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古宅（十九）
当熊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好像要隔着厚厚的墙壁，看穿那人虚伪的面孔。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神秘人讥笑到，他看到熊烈的样子，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却听到一股强劲的风声，这里本不该出现的风声。 一柄重刀直射而来，黑色的影子穿过火光，直奔他的藏身之处！ 不，这柄被熊烈给予厚望的刀，并没有刺准。刀卡入石缝里，但距离他所藏之处，还是矮了两丈。 呵，有勇无谋之人。 他在心里嘲笑着熊烈，下一瞬，却又惊了一跳。 只见一旁的宵征如旋风般飞起，在墙上几番借力后腾与半空，就在力气将尽时，终于踩在熊烈的重刀之上，完成了最后的借力！ 此时的宵征如一只大鸟，双臂张开，黑发散在身后，像将军的披风。他右手持棍，微微侧身，以腰力带动臂膀，以棍为枪，直刺入青石板的缝隙之中！ 强大的劲势沿着缝隙，破开青石，穿入墙体，以凌然之态杀到神秘人的眼前！ 但长棍终究是停下了，停在了神秘人眼前一寸之地，棍风带起的灰尘甚至糊满了他的脸。 这默契的配合，迅捷的身法，和最后这猛烈无匹的一枪，终究还是没能杀掉这个幕后的黑手。 宵征也没法再进一步，他在刺出这一击后，已用尽力气，再无法腾空。连长棍都没法再取出，只能双脚急点墙壁，以此卸力，才安然回到地面。 “击中了吗？” 熊烈虽然是在发问，但却紧紧盯着只露出半截的长棍。他骤然发难，甩出长刀，如此孤注一掷，但心里却没有百分百确定那人隐藏的位置，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但宵征摇摇头，虽然他感受到，棍棒另一头确实刺入了一处空间，但并没有刺入人体的感觉，这一棍只是找到了那人的藏身之所，并没有真正伤到对方。 “准度不错，力量还差了点。以棍为枪，终究不是正途，你能做到这一步，已实属难得。” 神秘人悠悠点评到，好像是在指点亲近的后辈，好像丝毫没有被刚才的突袭吓到。 “若是让你站在地面，以双足发力，说不定就能捅得更深。可惜，你们再没有机会能够伤到我。便在这里等死吧。” 说罢，那根插入墙体半截的长棍，被神秘人从里面一拳击出，从空中跌落下来，颓然地躺在地上。 密室里过了很久，再无声响，神秘人应该已经离去，而毒药也应该已被投下，剩下的不过是看他们先被毒死，还是先被段天翊他们救出了。 宵征本还想试试攀岩而上，看看能否从掉落之处，找到打破机关的方法。但试了几次后毫无建树，只把熊烈的刀取了回来。 “坐下吧，省点力气。” 熊烈反而认命似的，靠着墙坐了下去，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 “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 铁板之上，段天翊侧身趴在地下，单耳贴着铁板，仔细听着什么。 刚才，他苦思机关破解之法时，似乎听到有人声从地底传来，只是隔着厚厚的铁板，分不清是不是宵征的声音。 等到现在他再尽力听去时，又没了声响。 “不管如何，都要先破了这机关。” 段天翊看向那条插着刀柄的缝隙，在他的多次尝试下，发现那里面并没有可供cao纵的机关。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出口应该在其他地方，我们必须赶快去找！”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有些焦虑起来：“此前这块铁板必定是被人故意放下的，不然没有办法如此巧合地将他们陷进去。所以，那人一定就在这不远处，只要我们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就能打开机关。” “可这里情况不明，如果随意走动，说不定又要中了陷阱。” 甘棠有些担忧，现在宵征已经被困，若他们几人再遭遇困境，连回长安求救之人都没有，到时候，局面将难以应付。 段天翊也有此考量，当即说道：“没错，前方的道路应该还有陷阱埋伏，但我们所来之路，应当无碍。” “甘棠，你原路返回，守住密道入口。若我们一个时辰内还没有出来，你就返回长安，请求援兵。” 甘棠听到这样的安排，瞟了曾氏一眼，应了一声，径自离去。 见到甘棠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离去后，段天翊又对曾氏说到：“我们会继续向前，搜寻机关的破解方法，如果发现小鸢的线索，也会帮你救出小鸢。但如果你要独自去搜寻，也可以现在离开。” 此时，面对同伴失陷的压力，段天翊显得更加果决。曾氏在面对之时，也不敢有太多犹豫，当即说到：“听凭大人行事。” 得到曾氏的认同，周俭自不必多说，三人很快起身，准备朝密道更深处走去。 “你们竟没有死？”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此处响起，刚才还在密室与宵征他们周旋的神秘人，此时又来到了密道之上。 他刚一出声，周俭便横刀护在最前，凝听着声音的来处。 不过此时的神秘人心神谨守，故意运用了那奇怪的发声技巧，飘飘渺渺，难辨东西。 “什么人，别鬼鬼祟祟的！” 周俭大喝一声，以振声势。神秘人不为所动，继续说到：“想救你们同伴吗？那就好好听完我的话，否则，即使你们找到机关入口，他们也早已是两具尸体了。” 赤裸裸的威胁反而起到了效果，不仅是周俭，就连企图与之谈判的段天翊也按下了心思，凝神静听。 “很好。” 神秘人夸奖了一句，转入正题：“我可以告诉你们机关的入口，但你们必须满足我两个条件。” “第一，找到王先，并把他给杀了。” “王先替你们办事，又当我面杀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但此前被他趁乱逃了，一时半会怎么杀得了他？” 段天翊答道。 “无妨，他那人我清楚，贪！他迟早会回来的。况且，我也没说要你们现在就去杀了他。等你们救出同伴，再去杀他不迟。” “你不怕我们先答应了，救到人后就反悔？” 神秘人嘿嘿一笑：“堂堂长安‘神断’，想来是不会骗我一个无名之辈的。” 段天翊没有因为这人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而慌张，他本就名声在外，又不似不良人这般，往来都戴着面具，被人认出也是常事。 但是这人仅凭他的名声就选择相信他，这就让人有些疑惑。 哪有凶徒这么信任官差的？ 这个疑虑他自然不会问出口，而是静静等着神秘人说出第二个要求。 神秘人见他不答话，也没有等待，接着说：“第二个要求，便是杀了熊烈！” 段天翊暗道一声果然。 他早就猜到，今夜来这里的三组人，必然有着某种联系，而后续发生的种种厮杀、冲突，如今看来，都是神秘人在从中作梗。 但是，既然要杀熊烈、熊猛两兄弟，要杀王先三人，为什么又要放过曾氏呢？ 他看向曾氏的背影。 难道因为这个女人没有直接参与十年前那一战？ 段天翊想不明白，但他却看到，曾氏小小地向前挪了一步，对着周俭小声的说了什么，然后便一扬手中灯笼，火光骤灭。 火光熄灭之前，段天翊看到，周俭已拔出他的到，飞射而出，直冲正前方的一面青石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