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朕真的不务正业在线阅读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朕将带头冲锋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朕将带头冲锋

    朕真的不务正业正文卷第二百五十九章朕将带头冲锋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行刺,朱翊钧却十分快的穿好了铁浑甲,带着缇骑们走出了寝室。

    整个宜城伯府的格局朱翊钧了然于胸。

    宜城伯府背靠西山余脉的山林,分为了东西两个方向,东部地势较低,在山洼处,西部地势较高,在半山腰。

    因为采光好,张居正把半山腰的朗轩阁让给朱翊钧住了,自己则去了另一边,中间有一个小河山道分割。

    朱翊钧迅速判断出了敌人来袭的方向,从山林而来,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不是张居正要杀他,因为这些敌人进攻之时,主要方向是张居正所居住的山洼处,侵袭朱翊钧这里的几乎没有。

    屋外乱成一团,朱翊钧环视一周,扣上了面甲,带着缇骑就直奔张居正所住的方向而去,在极短暂的时间里,朱翊钧就判断出来,这次的刺杀目标,不是皇帝,而是张居正!

    山道上,一伙上山的匪寇和大明皇帝带领的缇骑迎面相遇,厮杀开始了。

    这个距离搭弓射箭已经来不及,钩镰枪的长度在狭窄的山道无法发挥,缇骑们抽出了戚家腰刀,开始应敌,朱翊钧脑海中一片空白,带着人便冲杀过去。

    朱翊钧第一次亲历战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指挥的人是缇帅赵梦祐,而朱翊钧在战场上,则是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听从牙旗的调度、号角声进退腾挪,不断转战。

    朱翊钧终于理解了戚继光说的,大兵团作战中,个人勇武对战局的走向几乎为零,主帅的身先士卒,大多数的情况,都是起鼓舞士气的作用。

    他也第一次明白了,为何火铳这种远程武器和钩镰枪这种长兵之下,大明军兵仍然要配短兵戚家腰刀的用意,因为在这种厮杀环境下,近身作战为主的情况下,腰刀是唯一有效杀敌的武器。

    赵梦祐作为指挥者,几次想要把皇帝这一支十人队撤下来,但是战线的变化,让他根本做不出这种决定,敌人是有备而来,进攻迅猛而快速,而皇帝为首的十人队,是一把切开了黄油的利刃。

    作为臣子,他想要将皇帝的十人队调下来,但是作为指挥,他做不到。

    近乎于咆哮的喊杀声、金属碰撞的金戈之音、痛苦的哀嚎声、响箭升起的哨声,这里就是充满了铁锈味的战场。

    护卫着皇帝的缇骑大约有六百人,而这六百缇骑身披铁浑甲的强横战力,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朱翊钧带着六百缇骑,如同一条匹练一样,在星光下冲入了战阵之中,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炙热而通红的铁块一样,敌人在快速消融,随着缇骑的加入,战局已经完全一边倒了。

    进攻!进攻!进攻!

    用自己所学的技艺,用自己手中的兵刃,将敌人完全杀死,就是朱翊钧心中唯一的想法,他思考不了太多,奔腾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他的眼里只有敌人。

    朱翊钧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敌人,骆思恭从左侧穿插而出,一刀砍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赵贞元的箭矢立刻射中了一个打算砍骆思恭的敌人,朱翊钧抽大架腰刀,一个竖劈,带走了这个人的生命。

    没有什么怜悯,更没有什么对生命的尊重,战争大抵就是如此的无情,而在经历战争的人,都是这台机器上的一部分。

    整个战斗的过程持续了近三个时辰,在战斗结束的时候,朱翊钧已经完全筋疲力尽,胸肺就像是破风箱一样,他呼哧呼哧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清晨混着血腥味的空气,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一样的生疼,身体不属于自己的那种剥离感,让朱翊钧极度的疲惫。

    他坐在了一个大青石上休息,身边是和他一起奋战了一夜的骆思恭和赵贞元,两个人的情况比朱翊钧还要差,都在地上躺着,若不是皇帝还在眼前,怕是早就睡着了。

    “陛下,张先生到了。”赵贞元有气无力的说道。

    负责打扫战场的是戚继光,大明京营在皇帝前往宜城伯府的时候就开始调动,戚继光亲率一个步营在山下扎营,战争发生之后,戚继光立刻开始带着步营驰援,这场刺杀的遭遇战突如其来,但主要的旋律是追击,在缇骑和京营的支持下,追杀持续了一整夜。

    张居正不会武艺,穷文富武,他虽然出身军户,但是家境让他无法习武,所以在刺杀一开始,他就被游七给保护起来。

    张居正看到了朝阳,也看到了朝阳和朝霞之下的皇帝,非常疲惫的坐在大青石上,金黄色的霞光将甲胄照亮,皇帝笼罩在绮丽的光影之中。

    张居正注意到,皇帝的甲胄上,全都血,甚至有些地方都已经结痂,那些精美的十二章纹理,全都是血红色的,显得格外的妖艳。

    一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张居正的心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丁忧致仕是否正确了,陛下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这些,那些血、那些厮杀、那些阴谋诡计,本该是他这个太傅遮风挡雨的,但是他却为了自己回归自己本来的位置,选择了让年轻的陛下承担。

    “先生来了?”朱翊钧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张居正时候那般,他笑着说道:“朕!少年组天下第一高手!”

    “陛下怎么能亲自披挂上阵呢?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陛下虽然有武艺傍身,但是怎么可以如此的草率,亲履战阵,这刀剑又不长眼,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太后怎么办?潞王殿下怎么办?大明又该怎么办?臣…”张居正面色焦急至极,他听说皇帝亲自披挂上阵,就开始着急,这一见面就开始唠叨。

    是唠叨!

    嗡嗡嗡,朱翊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进而转化为了不可思议,而后再次化开成为了笑容。

    朱翊钧要不是打仗已经脱力,他早就笑出声来,一股熟悉的唠叨的味道,喋喋不休,什么都管,什么都要说的唠叨,平日里,朱翊钧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儿,张居正都是这么喋喋不休,泄泄沓沓。

    “陛下,臣说的事事涉宗庙社稷的大事,作为君主,就不应该让自己…”张居正一看朱翊钧笑,就知道这孩子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那叫一个气!

    “先生,忘记见礼了。”朱翊钧有些疲惫的打断了张居正的话。

    “这君子…啊,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这无论如何…”张居正抽空见了个礼,还要说,再次被打断,得亏这是皇帝,否则张居正真的要上手了,让人把话说完是基本礼貌,皇帝三番五次的打断他说话。

    “先生啊,朕很累。”朱翊钧表示自己真的很累,穿着铁混甲杀人,已经将他的体力耗光了,朱翊钧已经有了灵魂出窍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一样,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带着缇骑冲杀,是他下意识的决定,张居正再唠叨也没用,就是发生了。

    “陛下,暂且回行宫休憩,剩下的事儿,交给戚帅就是!”张宏带着四个小黄门窜了出来,将皇帝抬上了抬轿上,张宏带着宦官,其实一直跟在陛下身后不远。

    毕竟还只有十五岁,即便是少年组的天下第一高手,经历了长时间的作战,还是累脱力了,他睡的十分安详。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醒来的时候,朱翊钧甚至有些恍惚,以为刺杀只是一个梦,但是看到张宏和满房间里静悄悄的缇骑,在感受了下全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他就知道,一场筋疲力尽的战争的确发生在前天晚上。

    在用了一碗山西小米粥、两个大白馒头和一个光饼之后,朱翊钧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陛下,会不会是太傅?”张宏的声音很低,带着惊恐和不安,这是佞臣和妖宦才会说的话,离间君臣的恶言。

    冯保极为担忧的说道:“陛下,臣也是这么想的。”

    “怀疑是很正常的,就连朕在见到先生之前,也是有那么一些疑虑,但是他昨日一见到咱,就开始唠叨,当时朕都快累死了,先生一直唠叨君子什么的,把咱说的脑袋都疼,烦都烦死了。”朱翊钧摇头说道:“不是先生,先生真的要杀咱,咱现在已经死了。”

    “可以怀疑先生的忠诚,但是不应该怀疑先生的能力,先生真的要杀谁,就能杀谁,连咱也不例外。”

    “你们干了什么?”

    “缇帅将太傅给软禁在了竹逸轩,不让他见任何人,等陛下睡醒了再决定。”冯保回答了这个略显棘手的问题,张居正在觐见之后,就被赵梦祐给软禁了。

    “瞎胡闹!把先生宣来用膳,把辣椒酱撤去。”朱翊钧一听就是一拍额头,把大白馒头的辣椒酱给撤去了。

    这也不是赵梦祐的错,刺杀发生在了宜城伯府,张居正作为宜城伯府的主人,他是第一嫌疑人,赵梦祐把人扣了,是他作为缇帅的职责。

    朱翊钧把张居正叫来吃饭,还专门把辣酱撤掉,那是为了张菊正的身体健康。

    张居正觐见之后,有一肚子的问题,但还是先把饭吃了再说,缇帅赵梦祐,一口饭一口水都没给张居正,张居正一直比较担心皇帝是否受伤,也没那个心情吃饭,直到看下陛下精神极好,提到嗓子眼那颗心才落回到了肚子里。

    “看到先生无恙,朕也就安心了。”朱翊钧一直等到张居正用完早膳,才开口说道。

    “陛下,日后决计不能再亲履兵锋了,这战阵刀剑无眼,陛下天子之躯,怎么能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呢?”张居正甩了甩袖子,行了大礼上谏。

    他终于能理解当年夏原吉为何要反对朱棣亲征北伐了,朱棣要只是鼓舞士气也就罢了,关键是朱棣戎马一生,是要冲锋陷阵的。

    “知道了,知道了,先生快快请起。”朱翊钧一听唠叨就头疼,极为敷衍的答应了下来。

    “这次刺杀,是精心筹备后极为仓促的发动的,精心筹备,前日夜半袭杀人数,至少有七百余人,这些贼寇们,有刀枪剑戟,还有甲胄、弓箭,甚至有火铳,如此规模的亡命之徒到京畿来,还有如此军备,显然是长期小心筹备。”

    “但是仓促发动的迹象也很明显,各队之间没有任何的协调,所以朕以为,这次刺杀是临时起意,见朕下榻到了宜城伯府,立刻发动了刺杀。”朱翊钧首先讲明白了自己的分析。

    精心筹备后的仓促发动,一切都是因为皇帝驾到。

    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军备,甚至连火器都有,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筹备的,否则绝对躲不过大明朝廷的耳目,但是战斗的过程也说明了对方行动是临时起意,一切都是因为皇帝到了。

    “陛下睿哲已成。”张居正也认同皇帝的分析。

    这次的袭杀,目标非常明确从头到尾都是张居正,进攻的主要方向也是东部山洼处。

    朱翊钧十分明确的说道:“他们之所以选择仓促发动,是有上中下三个目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先生给杀了,把朕也给杀了,这样一来,潞王登基,主少国疑;其次就是把先生杀了,没能攻破缇骑的防线,杀掉了先生,就除去了他们的心腹大患。”

    “最差的结果,也是先生没事,朕也没事,但是刺杀发生在宜城伯府,朕肯定会怀疑先生,先生也可能会怀疑朕,君臣有了间隙,就会在挑唆之中,越来越疏远,最终先生不可能再回朝了。”

    “千算万算,可能没算到,朕带着缇骑们进攻,最终导致他们什么目标都没达成。”

    皇帝带头冲锋,谁能想得到呢?

    宜城伯府有五百铁林军看护,铁林军就是皇帝给武勋的戍卫,由朝廷派遣,按制,伯爵府就只有五十人,但张居正的情况特殊,朱翊钧担心张居正的安危,特加恩到了五百。

    如果朱翊钧不率缇骑进攻,缇骑有保护陛下的职责在身,那么五百铁林军和七百匪寇,谁输谁赢,还不好说,这七百匪寇既然敢杀皇帝,那都是亡命之徒,早就是有死无生的死士了,战力可想而知。

    但是朱翊钧这个皇帝,可是个习武的皇帝,亲自带兵,缇骑随着皇帝运动而运动,最终让战局发生了改变。

    “陛下英明。”张居正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即便是皇帝真的怀疑他,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他现在不是大明会典总裁、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张居正,只是宜城伯张居正,面对皇帝,他是没有任何能力反抗的。

    失去了权势之后,就像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张居正也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但他还是放弃了权力。

    “朕总算是知道了,君臣不能太过于亲密,君主在臣子的府邸用膳已经是天大的事儿了,君主下榻臣子府邸,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无论刺杀成功与否,只要刺杀发生了一定是君臣相隙,猜疑链的存在,导致君臣之间失和,成为必然。”朱翊钧由衷的说道。

    这个发动刺杀的人,绝对不糊涂,即便是不能得手,目的也达成了。

    君臣猜疑链,就是君臣之间一旦发生君臣失和之事,皇帝一定会怀疑臣子,最后必须要杀,否则臣子会怀疑皇帝,必然要反,这就是一个无解的猜疑链,不会因为张居正和皇帝的师生关系而改变。

    “幸好是朕,不愧是朕。”朱翊钧很罕见的自夸了下,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君臣猜疑链这个无解的难题被他给破解了,关键是,他当时做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应该如此,这或许就是政治天赋。

    “陛下,臣愚钝。”张居正有些疑惑,不仅仅是张居正,张宏和冯保也是一头雾水,陛下这话有些突然,想转过这个弯儿,实在是有些困难。

    朱翊钧十分详细的解释了下自己所悟,这个君臣猜疑链的破解之法。

    张居正并没有完全失去权势,因为朱翊钧皇恩庇佑,他有五百铁林军,甚至还有皇帝亲自救他。

    皇帝亲自救臣子,这是千古以来少有之事,自古都是臣子救驾,哪有皇帝救臣子的?

    但事情就摆在眼前。

    这就打破了君臣猜疑链存在的根基,皇帝或者君臣之间有间隙,皇帝亲自带兵救援,就是皇帝极度信任太傅,而太傅也不必疑虑皇帝会不会怀疑,因为皇帝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陛下圣明。”张居正这才理解了陛下所言,陛下的一些不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和策略,让敌人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

    张居正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可怕的政治天赋。

    张居正已经五十多岁了,两夜一天未曾休息,已经有些不灵光了,人是个活物,状态差的时候,思考问题便不那么全面了。

    张居正忧心忡忡,他已经思考了一天,思索再三后说道:“陛下,要不停一停新政?”

    “绝无可能。”朱翊钧的话虽然平静,但是斩钉截铁,现在的新政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绝对不可能允许新政暂停脚步。

    “陛下,就是停一停,等到陛下壮年,再推行不迟,陛下尚且幼冲,不急于一时。”张居正的意思不是新政不搞了,而是矛盾激化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有些cao之过急了,可以等一等,等到陛下手中的力量再积蓄一些,再推行便是。

    “先生也是糊涂了,新政之事,历来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停下,就是反攻倒算,局势会更加恶劣,新政难以再推行,不期数年,大明必亡,眼下是大明仅有的机会了,先生莫要再劝了,刺王杀驾、火烧皇宫、行宫刺杀,这些爷爷也经历过,朕不过是重复经历而已,退不得,停不下,因为身后就是万丈悬崖。”朱翊钧仍然十分坚持。

    “有什么招数,尽快来用,胜者为王败者寇!”

    道爷耻辱的二十五年,是在壬寅宫变之后,道爷选择躲避之后的必然,因为前二十年的新政,因为修道和心灰意冷,新政尽数废止,道爷就是想从西苑再出来,也绝无可能了,大势已去,作为君主的道爷也没有逆势而行的能力。

    朱翊钧不肯停下,因为他是皇帝,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他无法忍受自己往后的五十年,在耻辱中度过,所以他要争,宁愿在灿烂中死去,也不要在耻辱中活着。

    “陛下不是成王败寇,而是王成寇败,之所以能成是因为行王道,寇之所以落败,是不行王道,理应如是。”张居正由衷的说道:“臣再没有忧虑了。”

    成王败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王成寇败,王者行王道胜,而寇者行寇道败。

    张居正所言,意思很明确,是赢家书写了历史,还是历史选择了赢家?显然张居正仍然履行着太傅的使命,教育小皇帝,毕竟皇帝还叫他先生,从未改口。

    “先生果然大才,如此疲惫,还是教朕道理。”朱翊钧听闻不住的点头,这也是他喜欢找张居正说话的原因,张居正的很多观点,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而且在朱翊钧个人看来,更加准确一些。

    朱翊钧拿出了铅笔做好了笔记,忽然眉头一皱,他发现张居正的思想出了问题!

    他眉头紧蹙的看着张居正的脸色,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略显疑惑的问道:“先生莫要糊涂,搞出什么自杀明志的事儿来,朱纨之后,倭患持续了数十年,先生倒是明志了,可是这求荣得辱,亡国之兆也。”

    “啊,也对。”张居正有些恍惚,他张居正是个人,但他的名字同样是新政的代名词,他如果以一种耻辱的方式死去,那新政自然戛然而止,正如陛下所言,大明数十年内必亡。

    所以,为了大明,他也不能自杀明志。

    “先生还真这么想过?!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啊,这些个贱儒,还是杀的少了!”朱翊钧气急败坏的说道,对于贱儒他更加不满了起来,这种对时机的把握,显然是贱儒所为。

    “张大伴,送先生回房休息,这显然是没睡够,想什么事儿,都有些迷糊了,快快快。”朱翊钧让张居正休息去了,刺杀之后,张居正一直没睡觉,思想会受到状态的影响。

    张居正倒是自杀明志了,留下的烂摊子,朱翊钧压根就没法收拾,也收拾不了。

    “陛下,群臣都在宜城伯府外候着,是宣还是不宣,昨日就都到了。”冯保请示皇帝,这皇帝在西山遇刺的消息传回京师,京堂所有官员,全都跑来西山恭候了。

    “好好的不在官署当值,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去去去,都让他们回去。”朱翊钧连连摆手,大明这帮官吏,逮到机会就偷懒摸鱼,不上班,跑到西山踏青吗?!

    冯保当场宕机,刺杀这种事发生,京堂百官,谁不来谁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这是上班不上班的问题吗?但是陛下这么想,冯保也无法劝,只能去传讯。

    “太后驾到!”一个小黄门吊着嗓子大喊,两宫太后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也不顾什么礼节,把朱翊钧里里外外的翻了个遍,才长松了口气。

    “这群大臣简直是无法无天,把他们都拉到永定河砍头,换一批,下一批还这样,那就再换!冯保,立刻去拟懿旨,让赵梦祐去把人全部抓了!”李太后气急败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出离愤怒的状态,她甚至打算不顾春秋史断,打算下懿旨,把京堂杀个干净,杀干净就通透了。

    “啊?”冯保呆滞的看着发飙的李太后,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朱翊钧其实也曾怀疑过李太后,毕竟按照历史而言,李太后更加宠爱小儿子朱翊镠,甚至在万历八年,在万历皇帝胡闹之后,还说要换皇帝。

    可是现在一看,李太后就是个妇道人家而已,就像是那成千上万,望子成龙的母亲一样,孩子不争气的时候,总会不顾一切的生气。

    “这哪有血洗京堂,这把百官杀了,这朝廷直接没了。”朱翊钧赶紧劝,劝李太后冷静些,他也是心累,浴血奋战之后,还要劝先生不要犯糊涂,还要劝亲娘不要发飙。

    在经过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劝解下,李太后的怒火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

    “委屈皇儿了。”李太后一边哭,一边说,生气之后就是委屈,委屈之后就是对丈夫的埋怨,儿子才多大啊,十五岁,就要承担这些,丈夫撒手而去,留下孩子受这样的苦。

    朱翊镠在旁边看的真的是胆战心惊,在年幼的他看来,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要面对这些风风雨雨,哪有当亲王舒服?看看皇叔朱载堉吧,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万国美人伺候着。

    想当好皇帝,不是容易的事,朱翊镠亲眼见证了皇帝的辛苦,那件全都是血的甲胄就在旁边放着。

    在年幼的朱翊镠看来,当皇帝真的不如亲王。

    昨天参加领导儿子的订婚宴,这陪跑的只能喝酒,怎么回家都不知道,睡醒了,赶紧码字,这是补昨天的。求月票,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