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明是正义人士却总被误认为反派
圣城阿亚尔，三百年前圣神回归神座，其庇护人类得神允许，以神之名所建立的城市。 当然，要想在这贫瘠的世界建立起一座人口聚集的大型城市，充足稳定的食物来源必不可少，而圣城阿亚尔恰好完美满足了这一条件。 圣城的土地受神赐福，这并非传说杜撰而是实际发生的神迹，同种粮食在其他地方种植可能会颗粒无收，但在圣城种植却必会丰收。 为了生存，部落游民要定期在危险的荒野上迁徙，承受着异类袭击的危险，而圣城的居民却可以安然待在城中，只需要每季付出少量且安全的劳动，就可以获得百倍于前者的食物。 于是，历史上古代中原王朝和边疆游牧民族的战争在这个世界重演，百年前圣城阿亚尔周边所有部落游民联合起来，向圣城发动了战争，然后部落游民的联军便被圣城军队镇压。 没错，战争的结果是圣城军队单方面的镇压，没有所谓两军之间互有胜负的试探与交锋，在部落游民联军成立的夜晚，圣城军队便长驱直入，其结果便是主事者全被歼灭，联军崩溃，而圣城方面却无一伤亡，自从那天开始，荒野上流传圣城子民受神庇护的传说。 战争之后，部落游民开始恐惧圣城的力量，而圣城也对部落游民充满警惕，百年来双方相互隔离，只有有限的贸易通道在维持联系。 但这个状况不久前却被改变，圣城方面突然宣布重新启用百年前被废弃的征兵制度，所有自由民均可报名参加。 这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向外传播，但百年的隔阂却并非那么容易消除，部落游民向往圣城的富饶，但也在恐惧圣城的力量，谁知道这个征兵消息里有没有隐藏着什么祸心，是不是圣城为了消灭部落游民力量而放下的诱饵？ 于是，为了消除部落游民的担忧，圣城在其领地边缘设置了一个大规模集市，聚集人群的同时也打算通过这种民间交易来缓和双方的关系。 以上便是樊平因为归还失物并拒绝了塞到手里的金钱奖赏，用自己的高风亮节将那名无辜商人感动的声泪俱下，从而获得的情报。 甚至那名商人有感于当今社会世风日下，像樊平这样的好人已然不多，临别之际还特意送了张圣城集市的交易资格证。 “恭喜恭喜，这位客人获得特殊奖，护身圣石。” 现在，樊平正站在圣城集市的摊位内，一边将柜台上的方形钱币收走，一边从柜台下几框木箱中，随手取出一块石头递了出去。 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是一种方形铁质金属币，巴掌大小，中央有菱形凸起以及形似高塔的图样，经过简单的熔融处理后便可加工成各种工具武器。 而在樊平的面前，则是一个面色铁青兜里装满碎石的中年男子，此时中年男子正睁大双眼，死瞪着正前方三个大小相似的木制圆形转盘。 每个圆盘被墨线勾勒，均匀分成了二十四个扇形区域，除了绘有“2”“5”“10”三个数字区域外，其他扇形区域则绘有不同的异类图案。 而此时，三个木制转盘上红色的箭头正分别指向三个不同的异类图案。 冒险是刻在人类基因中的本能，正是因为冒险精神的存在，猿人才从树上爬下，从而完成从猿到人的进化，古人类才会离开自己的家园，从而踏遍整个地球奠定现代人类的霸主地位。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不必为了生存而冒险，但刻在基因内的冒险冲动却依旧存在，让人本能的躁动不安，渴望变化。 于是，手持资格证却无任何实际产品贩卖的樊平，果断决定顺应人类的冒险本能，在自己的摊位隆重推出了居家冒险服务——木盘转转乐，也就是异界限定手动版老虎机。 与其去荒野跟异类拼命搏杀，不如在转转乐前奋力一搏，反正冒险和赌博殊途同归，都是凭借运气来获得超额的收益。 靠着“一夜暴富千倍收益”这种洗脑口号，樊平的木盘转转乐很快便在圣城集市里打开市场，当然，宣传归宣传，实际cao作里肯定少不了改改转盘配重，提高特殊奖概率之类的基本cao作。 说白了十赌九输，剩下赢的独苗还是用来钓另外九个冤大头的鱼饵。 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输红眼想赖账的赌徒。 “把钱还我！” 中年男子双目赤红，一把打掉了樊平递过来的石头，反手想要揪住他的衣领。 对此，樊平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后退一步躲开抓捕，然后借助柜台的阻隔拉开了安全距离，继续说道： “这位客人，本店已经提前声明，买定离手概不退还。” “别废话，把钱还我！” 中年男子嘶吼着打断了樊平的话语，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见状，樊平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转头朝着后面大喊： “成大吃，干活。” 樊平话音刚落，中年男子便见到一个黑影从转盘后面蹿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持匕的手掌便被人死死攥住，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席卷而来。 “啊——” 樊平看着中年男子发出惨叫，然后被成大吃单手甩翻在地。 然后，成大吃拉住中年男子的右手，从绕过颈部上侧按在地上，右腿也顺势下压住他的后背，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樊平走到中年男子旁边，将其口袋里的石头拿出，施然说道： “这位客人，本店还有圣石回收服务，可以返现部分资金，您现在是否需要呢？” 中年男子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疯狂，对于樊平的询问，只是哀求的不断点头。 于是，樊平从刚刚赢来的赌资里拿出一小部分塞回中年男子的口袋，然后示意成大吃放开。 在成大吃的注视下，中年男子骤然脱困，惊恐的看向樊平二人，然后什么话也没说，便转头朝着围观的人群中跑去。 而看着中年男子踉跄消失的背影，樊平只能在心底微微叹息。 赌博与暴力相伴而生，如果有选择，樊平也不想选择这种行业，然而—— 樊平从成大吃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麦香。 于是，就在成大吃转身离开之际，便听到一道寒彻心扉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成大吃，你刚刚在干什么？” “老大，你不是让我在后面看守粮食吗。” 强行压住眼中的慌乱，成大吃僵硬的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又吃了多少？” “老大，你在说什么？” “说，吃了多少。” 面对樊平状如修罗的逼视，成大吃缓缓低头，蚊声说道： “就，就两锅。” 听到成大吃的回答，樊平只感到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原本凭借着转转乐的畅销，樊平感觉自己即将脱离赤贫奔向小康，然后他便发现，把人吃穷这句调侃，在自己眼前生生上演。 面对日渐富裕的美好生活，成大吃高兴的像个孩子，忍不住拍着肚皮，每顿饭多吃几锅，恩，不是按碗，是按锅。 于是，樊平便悲伤的发现，无论生意多好，但家里食物却总是在揭不开锅的边缘徘徊，富有盈余的储粮会固定在第二天刷新消失，与此同时粮仓门口还会刷新一个满脸舒坦的巨汉守卫。 尤其是现在，巨汉守卫还沾上了监守自盗的恶习。 想到这里，樊平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的冲动，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几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了是吧。 “住手！” 然而跑至半途，樊平便听到一声爆喝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自己的手臂也被人牢牢抓住。 回头望去，樊平看到了个满脸沧桑，一幅被生活重压模样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名叫刘余年，是圣城军队派出的特殊征兵官。 很少有人知道，这次圣城设立集市的目的除了缓和与部落游民的关系外，还有提前选拔人才的意思在里面。 圣城方面并不信任部落，尤其是那些大部落出身的贵族，但百年的隔阂让圣城对于外部荒野的状况一无所知，为了保证征兵顺利进行，圣城只能依靠大部落的帮助，甚至为了安抚那些大部落的情绪，圣城还提前许诺了部分基层军官的资格。 百年前圣城军队仅一个晚上便镇压了部落游民联军，但鲜为人知的是，在镇压行动之前，圣城军队内部还发生了一场平叛战争，圣城军队内出身大部落的军官进行了串联，意图在军队出征时反戈一击。 反叛不出预料的失败了，但这也让圣城对于荒野上的部落产生警惕。 虽然现在为了征兵工作顺利进行，圣城不得不用基层军官名额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但这并不妨碍在背后弄点小动作，要知道玩政治的心都黑。 首先，作为一名神圣的圣城军队基层军官，肯定不能像大头兵那样直接招聘，要提前进行考核，考核过程中筛选掉几批不合格的人那可就再正常不过了。然后，为了防止基层军官名额被大部落垄断引起众怒，在保证大部落名额的基础上，额外给小部落和游民派发资格是相当正常的行为，当然，要是考核过程中大部落出身的人被淘汰，那也是技不如人理应如此。 于是基于以上背景，刘余年这种特殊征兵官便诞生了。 他们在集市中筛选出那些小部落或游民出身的人才，秘密接触后派发基层军官考核资格，疯狂往基层军官考核里掺沙子，最终目标是打造一个没有部落贵族的纯洁军队。 而如今刘余年出现于此制止樊平也并非偶然。 一开始只是听到有个摊位能一夜暴富的传言，但刘余年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已经知道这就是一场利用人贪欲的欺诈，内心本能的对这种行为产生厌恶。 然而过了两天，刘余年再次听到了相同的传言，只不过这次除了煞有其事的一夜暴富外，传言还特意强调这个摊位有狠人守护，敢闹事的无一例外全被打趴。 对于传言中的狠人，刘余年内心稍微起了兴趣，这种武力值爆棚的存在，无疑就是打击部落贵族的完美工具人，最好能在考核前把那些部落贵族全部打趴，也就没有这么多糟心事了。 然后经过几次踩点，刘余年收起了原本轻松的心态，转而是沉重的叹息，叹息荒野上的黑暗。 一个身材发福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任何战斗训练的纨绔子弟，却堂而皇之的靠着巫医名号欺诈淳朴的兄妹俩，甚至还恬不知耻变本加厉的从兄妹俩身上榨取利益。 刘余年亲眼所见，女孩因为饥饿去捕捉扎嘎那种有毒之物，甚至将其做成诡异的rou羹用以填饱肚子。而那个保护纨绔子弟的壮汉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武力高强，动辄被打骂不说，甚至连顿饭都吃不饱。 心中的正义感告诉自己应该挺身而出，制止那个纨绔子弟，但大脑的理性却在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这纨绔子弟明显就是部落贵族，擅自行动只会影响圣城和部落的关系。 这种冲突一直拷问着刘余年，直到现在，他看到那个纨绔子弟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动手打人，内心的正义感再也无法让他置之不理。 “喂喂喂，这位客人，你想干什么？” 不耐烦的声音将刘余年拉回现在，他看着樊平扒开了自己的手掌， 刘余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介入，只能干巴巴的回应道： “打人是不对的。” “啊？打人是不对的？怎么，不听话还不能打了？你知道他花了我多少钱吗？” 刘余年看着樊平的面容逐渐扭曲，嘴里还在不停叫嚣，于是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牌塞了过去，打断道： “这是基层军官考核资格证，你应该知道它的价值。” 如刘余年预料的那样，在利益面前，叫嚣声戛然而止。 应该说此刻，看着手里那块铭刻着高塔图样的菱形铁牌，樊平已经完全蒙蔽了。 执行家法过程中莫名其妙被人阻止不说，还被人塞了块基层军官考核资格证，还让自己去猜它的价值。 然后樊平悟了。 考虑到封建社会低效的监管机制，樊平有理由相信自己正在经历一场黑暗的卖官鬻爵交易，那些贪官在集市里筛选目标，正好这几天自己摊位的生意异常火爆，被贪官盯上上门推销也合情合理，不过这交易还挺注重隐蔽，全程也不提钱字，有种强买强卖的味道。 然而，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对于这种毫无底线的权钱交易，当然是—— “这位长官怎么称呼？” “刘余年。” “刘长官，久仰大名，来来来，我们去里面详谈。” 同意啦，从大头兵到基层军官，这直接少奋斗好几年的节奏啊。 与此同时，对于樊平的邀请，刘余年却是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不过他还是跟着樊平来到了摊位后方的私人帐篷内，想看看这个纨绔子弟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 而樊平也没有意识到刘余年的小心思，来到帐篷后便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对了刘长官，想请问下这个基层军官考核资格证可以带几人去？” “一人一证。” “但我家有三口人，一个有些不太够吧。” “考核成功后有家属名额。” “刘长官，两个名额，说个价吧，你也不想我跟我小弟闹矛盾吧。” 樊平一咬牙，从身后床铺底下掏出一个钱袋拍了过去。 里面是迄今为止摊位剩余的所有收益，这一交出以后几天又要全餐吃扎嘎rou羹了。 而另一边，刘余年也是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樊平的大方，而是被他的贪得无厌给震惊了，这可是圣城的基层军官考核资格证，根本不是钱能够交易得到的。 刘余年又仔细瞄了一眼钱袋，貌似还挺多的，然后下一刻，想到话语后面着重强调的“你也不想我跟我小弟闹矛盾吧”那句话，他猛地觉悟了。 他在威胁我，自己的善心被他当做拿捏自己的筹码，那句话是个警告，如果自己不乖乖照做，他会继续压榨那对可怜的兄妹，甚至变本加厉，如果再丧心病狂点，还会让那对兄妹出现“意外”，尤其是前期的代价已经付出，现在再离场只会血本无归。 想到这里，刘余年脸色铁青，死死盯住樊平，将那副丑恶的嘴脸牢牢映入脑海。 然后，他再次摔出一块铁牌，留下一句： “你好自为之。” 便转身离开。 而樊平也是蒙了一下。 这年头贪官办事这么雷厉风行吗，拿上钱就走。 不过樊平很快就将刘余年的异样抛之脑后，举起两块铁牌，转头对着偷偷摸摸从帐篷外探进脑袋的成大吃炫耀道： “大吃，你看怎么样？” 成大吃见樊平已经不计较自己的偷吃，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然后露出憨厚的笑容，相当从心的回答道：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发展小弟？” “什么发展小弟？” “故事里反派不都是这样吗，人多势众无恶不作，我感觉现在我们差个人多势众这一条了。”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什么反派，我们明明是良好市民，正义伙伴好不好。” “明明之前就抢了那个商人，还说什么良好正义，反派也挺好啊，每天都能吃饱饭。” 对于樊平的辩解，成大吃明显不信，反而小声抱怨着。 而樊平则是捂着脑袋，不愿想起那已经被遗忘的黑历史。 说实话，樊平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的人有些八字不合，成大吃之前劫富济贫被樊平意外发现，于是樊平好心把粮食还给失主，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商人见到樊平总以为他是杀人成性的强盗，尤其是在发现樊平既不要钱也不要粮，更是直接抱着樊平的大腿高呼饶命，无论樊平怎么解释都不信，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痛哭着把视若生命的圣城集市交易资格证交了出去，并央求樊平给个痛快，不要折磨自己。 最后樊平只能无奈收下，然后回到营地后拿了扎嘎rou羹给那个商人送了过去，虽然樊平去而复返时发现那个商人不知怎么回事已经满脸惊恐的晕倒了，但樊平还是把rou羹塞到了商人的怀里，然后离开。 抢劫是不可能抢劫的，交易最重要的是公平，扎嘎rou羹换圣城集市交易资格证，很合理，事后真被发现顶多只能判个强买强卖，民事纠纷，不涉刑事。 “走了大吃，叫上小暖，我们去提前踩踩点。” 甩了甩头，樊平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招呼着成大吃向外走去。 ...... 基层军官考核点入口位于集市的外围正对大门的另一侧，这里人烟稀少，仅有两名士兵无精打采的站在一处木桌前，木桌旁边挂有一面矩形旗帜，上面写有“登记处”的字样。 而在登记处旁边有个两米高的木制公告栏，上面记述着有关基层军官考核的所有信息。 薪酬待遇这些暂且不提，和刘余年说的一样，所有通过基层军官考核的预备军官都可以携带两名亲属迁入圣城内的军所，圣城会按照居民的标准对这些军属进行补贴，有吃有喝全年休假。 条件太过优渥，让现代社畜看到都忍不住流泪，完全不像是封建社会生产力所实行的福利制度。 “你们一直看我干嘛？” 某连法定节假日都休不满的现代社畜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的转头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成大吃和成小暖便一直盯着樊平，直盯着后者心里有些发毛。 “巫医大人识字？” 成小暖率先开口，眼睛闪闪发亮。 “那当然，难道你以为我在装样子，好歹我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樊平随口回道，一时间没有完全理解成小暖的意思。 然后他的大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有些不对，难道穿越还附赠的语言大礼包？ 这么想着樊平开始仔细观察面前的文字，看着看着他的嘴巴开始不由自主的长大，双眼逐渐呆滞，逐渐成大吃化。 横撇弯钩、方圆曲折，异世界的文字能够明显看出是由简体汉字复杂演化而来，排列在一起比繁体字更好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