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不死长生录在线阅读 - 第51章 人虽相隔千万里 心如初见笑盈盈

第51章 人虽相隔千万里 心如初见笑盈盈

    王随真耳力惊人,听的清楚,捂嘴轻笑,转头一看,知道王伯安并没有听见,笑道:“伯安大哥,左右无事了,我们回船舱吧。”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直震的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王随真,王伯安,小童三人只觉心神震荡,双耳瞬间被震的短暂失聪,不由得齐齐扭头望去。

    只见船头前方的江面上,江水不知被什么力量所截断,出现了一个宽数丈的深沟!

    深沟前的江水被莫名力量所阻挡,直向天空涌去,只几个呼吸之间,江水已高如山岳,陡峭如山峰,便好似一面高十数丈的巨大水墙一般,水墙不停的冲击着看不见的气墙,发出动人心魄的撞击声!

    ‘轰轰轰’!

    在如此的庞然大物之前,王随真所在的小船恍如蚂蚁一般。

    这样巨大的而激荡的水力,不由得让人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抵挡的无力感!

    小童惊的呆滞了,只会不停的说:“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王伯安仰头望着前面已高达十余丈的轰轰水墙,渭然叹息:“此为何解?此乃天欲亡我王守仁乎?”

    王随真早已灵敏的察觉到了那断天断海断江河的沛然遮天刀意,双手齐出,分别拽住了两人的衣领,冷声道:“一刀断江!这是天下第一的刀客’一刀祭出,劈仙灭佛’白振衣的手段!这老崽子终于还是来了!你俩注意啦!”

    他话刚说完,数十万吨的江水失去了束缚,发出如山倒峰摧般的咆哮声,从天上直扑下来,一下将天空遮的都黑下来了!

    小童吓的当场失禁,一股热尿,顺着裤腿直流到鞋子里去了。

    一向镇定自若的王伯安,此时也吓的脸色苍白,闭目等死。

    王随真内气激荡,全身气息迸发如雷如电,双脚猛然一踏船板,力道之大,直踩的小船翻进了江里!

    他一手提着一人,如一柄出鞘长剑,又好似一条游鱼,从铺天盖地的江水里硬生生刺出一条水路,几个呼吸间,就蹿到了江面之上!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但三人人都感觉好似过了数年一般,鼓涨不停、动荡不息的江水来回流动着、冲撞着,那骇人的景像,不停的在三人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王随真顾不上别的,低头一看,江面扑下去了足足有十余丈,三人登时变成了凌空而立!

    金色的太阳高高升起,呼啸的江风吹的三人衣衫猎猎作响。

    浑浊的扬子江,再次发出了它那古老而苍凉的咆哮声。

    轰!轰!轰!

    浪头沉到了底,那巨大的力量挤压着,沸腾着,又再次昂扬着冲向天空。

    王随真早就在观察这浪头,见脚下浪头再次冲将上来,向下一哈腰,使了个燕子三抄水。

    双臂张开,身伏腰塌,双腿下蹲,力贯脚下。

    燕子乃是轻灵之鸟,有跃身之法,所谓抄水,正是因为燕子经常向水面落下,沾水便起,轻捷灵巧之极,有一个极强的向上跃起的劲力!

    王随真双脚一沾上涌的浪花,劲力使的恰到好处,水流只漫到大腿根处,便消掉了下落的惯性,被浪头的冲劲给顶的向前猛蹿!

    浪头冲了一冲,再次下跌,第二个浪头再次涌上来!

    他依法施为,节奏拿捏的妙到毫巅,每当浪头打来时,便借劲力向前蹿上一截。

    所以江面上虽然波涛汹涌,一个大浪接着一个大浪,若是换了旁人,就是一百条命也死在这大浪里了,但枯木神功着实非同凡响,王随真运起神功,拽着王伯安和小童二人,硬是在滔滔的巨浪浪头上踏浪而行,蹿到了江岸边树林里!

    三人一着陆地,‘噗通’一声,一起软坐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小童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后怕道:“我的妈!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了?我是不是已经喂了鱼虾王巴了?那水怎么这般的大?好吓人!好吓人!”

    王伯安脸色也很不好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喃喃自语:“此身今日若不死,风雷天下十五州,心怀匡扶天下志,身有泽被苍生手……”

    王随真缓缓地站起身来,摸了摸胸口里的枯剑,冷声道:“阁下有通天彻地,移山填海之能,大大方方出来不好吗?为何藏头露尾,一副jian诈小人的做派?”

    王伯安和小童两人讶然抬头,就见一棵大大的长长的垂杨柳树后,一个儒雅文士打扮的男子闪身出来。

    这男子长的高高的瘦瘦的,皮肤白白的嫩嫩的,眉目颇为英俊,看其模样,不到四十岁,但仔细一看,此人眼角皱纹堆叠,怎么也得五十大几岁了。

    这或许就是那种称为的英俊的皱纹的那种人了吧。

    这人头戴文士逍遥巾,身披青色长衫,脚踏一双木屐,穿着洁白的棉袜,手持一本《周易本义》,姿态儒雅,表情恬定,让人一看,就觉得心为之折。

    王伯安站起了身来,有些不确定的揖手道:“顾先生?”

    顾先生微微一笑,亦揖手道:“伯安先生!”

    两名当世大儒,第一次见面。

    有些许尴尬,有些许的意外。

    小童腾一下站起身来,戟指着顾先生,义愤填膺地道:“你就是白振衣呀?你刚刚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没杀了我,你TM快吓死我了!你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地,怎么心肠如此地歹毒?你……”

    小童还想继续往下说,王伯安有些恼火地道:“小童,闭了嘴!顾先生乃是当世大儒,怎会是名震天下的白振衣?白振衣多半另有其人!”

    王随真冷笑道:“你错了,伯安大哥,我闻到他身上那股腐臭味儿了,这人不是什么顾先生,他就是白振衣————”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或者说,他既是顾先生又是白振衣!”

    顾先生身上忽地黑气一敛,已变成了一张惨白无血,鼻目英挺的年轻面孔,声音也变成了极为张狂昂扬,霸气十足的音调:“这小娃娃说的不错,我正是白振衣!”

    王伯安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不能相信的疑惑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先生的脸孔恍惚一下,又变回了文士的模样,风轻云淡地说道:“伯安先生当世大儒,为人正气,为国劳心,为民劳力,十分的了不起,我想,你这样的人,我动手杀了,十分的可惜……”

    他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所以我想,就让江水淹死你,然后我再发悼文一篇,遍传天下,惜乎我明朝第一大儒王守仁,溺亡于江河,当真是天妒英才,苍生不公!以此让你英名流芳百世,岂不美哉?君不见当年之屈原乎?”

    顾先生顿了顿,脸色变的极为阴沉,继续说道:“可惜你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非要垂死挣扎,让我多费手脚!我要杀你们,如碾蝼蚁!只需要动动手指罢了!你们还想反抗?岂不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乎?蜻蜓撼铁柱,又有何用?不如你们三人自己抱石跳江,溺水自杀而死,还可留个全尸,你们看如何?”

    小童气的小脸都红了,怒指顾先生,骂道:“你放屁!”

    顾先生头也不回,右袖忽然向小童扇了一扇。

    这一扇也不见有多厉害,既无声响,也无劲风,但小童便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力推来。

    顾先生这一袖子突如其来,毫无征兆,而且速度快捷绝伦,快的以王随真的反应速度,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等王随真发觉不妙的时候,再想阻拦,已经迟了!

    只见小童好似一只鸟儿一般,连惊呼声都没有出口,便‘呼’地一下直飞到了江中,‘嘭’的一声响,激起了一人多高的水花,蹿进江水里没了踪影!

    死活不知!

    王伯安脸色大变,失声惊叫:“小童!小童!”

    可惜江水流的极快,一刹那间就已经冲的远了,别说小童了,大童也没了踪影。

    王随真瞬间就出了三身冷汗!

    刚刚若是这一袖子甩向自己,那飞到江里的就是自己了!

    因为这一下,自己万万抵挡不住!

    王伯安又是伤心又是恼怒,语气不善地道:“顾先生,你们东水一党,清流之名,天下皆知,高先生和你的很多谏言,我王伯安深感赞同,对朝政的很多弊病,我也跟你们意见一致,不料顾先生你身为东水党领袖,竟然是这等样的卑鄙小人?难道名闻天下的东水一党,全是顾先生这样两面三刀的伪君子么?”

    顾先生对于王伯安的攻击,脸色不变,仍旧很是淡定的说道:“伯安先生言重了,清流的名头确实挺大,但名头大了,又有何用呢?虚名无用,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有用呀?读书人自命清高,那不过是蠢货的自我抬举罢了,读书就是为了当官,如果读书当不了官,天下谁还去辛辛苦苦的读书呢?如果读书不能当官,那读书便无用!不能正视现实的人才是伪君子,把握现实,活在当下的人才是真君子!你说呢?伯安先生?”

    王伯安对于这种拿读书当做生意的言语,已经彻底无言以对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鸡同鸭讲,说了又有什么用?

    王随真将枯剑握在手中,枯木神功运到了极致,碧莹莹的剑芒吞吐如蛇信,冷声喝道:“废什么话?直说了吧,你儿子顾德兴那个废物草包,我杀的!跟别人无关,你待怎样?”

    顾先生这才转目注视王随真,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将王随真看了个仔细,啧啧称赞:“年纪轻轻,内气竟已达至如此境界,旷世奇才,百年难遇!这样的年纪!这般的剑术!踏浪而行,携人过江,似乎……似乎跟那个人很像!”

    王随真冷笑道:“你不用装模作样的,你说的那人是我的师父,若是我师父在此,早已将你斩于剑下了,还轮的到你在这里装腔作势?”

    顾先生有些惊讶:“是吗?你师父在何处?你不是我对手,还是请你师父来罢?多年前我与你师父交手,以为他早已死了,原来那时他竟没死,还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么?看来我当初真是小瞧他了!”

    王随真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先生,说道:“你不配让我师父他老人家动手,有我就足够了!”

    顾先生脸色一沉,藐视道:“是吗?”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道如山岳般的宏大刀影从顾先生身上劈出,一刀劈向王随真!

    这一刀气势恢弘,劲力汹涌,如同云中惊雷,好似泰山崩塌!

    雷要劈人,避无可避,泰山压顶,挡无可挡!

    这一刀,无法躲避,也无法阻挡!

    王随真奋起全身之力,扬起手中枯剑,施展心中所有绝学,跟遮天蔽日、开山断河的刀影相搏!

    他是以命相搏!

    可惜以命相搏也不能弥补两人之间那巨大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

    刀光剑影接触到一起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分出了高下!

    王随真手中枯剑溃散,身形急坠!

    刀影余势不衰,直劈而下!

    王随真一声惨呼,握着枯剑的右手,齐臂而断,血撒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