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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师父,我不想啊!

    【精火符】:激发自身精气神,唤出一道火咒,对恶鬼产生巨大伤害,自身精气神越是圆满,火焰伤害越高。

    全身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冲上肩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涌遍全身后。

    “啊!!”

    耳边竟是传来周领班的惨叫声,一股黑雾从身上飘散开。

    张逸感觉身体一下轻盈了起来,举起手中宝剑,朝着面前庆嫂头顶劈上去。

    “刺啦!”

    庆嫂头顶的麻绳,在触碰到炽热的精火之后,立刻被斩断开。

    大梁上拽着麻绳的恶鬼更是猝不及防地从上面摔下来。

    麻绳断裂,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

    “喀喀喀…”

    李哥的身体开始逐渐膨胀起来,就像是吹起来的气球。

    这一刻他似乎恢复了原本的神智,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张逸:“救……救……”

    “砰!”

    没等他把最后一个字吐出来,一股黑色的风暴从他后背上炸开。

    张逸发出一声闷沉的哼声,身体被这股劲风直接吹倒在地上。

    抬起头,浓郁的血雾犹如一股小旋风般冲起,隔着很远,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怨气。

    “快走!”

    戴茉莉从后台冲了出来,提起张逸的领子,拉着他往后台跑。

    只是刚冲进后台,跑在前面的戴茉莉突然就定住了。

    张逸紧跟着一瞧。

    方才还没见影子的师兄弟们,此刻正堵在后台。

    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把他们两个碎尸万段。

    “你坏了规矩,喜神吃不到贡品,我们都要完蛋。”

    小豆子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地指着张逸。

    其他师兄弟们盯着张逸的目光也逐渐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又是这个老畜生?

    张逸斜眼看向墙角供奉的神龛。

    黑白相框里,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庞,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光线的原因,看上去像是带着几分嘲弄。

    “怎么办?”

    张逸往后退了几步。

    “我能帮你拖延一点点时间,但我没办法带你走。”

    张逸清楚戴茉莉可以水遁离开,可自己如果不想办法逃命,接下来难逃被这些怨魂分尸的结果。

    手指撩开身后的门帘。

    一股黑色的雾气弥漫在戏台上,伸手不见五指,就连一点光都看不到。

    不时能听到里面传出非人的尖叫声,以及血rou撕裂的声音。

    前有狼后有虎,自己手上唯一剩下的救命筹码,就只剩下这张金光符。

    “咣!”

    这时后面戏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连整个后台都跟着颤动起来。

    “啊!!”

    蜷缩在角落的小豆子,怪叫了一声,发疯了一样扑倒在神龛前。

    “砰!砰!砰!”

    “喜神保佑,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坏了规矩。”

    小豆子脑袋扣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张逸看着神龛里的照片越看越不顺眼,眉头拧巴在一起,提起手上宝剑。

    “帮我拖住他们。”

    “好!”

    戴茉莉点了点头,旋即追问道:“你要做什么?”

    张逸没说话,两眼死死盯着照片。

    既然他是这里的规矩,那自己索性就劈了他,看看他一个死人究竟还能留下什么规矩。

    张逸深吸口气,突然一个健步冲出去。

    “杀了他!”

    眼见张逸跳出来,这些对张逸恨之入骨的师兄弟们立刻扑向前,准备把张逸撕成碎片。

    “呼……喀喀喀……”

    戴茉莉的身体化作一股冰泉,朝着面前这些怨魂扑上去,房间里温度在瞬间降至冰点,大片的冰凌从脚下升起,令这些游魂一时动弹不得。

    但这似乎已经是戴茉莉的极限了,一些体魄强壮的怨魂仅仅只是被冰冻了片刻,就一脚将脚下冰凌踩得粉碎。

    也就在这时候,张逸已经冲到了神龛前,手上的宝剑对准神龛劈上去。

    “喀!”

    神龛上木屑飞起,却并没有实质的伤害。

    见状,张逸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拿的是剑不是斧头。

    于是他对准神龛里的照片笔直地刺上去。

    “老畜生,死都死了,还装神弄鬼!”

    “不要!”

    眼看张逸要毁了神龛,匍匐在地上的小豆子突然爬起来,抱住张逸往后一拉。

    他手里的剑顿时偏离了角度,并没有刺到照片,在相框上留下一道小拇指大小的缺口。

    黑色的血污立刻沿着相框的缺口流出来。

    戏台上,恶鬼痛苦地嚎叫声袭来,像是遭受到了剧烈的打击。

    “喜神发怒了,喜神发怒了。”

    小豆子死死抱着张逸的腰,但双手抖动得厉害。

    其他师兄弟们见状,挣扎得更加疯狂。

    果然,这个老畜生的照片就是问题的关键。

    “我撑不住了!”

    戴茉莉身体显出人形,滚落在一旁,使出水遁消失在张逸面前。

    没有了戴茉莉的阻扰,黑压压的身影朝着张逸扑上来。

    见状,张逸赶忙抬起手掌。

    他的掌心夹着一张杏黄符箓,上面的朱砂像是被点燃起来,迸发出金色强光。

    “啊!!”

    怀里的小豆子一声惨叫滚在了地上。

    “咣……”

    强光覆照过面前众师兄弟们的身上,一时皮rou撕裂,露出纸人一样惨白的脸庞,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金光符:可以对阴魂产生强烈的伤害,同时可以让阴魂僵硬五秒。

    五秒的时间,对张逸来说,就是人生的交叉口一样地重要。

    双手握紧剑柄,对准神龛里那张黑白照片。

    “老畜生,

    死都死了,就别再当祸害了。”

    “咔!!”

    剑刃贯穿进相框,竟是有一种捅进血rou中一样的质感。

    相框里的男人脸颊开始扭曲,

    怨毒扭曲的面孔,像是在咒骂着张逸的大逆不道。

    一团粘稠的黑血,犹如巨人般的手掌抓向张逸。

    “糟!”

    张逸瞳孔收紧,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张逸只觉得自己全身被一团冰冷的污水所包裹,然后整个人被提拽而起。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头晕目眩。

    突然,一股灼热的感觉从他胸口上袭来。

    “哈哈哈哈……”

    伴随着尖锐的怪笑声,黑血在迅速流泻向自己的胸口。

    恍惚中,张逸看到自己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颗硕大的鬼面脑袋,正大口大口地把这股黑血吞噬进去。

    “咣!”

    一阵强烈的下坠感,张逸狠狠坐在了地上,方才要命的黑血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胸前吊坠上还散发着灼热的余温,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不等他来得及去仔细观瞧。

    “喀喀喀……”

    眼前的神龛开始碎裂开,相框也在这时候化作灰烬。

    不过眨眼,神龛和相框全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张白纸飘落在地上。

    身后戏班里的师兄弟们,在这一刻全然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木讷的纸人,站在原地还保留着挣扎的神情。

    张逸伸手把白纸捡起来。

    这张纸的材质很特别,好像是账册上独有的材质,上面赫然写着许多人的名字。

    周大昌、三蛋、蒋平……

    张逸一目十行地扫去,上面全然是戏班里的人名。

    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手指印。

    这是一张卖身契!

    他们,就是被困在这里的奴隶。

    包括庆嫂。

    张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张书来把他们灵魂困在这个地方,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赚取营业额。

    他们口中的贡品,恐怕正是外面椅子上那些观众。

    张逸心里对自己这位禽兽父亲,又增添了一份厌恶。

    “砰!!”

    这时前面戏台颤动。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个面目全非的恶鬼突然一头撞进后台,重重摔倒在地上。

    张逸立刻往后退开,这时才发现,恶鬼仅仅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他的身体流出黑色的血液,那张被拼接起来的脸庞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他本来的面容。

    “是他!”

    张逸脸上都露出古怪的异色。

    没想到恶鬼那张脸庞的皮rou下面,竟然是老王。

    “他也进来了?”

    张逸仔细打量着老王的脸庞,觉得又不大像,这张脸比老王的脸明显要年轻很多。

    甚至说他是老王的儿子,反而更让人觉得靠谱。

    但不管他是不是老王,失去了神龛的庇护,他的身体正在飞快衰老。

    “噔噔噔……”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帘被掀开,满身鲜血的庆嫂从戏台走进来。

    浓烈的血腥味,让张逸感到有些作呕的冲动。

    庆嫂抬起头,浑浊的眼眸里一行血泪滚下来。

    细长的手指一把抓在老王的脑袋上。

    用力一捏!

    “砰!!”

    老王的身体立刻炸开,仅剩下一团微弱的荧光被庆嫂攥在了手心。

    她张开手,将荧光递向张逸。

    “给我的?”

    庆嫂点了点头。

    张逸伸出手把荧光接过来。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荧光的瞬间,一串记忆浮现在他视野中。

    烛火魂灯下。

    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两人儿的倒影。

    镜中人女子,淡红的脸颊泄露了一缕忧愁。将长发轻挽,卸掉额头上的发钗。

    身后是一个男人,拿着梳子轻轻为女子梳头。

    “王杰,这地方待不下去了,咱们走吧。”

    “去哪?”

    “天涯海角,什么地方都行,把园子卖了去,咱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唱戏。”

    男人没有回应。

    “怎么,你不愿意?”女人愣了一下。

    “愿意,入行的时候,我就说,师父去哪我就去哪。”

    男人深吸口气,直起腰板:“可……我不想再唱了。”

    说罢,他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攥着绳子两端,用力一扭……

    “师父,你唱了一辈子戏,可到头来还是个随人拿捏的下九流,我不想,我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