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亡与雪莉娅的祈祷

    莱莎的身上开出了无数鲜红的玫瑰，唯有一张微笑的嘴还潜藏在玫瑰的园林之中。紧接着，她开始一步一步靠近雪莉娅。

    “玫瑰术式·盛开！她居然还藏着这张底牌！形势倒转了！”弗里德里希惊叫道。

    “玫瑰术式·盛开不在玫瑰学会的术式课授课内容上，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艾芙琳也不得不表示惊讶，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这个术式的效果很简单，以自身的灵魂作为燃素培育出来自地狱的恶之花——她身上开的那些就是——这些恶之花的物理防御能力极强，相当于一道强大的立场屏障，她凭借这个术式的确能够在‘血色婚礼’中存活下来。”

    “所以形势瞬间就逆转了！”弗里德里希稍微收了收激动的心情，“谁也没能想到莱莎还有这一招，现在轮到她表演了，她似乎一点也不急着解决雪莉娅，竟然在缓慢移动！难道她觉得自己已经拿下了雪莉娅了？危险危险危险，自大离失败可是只有咫尺之遥！哦，当然，如果最终成功了，那就不是自大了……”

    雪莉娅在看到莱莎从浓烟中走出来的一瞬间，心头顿时一紧。

    失败了。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她从哪里学会的那个术式？

    作为来自第斯蒂尔特殊军事工程学院的学生，雪莉娅自然知道哥斯堡的相关历史——尽管她的历史课成绩只是堪堪及格——尤其是莱莎所在的玫瑰学会的历史。

    在很多人看来，玫瑰术式·盛开并没有失落，只是不在玫瑰学会的通常授课列表上而已，想要学会这个术式需要付出一些……额外代价。

    但是，这并非事实。

    玫瑰学会秘密地将那个术式列为失落的玫瑰刺客术式之一，它明明应该在大崩落中失去了传承才对！

    也就是说，莱莎本来不可能学会这个术式。

    是……恶魔的馈赠？

    她成为了……恶魔的契约人？

    魔女不是被严格禁止成为契约人的吗？

    她怎么可能突破「镜像誓言」呢？

    除非，她已经不是原本的莱莎，而是……恶魔！

    雪莉娅痛苦地瞄准正在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的莱莎，徒劳地扣动扳机。硝烟燃起，子弹从枪口旋转射出，落在包裹着莱莎的玫瑰的花瓣上，犹如一滴雨水滴在娇艳的花朵上。

    脆弱的雨水无法伤害花朵，只会让花朵看上去更加美丽。

    失败了……

    每一次开枪，雪莉娅都在心底默念这句话。

    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拿到通往天国的入场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mama了。

    再也没有办法问她为什么会前往第斯蒂尔城下的深渊，再也没办法踏上和她一样的道路。

    还有……复仇。

    那个在深渊中杀死自己母亲的恶魔，连名字也不能说出口的怪物……

    全部……都无法实现了。

    雪莉娅仅仅是依照本能继续扣下扳机，子弹摊开的声音却将她的思绪骤然打断。

    “发什么呆呢，小家伙？”莱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雪莉娅宛如被猎豹盯上的小猫咪，身体本能地僵直，想要行动却没有一丝行动的力气。

    一股硫磺的气息窜入她的鼻腔。

    这个气味……错不了。

    “你是从什么地方学会的这个术式？”她并没有慌乱。

    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她承认自己的术式是来自恶魔，那么按照比赛规则，她将无条件被判负。

    莱莎脸上出现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轻松地转动着手上的玫瑰刺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小家伙？这可是我的秘密，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她的吐息吹在雪莉娅的脸颊上，鲜血一样的红色伴随着极致的痛苦让心脏停止了跳动，“你挡住了我们的路，真不好意思，本来我们可以更加愉快地……相处。”

    真是毫不留情，滴水不漏啊。

    天国的入场券如果被一个恶魔获得会怎样？

    不知道。

    只不过，真是不甘心啊。

    母亲对抗恶魔对抗了一辈子，最后死在了恶魔的手上，自己也要重蹈覆辙么？

    真是不甘心啊。

    地上的世界属于恶魔，天上的世界属于宁静女士。

    就算自己到了天国，也会成为抵挡恶魔的最后一道防线的吧？

    在天国应该能见到mama吧？

    不，哪里有什么天国。

    她的耳边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干脆利落的一击！直入心脏！哎呀，即使是魔女也无法在心脏被刺穿的情况下存活吧？”

    “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还有失去了全部脑子仍然活蹦乱跳的魔女呢。魔女，就是充满奇迹的生物，不是吗？”

    充满奇迹的生物？

    什么啊，怎么能说出这种残酷的话？

    哪里有奇迹了？

    如果真有奇迹，就赶紧给我来个传说中的魔鬼吧！

    雪莉娅自己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己在最后时刻脑子里闪过的既不是母亲的面容，也不是过往生活的瞬间，而是……魔鬼。

    传说中，魔鬼是比恶魔还要古老的生物，没人知道魔鬼是否真的存在，只知道这些奇异的生物与恶魔不同，他们并不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

    ——那就是人类的灵魂。

    只要献上自己的灵魂，那就可以得到从魔鬼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雪莉娅感受到了自己正在一点点步入死亡，视野在变黑，痛苦在变淡，记忆在变得模糊。

    好想就这么永远沉睡，那样就再也没有什么烦恼了……

    不！

    雪莉娅绝不屈服！

    可是，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呢？

    如果真的有魔鬼的话，那么我愿意将自己的灵魂献上，换取……足以复仇的力量！

    “真的吗？”一个声音忽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你真的愿意拿你的灵魂换取足以复仇的力量吗？”

    愿意，当然愿意！

    雪莉娅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她用最后的力气在心底喊出了这句话。

    “如此，契约便成立了。”

    雪莉娅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坠落到深海的少女，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苏醒了过来。

    好冷……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座……岛？

    “欢迎来到魔鬼的试炼场。”一个羊头人身的生物猛然出现在了雪莉娅的眼前，把她吓了一跳，“欢迎你，我的契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