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烹小鲜
开车行驶在封城市区，张逸飞抬眼看见的就是混乱，这种混乱比起当日的郑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带给张逸飞的震撼也远超过那日。 毕竟郑城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外地城市，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比如看到人砸铺子，那就是在砸铺子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 但是封城不同——他看到有人砸铺子，就会想到自己在这铺子里买过东西，里面的蒸糕挺好吃，老板娘长得也不错……看到人烧店子，他会想，小时候好像还在这租过书，还和棍于在这跟别的学校的人干过架…… 这些带着回忆和情感的东西当着他的面被砸个稀巴烂的感觉，和他看到郑城店铺被砸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人要这么卖力的破坏着他们熟悉的一切，这已经不是“好”“坏”这么简单的词汇能够形容的了！ ………… “混乱，才是最大的原罪。”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二首领依旧那么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衬衫西裤永远是一个褶子都没有，跟蜡像一样。 他的办公室在第一人民医院办公区的最顶层——也就是十三层。 站在这么高的楼上俯视下面的街道，他看到的只有混乱两个字，人类的社会秩序在与日俱增的崩塌着，单独的女人已经很少敢在街面上活动了，到处是打杀喊叫的声音，到处是伤者，此时医院早就因为供需关系严重失衡而运转缓慢，门口拥堵着大量的人，甚至有很多人想在这里闹事。 不过当然，敢在这里闹事的人，下场会比张逸飞那边更惨——二首领所在的医院，来往的寄生体非常多，而且守护在这里的人也永远知道怎样做能最及时的掐灭火焰的苗头。 虽然看不到，但是二首领知道那些相对善良的普通人此刻都蜷缩在家中，防盗门反锁，一有动静就会手持菜刀准备迎战——过的很是战战兢兢。 而那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早就已经疯狂。 只有偶尔路过的警车，才能让他们有所收敛。 看到这样的情况，二首领拨通了几个号码——因为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该放一些其他的调料了，不然菜品烹调出来，就不是他要的味道了。 “混乱程度已经达到一定规模，通知各部接下来各个方面的临时性调整……” “混乱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一定规模，甚至已经有相互聚群的趋势，有组织的混乱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把意图组织混乱人员的人全部暗杀掉，如果真有组织无法打散就接手组织，把混乱引导向民众的同时尽量避开我们的重点企业……” “学生人群在这些天见识到混乱之后应该对自己的公平公正之类的口号产生了怀疑，把口号导向往‘阻止混乱’‘齐心协力共同抵御末日’上导，在他们心中提前埋下希望强力新政上台，力挽狂澜阻止这一切的种子……” “嗯，通知电视台和其他媒体方面，多多报道混乱场面，报道混乱分子，着重报道混乱人员抢取了多少财产和粮食，报道他们强曝了多少女人……抓住报道点，要让其他混乱人员更加蠢蠢欲动……也要让普通民众更加惊恐，这会增加他们心中对我们出现的期盼度。对，播报时间就在晚上7点左右，那时候我们会全城送电，在大部分民众不敢出去的情况下，报道的覆盖面会非常好。” “热武器渠道一定要控制好，把一切混乱都掌握在可控范围内，避免任何一个进化体受伤死亡……黑市渠道的一切武器要严格控制，军方我会再次叮嘱五首领他们，要严格把控住热武器的流通区域……” “……” 电话声中，二首领一个个的命令下达着。 十三层楼的下方，是极致的混乱；而十三层楼的上方，则是极致的冷静。 一条条命令下达出去，让整个混乱的城市如同热油中翻滚的菜肴一样，看似混乱的翻腾在一起，但是却出不了锅子——而且，味道，也会逐渐朝着二首领希望的方向慢慢凝聚着。 ………… “一切都按照会议的描述进行了，虽然有些微差别，但是大体上一点都没变化，这些寄生体执行力真的太强了……”一路所见所闻，让张逸飞彻底见识到了街头乱象的同时，也对寄生体们的执行能力彻底佩服。 因为开过会议，所以他和普通人对乱象的看法自然不同，在混乱的背后，他看到了一个个黑色的推手，这些推手力量强大，掌控一切。每每看到这些东西，他就想到那个不苟言笑全身衣服过于整洁的二首领，张逸飞总感觉这家伙对自己兴趣很大，而且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原因是什么。 他这么一个大人物，控制着一个城市的运转，说日理万机一点都不为过，但却万忙之中非要腾出时间跟自己去郑城，还非要在生死战斗中看看自己跟沙粒之丘有没有关系。 他怎么可能跟沙粒之丘有关系？ 开车避让开人群之后，张逸飞一路带着所见所感来到了二叔他们所在的小区——但是发现这里的冲突比其他地方似乎更大一些。 本身中国人就有仇富情绪，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但是仇富的人数并不少。二叔他们所在的小区本身是市中心比较有名的富人小区，比普通民居更容易被攻击不奇怪——而且就算没有仇富情绪，那打劫了他们收获也会比打劫一家普通人要多。 所以，抱着各种情绪，很多混乱人群聚集到了这里。 不过富人们之所以富，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和班底——就比如东郊那个rou食厂老板，他之所以能混的这么开是因为关系硬，有钱有实力，黑白两道通吃——同样的，这小区里面类似的有能力的人也不少。 所以，大铁门之外，小区围墙商铺之外，虽然有很多人，但里面也有不少——而且这附近被警察重点照顾了，在警车时时路过之下，形成了对峙严重但是冲突并不激烈的境况。 不过这里的气氛肯定更加紧张，张逸飞到来之后几经周折，甚至给二叔打了电话让他出来接人，小区安保人员才开门让他进入——整个过程非常严格，而且他们刚刚进入，大铁门就又锁死开来。 “大飞，你可来了，叔正想跟你打电话呢。”外面的人群让张俊杰的脸色有些机警，看到铁门彻底关闭才开口说话，但是他说话之间，张逸飞看到他神色虽然机警但却没有多少忧愁，这让他心里一个“咯噔”。如果meimei联系不上，或者联系上了不肯回来，那二叔绝对不是这个表情。 所以，进到了小区没进家门之前，张逸飞就主动问道：“我meimei咋样了？联系上没？” “嗯，你那天走后第三天中午就联系上了，一开始死活不肯回来，我前几天去接她才把她给劝回来……”二叔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我去郑城的时候，你是不知道郑城大学城那块多乱，还好菁菁没事儿。” 我怎么不知道那边多乱？张逸飞看着自己二叔后怕的脸色，一句话没说出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二首领是真的不打算让自己安生。 菁菁能放弃北大学城的事情回来封城，绝对不是二叔劝回来的，没接到命令，寄生体是不可能擅自行动的。张逸飞用屁股都能想到，这肯定是二首领联系了郑城那边的首领让别人把自己meimei转过来了，有这么一个“家里人”在身边，不怕自己不老实。 叹口气跟着二叔一起进了家门，率先冲过来的就是自己那个不老实的弟弟，这家伙就守在门边不远处，张逸飞门刚开就一把扑了过来。 “哥，你可来了哥！这几天可把我憋死了，天天停电不说，外面那些人还一副来信砍的架势，我妈不让我出去。我说给你打电话他们也不让，说你现在忙，不让我打扰你工作！”张小飞冲过来就给了自己老哥一个大拥抱，嘴里也碎碎念个不停。 不过张逸飞现在心思却没在他身上，抬起眼皮之后，就看到自己二婶以及那依然文静的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