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该如何形容？

    “你太迟钝了。”

    曾经被好友这样评价过，但是集自己对此却有着不同的解释。

    并不是迟钝，而是自己和大家的感觉合不到一起。

    他只是不知道要和大家谈论些什么才好，所以尽管内心矛盾，但还是尽量配合大家的话题，增加了许多类似朋友般的人。

    努力的察言观色，但却始终观察不透彻，所以才被评价为迟钝的吧。

    看人脸色，进行小心翼翼的对答，这几乎就是他日常与他人交流的全部。

    尤其是在面对这个让他亲眼目睹过地狱，拥有着随时可以取走他的性命的怪物的时候，那种在对答之前的犹豫，那种怯懦更是达到了最大！

    时刻面对着可能致命的危险，在死亡的压力下，虽然对方只进行了数次敲打，但即使是他这样迟钝的人，也终于是有了改变。

    她喜欢被人尊敬着，也喜欢看着敌人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她的身前。

    这些只要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就可以推测得到。

    但奇怪的是，她很不喜欢身边的人，尤其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对她畏惧怯懦的卑躬屈膝着。

    否则她的心情就会变坏，会变得暴躁，于是，他的生命便会由此而面临最直接的危险，所以即使内心恐惧，他也在努力去把握住那个度。

    所幸，他好像对于“胆子变大”很有天赋，事到如今，他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胆子本来就很大，还是他的演技连自己都骗过了，或者是，他的胆子是真的变大了。

    这三者，他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如果你跟一条极度危险的毒蛇相处日久，并逐渐学会了与它互动，那么，在遇到其他普通的蛇时，真的很难会产生太大的恐惧感吧。

    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是集觉得，对于他来说，她，毫无疑问就是那条极度危险的毒蛇。

    家里存在有这样一个危险的生物，他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的呢？

    集曾经这样担忧过。

    但是……

    “意外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呢！”

    实际相处过后，集不禁由衷的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原本他还以为……嘛，算了。

    不过要说变化的话，也还是有的。

    例如，突然感觉生活有些充实起来了……什么的……呃，这个……是好事吧？

    ——真的是好事吗？他与她的相遇。

    “唉~~”集不知道。

    厨房内，他此时手中正持有一把造型非常精致的银质匕首，同时，它也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器具。

    这是她送给他的武器……当然，这只是她的说法。

    在他看来，她应该只是为了预防，自己割腕放出的血中有其他器具遗留下的异味而已。

    “以后放血就用这把匕首。”

    ……这是当时她把匕首交给他后，最后补充的话语，也是他之所以如此猜测的最佳依据。

    她的胃部构造应该是极为特别的，或者应该说是有着严重缺陷的？

    她可以吃普通的事物，貌似也可以消化，但是能够让她吃饱的，却只是人类身体上的部件。

    但是人rou的话，除了第一次见面那次，之后她倒是一次都没吃过。

    说实话他对此是真的松了一大口气。

    她对于作为主食的鲜血很是挑剔，所以他想，她对于自己吃的人rou也很是挑剔吧，因为当初听到他说她吃了那三个不良的时候，她发表了“感觉很恶心”的宣言。

    但实际上，咲夜只是缺少一个料理的好厨师而已，因为除开他吸血鬼血脉对鲜血的敏感，喰种对人rou的味觉是不会产生所谓的厌恶的。

    当然，这事集并不知道。

    集所知道的是，对鲜血很是挑剔的咲夜，却意外的很享受他的血液。

    “因为你是个好人吧。”

    呃，这算是好人卡么？

    “而且，你的血脉很特别哟~~我的味觉是不会骗我的。”

    咲夜曾经这样跟他解释过。

    但就算她这样跟他说，特殊血脉什么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高中生吧！？

    当血液即将溢出玻璃杯的时候，集熟练的用摆在旁边的急救箱止血，处理伤口。

    孰能生巧什么的，每天一次，或者两三次，就算是为了他自己，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学会的。

    多亏了祭呢！

    至今为止，唯一一个他认为不是类似，而就是朋友的存在。

    一直以来受她照顾了许多啊！

    集有些苦恼的想着，为什么以前都没有这种感觉呢？要好好谢谢她才行啊！

    话说回来，

    一周的时间……

    距离他跟她的初次相遇，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了啊！

    连他自己都开始有些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了。

    短短的一周，七天，他竟然已经能够如此“平淡”的与她相处……死亡压力下的进化速度，何其可怕！

    作为一个独自生活的高中生，他还有一手能够拿得出手的厨艺真是太好了。

    作为一个伺候“大小姐”的“下仆”，他由衷的为自己能够拥有这项技能而感到自豪。

    不过怎么说，那可是他生命的保障之一啊——集从其中感受到了确切的安全感。

    将做好的饭菜端出去。

    饭团，素菜，清汤……还有一杯红色的鲜血。

    小小饭菜，不成敬意！

    集默默的说道。

    客厅，集刚一走出厨房，就看到咲夜紧紧的抓着左臂，脸色痛苦的流着虚汗。

    集脸色变了变，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此时他双眼之中闪烁着的，多是担忧之色。

    “果然，又发作了啊……”

    只见咲夜白皙的左臂上，渐渐浮现出深紫的结晶。

    “血……血呢？”

    咬着牙，咲夜如此说道。

    “这里，给！”

    集赶紧取出那杯盛满鲜血的玻璃杯递给咲夜。

    看着她喝完，手臂上的结晶渐渐消失后，集松了一口气。

    十年前，因为Apocalypse（AP病毒）的蔓延，让这个国家变得满目疮痍，不得不接受了很多国家的援助，时至今天也一直在寄人篱下着。

    这个国家被传授了许多技术，各种事实不断向本国人说着，国家不能交给你们，你们没有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是，AP病毒不可治愈，能够永久抑制AP病毒的疫苗也没有被研究出来。

    但只要定期注射，便不会有事的疫苗却是有的。

    可现实是，这个疫苗在这个国家的唯一来源，便是其他国家的援助。

    日·本独立不了！

    只要还有这个制约，日·本就独立不了！

    日·本正在以独立集权的形式运作着……母亲是这样跟他说的。

    但现实是……日·本仍旧处于GHQ的外来者统治之下。

    “……你真的不用疫苗吗？”

    看着这样的咲夜，集终于忍不住再次提议道。

    闻言，咲夜捧着杯子抬头，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一缕缕贴在额前，看了他半晌后，唇角，缓缓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集不自觉的迷醉了进去。

    身体和精神都停了下来。

    她笑了，在这样的时刻，在这种一般人都会绝望的情况下，笑了。

    很好看，但他却并不是因为好看才这样迷醉的。

    因为缺少，所以憧憬！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不是不用，而是那种东西对我没用啊！”

    她这样说道，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沉默的将她扶到桌前拉开的椅子上。

    她说过，只要有鲜血，病毒便拿她没办法。

    当然，虽说只要是鲜血就可以，但是不同人的鲜血，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她又是那么的挑剔……据她所说，他的血，绝对是属于效果极好的那种。

    唇角微翘，集看着咲夜的侧脸，不禁如此想道：

    啊……我该如何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