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苏雅在吗
下午五点钟。 齐越整理桌上的文件。 房门一开,姜斌走了进来,大喇喇坐在椅子上,从桌上烟盒抽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大口,这才说:“顺路送我去一趟傅家甸。” 齐越说:“您客气,不顺路送一趟也是应该的。” “你是越来越贫了……” “去傅家甸干嘛?” “耗子打电话说,有情况汇报。” “哦……” “补贴领了吗?” “还没呢,这就去。” 齐越把手枪插进枪套。 姜斌提醒着说:“你可快着点,会计股五点半下班。” 齐越问:“你领了吗?” 姜斌拍了拍衣兜:“入袋为安,早就领完了。” 齐越说:“本来就是你的钱,还什么入袋为安。” 姜斌说:“本来的事情太多了,只可惜变故意外时有发生,只有真正掌握在手中,才算是入袋为安。” 齐越笑了笑:“感慨颇多阿,怎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姜斌说:“按照级别标准,我上个月的补贴,应该是150块,拿到手变成了120,平白无故少了30。” 齐越说:“厚生部次长关屋悌藏,认为政府福利待遇过高,应该适当削减,你的30块就是这么没的。其实,我也认同次长的做法,补贴比薪水高出一倍还多,本末倒置,太奇怪了。” 姜斌切了一声:“有啥奇怪的,薪水本就是给外人看的……” 桌上电话铃声响起。 齐越拿起电话:“喂,哪位?” “还没走呢?” 电话里是高克俭的声音。 齐越说:“这就准备走了。科长,您有什么吩咐?” 高克俭问:“宁致远的太太苏雅,你认识吧?” 齐越说:“认识。” 高克俭说:“宁致远出差去了德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这样,一会去会计股,替他把上个月的补贴领了,顺路给苏雅送去,你就说,宁致远临走前,特意嘱咐你,把钱给她送去做家用,等宁致远回来后,你俩务必统一口径,到时候别说漏了,反而不美。” 齐越笑道:“科长,我怎么听着,像是做坏事一样。” “两口子闹矛盾,我这么做,也算是用心良苦,起码让苏雅觉得,宁致远心里有她。还有就是,你告诉她,等忙过了这几天,我和太太去看她。唉,我这个科长当的,家务事都得cao心。” 高克俭叹息着说。 齐越说:“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高克俭问:“知道苏雅住哪吗?” “太平桥向阳胡同……” “她不住那了,搬到了益民公寓,二楼7号门,哦,就在水上警署附近,距离槐花巷也不算远……” 高克俭简单嘱咐几句。 随即挂断了电话。 …… 十分钟后。 姜斌等在车里。 齐越匆匆下楼,拉开车门坐进去,轿车开出了警察厅,去傅家甸路过益民公寓,不用专程去一趟。 途中,姜斌问:“你发了多少?” 齐越说:“刚好两百。” 姜斌皱眉:“咱俩警衔就差一级,伱咋发这么多呢?” 齐越说:“补贴150,另有50块奖励。” “啥奖励?” “勤勉奖。” “哦,你勤勉,我就不勤勉?” “呵呵。” “知道这叫啥不?” “叫啥?” “巧立名目!” “听着一股酸溜溜的怨气。” “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当初在刑事科的你。” “呵呵,现在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远哥发了多少?” “补贴200,勤勉奖励90。” “唉,差不多是我三倍……你不用看我,我红眼病犯了。” 姜斌夸张的长吁短叹。 齐越笑道:“你这副怨妇样子,我可从来没有过。” 谈谈说说,来到了益民公寓。 姜斌说:“宁太太、我就见过一次,她叫啥来着?” 齐越说:“苏雅。” 姜斌点点头:“对,苏雅。我就说嘛,平时在科里,谁要是提起夫妻间的话题,远哥从来不参与……” 益民公寓是一栋欧式建筑,一共上下两层,最顶同样是一排阁楼,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白俄。 姜斌仍旧等在车里。 齐越穿过马路,迈步进了公寓。 沿着吱吱作响的木楼梯上到二楼走廊,或许是年头太久的缘故,房间号都已经模糊不清,有的干脆没有房间号,只能凑近了仔细辨认。 一个白俄大婶端着木盆适时出现。
齐越说:“请问,哪间是7号房?” “7号?” 大婶中文很生硬。 齐越说:“对,7号。” 大婶指着拐角房门:“7号。” “苏雅在吗?” “苏,在的。” “她搬来多久了?” “一年,多了。” “谢谢。” 齐越心想,也真是难为宁致远了,妻子搬出来一年多,还要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夫妻俩上個月一起参加特务科同事的婚礼,表面一切如常,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对分居已久的夫妻。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面子。 或者叫做心态。 自己不堪的一面,尽量隐瞒,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来到7号门前,齐越伸手敲门。 屋内无人应答。 又敲了一会,还是没人。 齐越心想,可能是白俄大婶记错了。 他正准备离开,屋内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伴随女人惊呼声。 这就很明显了,屋里肯定有人。 “苏雅在吗?” 齐越再次敲门。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苏雅的声音:“谁呀?” 齐越说:“嫂子,是我,齐越。” 房门打开了半扇,面色红润的苏雅站在门内,不自然的拢了拢头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刚刚留声机声音太大,没听到敲门,哦,杯子掉地上了,那个、你有事吗?” 齐越说:“有些东西要交给你……我能进去说吗?” 这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怎么也得当面点清才行。 “请进来吧。” 苏雅把齐越让了进来。 齐越注意到,苏雅身穿的真丝旗袍,腰间纽襻扣错了位置,这种情况一般都发生在手忙脚乱时。 客厅内,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神情略显局促。 “哦,他是我表哥,顺路过来看看我。” 苏雅解释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