲大概是真的怕熊瞎子，跟在陈钦身后死死攥着他的手，陈钦带着她到门口买了儿童票，过了安检，就进入汉章市游乐场里了…… 没错，门票其实并不贵。 互联网行业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它没什么门槛，并且上限很高，虽然谁都会说‘没人看到几个成功者背后有多少悄无声息的失败者’这种话，但是比起传统行业，互联网实在是宽容得太多太多了。 比尔盖茨得有个IBM做高管的妈才能在车库里办起微软这样的软件企业，但是在互联网圈子里，真正从草根做起来的大企业数不胜数，就算门槛确实有一些——要创业，大概需要场地、需要电脑、需要人，这些资源当然不是一个八岁小学生能拿得出来的。 但是身为九岁的小学生，陈钦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资质，今天常悠几人跑去申城踩点，陈钦便一边带着徐玲玲、从人流里往游乐园里面挤，一边用短信帮他们双方对接，而游乐场很大，一项一项玩过去也太累人了。 进了游乐场大门，陈钦指着游乐场指示板，问身后的女孩：“玩什么啊？” 对于小学生来说，有些项目是现在还玩不了，就像是俩没大人陪同的小孩没法去鬼屋，也玩不了跳楼机和大摆锤…… 在资本市场也是如此，人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失去一些东西，如今陈钦虽然得到了之前不具备的资源和资本，但是他也确实会受到一些一穷二白时不会有的规则约束。 其中最重要的规则叫做‘同业竞争协议’。 ‘竞业协议’大家都知道，就是说在一个耍杂技的小丑从一家马戏团里辞职，一段时间里它就不能去其他马戏团当小丑了，当然，去其他马戏团变魔术、驯鹦鹉没什么关系，想绕开这个规则的办法有很多。 ‘同业竞争’则是针对资本的。它是要求一个公司的股东不能去控制另一个经营相似业务的公司、以防止一些企业用相似的业务大量注册马甲圈钱，当然这是二级市场的规则。 在一些一级市场投资案中，同业竞争协议也是很流行的概念，并且往往与竞业协议一起出现。 它的作用很大——如果不加限制，大概每个创业者都会用手头一家公司的钱去发展另一家公司的业务，或者用一家公司的业务给另一家公司牟利，甚至直接往另一家公司转移原公司的核心资产。 为了防止做这种冤大头，投资人往往会严格限制创业者以自己或者亲属的名义开办其他公司，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这个协议就叫‘同业竞争禁止协议’。 陈钦和顾文杰当然也会受到同业竞争协议的约束，虽然这事对陈钦来说相当于是一张废纸，毕竟陈钦现在已经不怎么参与公司日常运营了，约束相对来说更少一点，而做圣地亚哥公司股东的也不是陈钦，而是圣地亚哥公司。 如果要穿透进来，bvi公司又不是吃素的，很多上市公司都用bvi公司规避同业竞争审查，陈钦自己当然也不会怕这个。 不过现在的那些专利权都在香江圣地亚哥公司，陈钦自己可以用多层空壳公司做隔离，香江圣地亚哥公司这个已经到明面上的公司可不行。 加上他在快看传媒内部的一些股权被当成了竞业协议的‘人质’…… 所以这次堂而皇之地带人出走，公司方面有个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能做与快看传媒有竞争的业务。 这算是个合理的要求，陈钦自己出去做公司，但他还是快看的董事，至少不能再出去另起炉灶跟快看竞争。 所以他要自己干，那首先得避开广告平台和广告渠道行业，游戏门户也要避开。 具体条目还没说好，不过总体框架就是这样的了，当时讨论的时候，顾文杰建议他去搞个网游公司，到时候公司能直接帮忙发行，moyou一开始也是建议由他搞的，不过陈钦嫌弃这个项目有公司资本，他没要。 现在看来，新公司的业务就是之前在搞的那两个——一个是第三方浏览器，一个智能中文输入法。 但是这俩毕竟是为了抢专利搞的，它们的价值当然是存在的，从未来的经验来看，它们是互联网世界的基础设施，是最上游的流量入口，而从未来的经验来看，它们也是一点变现的渠道都没有，甚至流量做广告的价值也比一般的内容网站更低。 而陈老板要赚大钱，还是要做点其他业务……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这个公司搞点什么好呢？ 首先，它是陈钦自己独资的公司，虽然未来会按照单独项目、发一些给员工的鼓励期权，但它的主体必须由陈钦100%控制，这一点是最基本的底线。 ‘集中力量办大事’在商场中是个无需多言的道理，外部投资对创业者来说也有对抗风险的作用，但对重生者来说这一条并不适用。 重生来的知识并不是无限的，陈钦一方面可以通过它得到好处，一方面也必然会在cao作的过程中、一点点地改变着未来的世界局势，让世界往他不知道的方向改变。 也就是说，只要在动用那些未来的知识，就是在为他自己带来隐性的损失。 所以……哪怕少赚点，也不能一味图快，招揽一堆躺在自己身上吸血的资本进来……一开始的时候那是没有办法，现在既然已经有资本了，那当然不能再这么做了。 不说别的，如果这次刚从快看出来，转头又把新公司贱卖给投资商，那干嘛不继续待在快看接着干呢？ 两个小孩的第一站是旋转木马。 虽然轻量了一点，但就当是热身了，徐玲玲上了马却嘿嘿笑着，远远地要伸手扒拉陈钦，吓得那管理员赶紧喊着让她坐好…… 陈钦也在想着，既然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出钱，那还是先做点轻量一点的东西吧。 像网游那种重投资的项目可以让顾文杰接着做，他这里要做一些开创属性比较重、技术要求更高的东西。 其次…… 要能赚得了钱，赚快钱，赚大钱，还要躺着赚钱，让公司先盈利起来，再考虑那些貌似很重要的无形资产。 当然这个道理看起来有点无理取闹，毕竟要做公司，谁不是来赚钱的？如果能赚得了快钱、躺着赚来大把钞票，谁又会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产业上下游呢。 从木马上下来，往游乐园内部走去，过山车的亭子前早早地就排满了队，但是旁边的哈哈镜馆虽然不需要额外买票，但也确实没几个人进。 排了半小时队，俩小孩坐上了过山车。 绑好安全带，咔嚓一声闸门关上了。 机械传动的声音顺着钢铁传来，耳边的风开始呼啸。 做企业，当然要赶着风口来做。没风口的行业要么竞争太大，要么蛋糕太小。 追风口可能会追不上，但是自己知道风口，想在一个新兴的火爆行业里分一杯羹还是挺容易的。 陈钦这么想着，抬头看着钢条轨道间的早晨的天空，过山车的速度开始加快。 时间仿佛回到了刚穿越回来的第一周，他坐在烟雾缭绕的网吧包间里，当时也在琢磨这一年的风口。 不过当时还在2003年年初，现在已经到2004了，那么…… 2004年的风口是什么呢？ 过山车开始加速，车头扭曲着进入了第一个弯道，徐玲玲撒开了陈钦的手，高兴地大喊大叫着，陈钦用力扒住扶手…… 答案他早就知道，广告与游戏，在2004年仍然是巨大的风口。 不过也正如之前陈钦和顾文杰所担忧的那样—— 行业总会变化，新的风口也会出现，旧的风口也会因为一些原因发生偏斜，要完全把握这些细节并不简单，在重生前陈钦只是个做移动平台商业游戏的，他并不记得这个时代的具体市场细节。 不过事物的发展总有归因，就像是过山车也必须沿着轨道运行，2004年的风口当然要从总体经济情况来看。 而2004年经济形势的关键词……是‘宏观调控’。 这个概念不是很直观，不过a4纸阅读家们当年的结论是‘经济要衰退了’，而经济衰退的时候互联网产业会作为蓄水池而发挥作用，此消彼长，非典这波红利大概可以继续吃下去。 在这样的环境下，网络广告业当然能继续吃很久发展红利，不过这是快看传媒的发展路线。 而一个更加引人瞩目的赛道是网络游戏——在所有互联网产业当中，这是目前最受瞩目的明星产业。 虽然游戏机禁令没什么松动的迹象，不过2004年的网络游戏显然处于政策红利期，到时候不仅会扶植一批‘民族网络游戏’，甚至还会短暂地推出分级制度。 顾文杰大概就是听到了这方面的风声，所以才在三年级开学的那周，跟陈钦谈起了游戏的事。 当然，正如陈钦当初告诉他的那样，网络游戏已经是个竞争很激烈的市场了，现在进去捞金说实话有点费事，而且若是回到问题的开头，陈钦作为重生者，自然知道所谓的宏观调控并没有真的带来经济衰退。 等到明年政策红利退潮，实体经济继续腾飞，留在沙滩上的网游产品就要面临真正残酷的市场搏杀了。 要在这个领域里简单捞金，陈钦给顾文杰出的那三个主意当然是正道，但是除此之外，那些游戏行业衍生的行业也在发展……这是2004年的第一个新风口。 而具体内容——比如说游戏媒体，比如说虚拟物品交易，以及……电竞。 相对而言，陈钦自己对这个行业还算了解，而且他特地留意过相关新闻。 就在一周之前，体育总局正式批准电子竞技为正式开展的第99个体育项目，而明年应该是盖哥夺冠举红旗的那天，到时候应该会冒出一大堆职业电竞选手…… 毕竟当年的邻国南韩推行全民电竞的契机就是为了应对经济衰退、拉动娱乐产业来提振消费，天朝这边虽然各方面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是为了多方准备，04年的电竞确实赶上了这趟东风车。 陈钦当初搞uuu9就是有这个考虑—— 电子竞技与媒体密不可分，第一波电子竞技的市场还没起来，不如赖在暴雪这棵如今的参天大树下继续乘凉，多少也能吃到一些这波风口的红利，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许新公司可以搞个电竞战队，或者办个赛事什么的。 当然，别的机会不是没有。 片刻后过山车到站了，陈钦哆嗦着走不动道，瘫在椅子上直翻白眼，徐玲玲扶着他到旁边的椅子上，还担心地问他：“陈钦，你没事吧？” “没事，一个小风口而已！”陈钦强行坐直了身体，拧开可乐瓶，里面的饮料被抖得乱飞，飞出来溅湿了徐玲玲的裙子。 ……比如说，图片新闻……陈钦心想。 政策对互联网的扶持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其中最主要的部分是基础设施建设。 随着宽带普及，大伙的网速都在变快，图片将会取代文字，成为互联网行业的新发展趋势。 如今的互联网新闻普遍无图，用这个杀进媒体行业是个很好的契机。 而新闻又是流量入口的下游，无论是浏览器还是输入法，都想用新闻把用户留下来，这个行业大概可以稍微搞一搞。 片刻后，俩小孩还是提前从游乐园退场了。 在附近服装卖场的童装区，徐玲玲换好一条儿童牛仔裙，从试衣间出来，问陈钦的意见。 “这条呢？” “好看。” “比起刚才的呢？” “都好看。” “好吧，那咱们买哪条呀，再说这些裙子好像好贵的，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只是稍微脏了点……” “没事，回去就说是以前你mama买的，徐奶奶肯定认不出来……” 陈钦坐在板凳上当评委，徐玲玲不断试裙子出来给她看，因为陈钦已经买了一条了，旁边的导购小姐倒是不会怀疑这俩小孩是来捣乱的。 而且这种一男一女，直男坐板凳上打分、女孩进试衣间换衣服的顾客组合在服装城里实在是很多见。 只是在童装区还是头一次碰到…… 导购小姐一脸懵懂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俩小孩跟大人一样挑衣服。 而陈钦倒是没关心旁边的导购小姐的一脸微妙表情，此刻他也在心里想着……或许网商也是个新风口。 当然，如果只说c2c网购，也就是后来真正的巨无霸淘宝，风口其实还没有到来。 如今的网商风口还是在b2b，甚至还在外贸行业——这个时代的天朝毕竟还是太穷了，大家都没什么钱，要赚还是得走外贸，如果别的风口赶不上，也许还可以回头搞一搞互联网外贸。 这样想着，徐玲玲买了两件衣服，陈钦拎着包，两人又去逛了逛步行街，买了点小东西，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阿姨，给咱们来两份牛排，十分熟！” 在赶回家的公交车之前，两人进了一家没什么人的西餐厅。 等餐的时候，申城那边的员工们还在发消息过来。 “老板，咱们看完了，那位白主任问咱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孙姐请咱们吃了顿火锅，还带咱们静安寺拜佛，祝咱们项目能早日上线。” “咱们照了张相，老板你要看不？已经分享到老赵的个人博客里了……” 同样也在游申城的常悠等人看着也游完了，陈钦看着这些人的回报，对他们大惊小怪的行为嗤之以鼻——“发朋友圈有瘾吧这群人，跟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似的……” “怎么了？” “前几天跟你聊歌的那几个叔叔也在申城逛街呢。” 徐玲玲无聊，从对面坐到他身边，小脑袋凑过来看向手机屏幕。 “说起来，今天咱们出来玩的事，可别告诉别人啊，毕竟刚出过那种事，说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嘿嘿。” 陈钦又不厌其烦地给她叮嘱了一句。徐玲玲没回答，但是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陈钦打了个呵欠，不过徐玲玲又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小东西，在等餐的时候，把一只耳机塞到了陈钦的耳朵里。 “对了，陈钦，我带了这个，昨天刚下了几首歌呢……” 中午的西餐厅安静闲适，奢华上流的太太先生们举止得体地喝着红酒、吃着鹅肝酱，倒是没怎么在意角落里这对靠在一起的小孩。 风轻轻吹着，慵懒的阳光照射在桌上，mp3放起了一支很老的流行歌。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对了。 陈钦突然反应过来了。 他知道自己之前没想到的究竟是什么了。 2004年，旧的还没去，新的还没来。 大伙的网速虽然变快了一些、但又没有完全变快，能随时上网的人也还不多。 如今正处于这个半吊子节点上，互联网行业的情况其实是有点尴尬…… 但也刚好能够兴起一个半吊子的新热点。 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网络音乐。 一方面音乐比视频更短更小，它下载起来很快，也与移动业务完美契合。 一方面音乐是一种明显可以反复使用的文化产品，它对联网的要求也稍微低一点，甚至可以离线使用。 实际上就在2003年末，彩铃业务已经在一些大城市开始试点了，它给在线音乐带来了一条全新的盈利途径。 所以在2004，在线音乐会是个真正的大号风口，它的影响体现在方方面面。 一方面，华语乐坛会迎来真正的黄金期，一大批新音乐人会在这时崛起，成为真正的国民级明星。 一方面，移动设备市场也会迎来一波短暂的震荡期，便携式mp3会迅速走进市场，成为天朝踏足国际移动设备市场的第一个跳板。 而想及此处，思路更加清晰，刚好看到手下这帮人用短信在交流旅游心得，但苦于没个朋友圈写博客、晒图片。 陈钦看向窗外，喧闹的步行街人声鼎沸，如今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 拖家带口的本地人，外地的打工族，拉着手的情侣，戴着毛绒帽的大学生，拎着马扎的老头。 这个热闹的社会，它正处在时代的黎明，很多东西都会发生改变，那么在这种变化最前沿的地方，又是什么呢？ 没错，是社交。 随着网络普及，网络社交模式也在改变，曾经人们用email，后来人们用qq，现在人们在用博客，网络正在改变人类的生活模式，最直白的改变就是社交平台。 而对于资本来说，社交平台是最容易被理解的互联网产品，一些被网络社交的钱途迷晕了眼的跟风者甚至试图用社交来定义网络发展的阶段，按照他们的理论，现在应该是web2.0时代的前夜，巨大的变革即将到来。 这种倒果为因的分析方式当然有经不起推敲的一面，但是社交平台确实是互联网上最容易触及的核心产业，它有最优质的私域流量、自带的内容生产的用户平台，以至于任何故事只要加上的社交前缀都会被附上一层金光闪闪的光环…… 当然，要做社交，技术问题从来不是最大的问题，甚至资本也不是。 然而就在这个时代前夜，陈钦确实可以有所动作——他不仅能够提前洞察到这种趋势，而且还掌握着一把在技术方面很有分量的钥匙。 那么该怎么蹭一波这个风口呢？ 说起来这牛排上得好慢啊。 陈钦看着窗外，打了个呵欠，收回目光。 转头一看，徐玲玲对他笑着，用头顶了顶他的肩膀。 耳机线摇晃着，碰到了握在一起的手指。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 “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 “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陈老板听着歌词，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