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燕左
清晨，阳光正好，已经快立冬的时节，窗外还偶尔传来鸟儿的鸣叫。 燕左起床潦草收拾了一番，他一夜没睡，看着镜子里的略带黑眼圈的自己，因为没洗头，有些稍长的头发总有几撮不安分的翘起，右手抚过还略显青涩的脸庞，十六年间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实。 就连手臂上被自己掐过的地方，那疼痛仿佛也是那么亲切，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 那一次已经过了十六年，对于当时的记忆他记得不是很清晰，他只记得好像是戴在头上的某个设备出了故障，好像是游戏头盔？不知原因加大了功率，还沉浸在虚拟世界的他只感受到一阵灼烧灵魂般的痛就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过来时，已经附身在这个身体，那时候这个身体才刚出生。 燕左一直努力回想以前的事，但能想起来的，也只是失去意识那一刻的剧痛，和那时所见的一切： 残破的大地，漫天的飞行器，遍地的战士，他们穿着各种战甲、机械，手里拿着刀剑或枪炮。 天空没有云层，只有一片宁静的黑，外太空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真空没有声音，所以他们就这么在太空中死寂的航行。 在不知多远的远方，一颗蓝色星球正是他们的目的地，好像在那里，有一个他们世界的叛徒，而他们世界已经派出了几支探索飞船提前进入那颗星球。 …… …… ------------------------------------- 学校 “燕左，早！” “早！” “燕左，没休息好啊？昨晚干嘛去了？” 这是一所质量不算太差的高中，和平时一样，燕左背着书包踏入校门，偶尔会遇到一两个同班同学相互打声招呼，有时候也会碰巧遇到能走到一路的人。 他的学习从小到大都还不错，不说第一第二，年级前十总是有的，在班里与同学们的关系也大都很好。 只是让老师和家长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所学校，本来他有更好的选择。 “今天上午全是正课，真的烦，昨天体育课还被占了。” “没事，今天下午音乐课估计也会被占。” “我们明明才高一，为什么要搞得我们跟要毕业了一样，天天赶着我们。” 身边的两个同学学习成绩在班里属于中等偏上，但在燕左长久的观察看来，这两人分明才是那种看似不起眼，实则是天才的类型。 一天到晚玩的花样五花八门，学习却从不落下多少，哪像另一个自己，明明天分不够，却也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优秀的三好学生，一天天累死累活。 燕左有些自嘲的想到。 [但是还好，我在他身上停留了十六年，至少无聊的时候也跟着学习过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会让人察觉出什么异常，先慢慢改变自身，时间长了别人对我的印象也不会再停留在过去了，或者找个转折点，快速转变形象。] “还是燕左好，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肯定上什么课都无所谓了。”同学打趣说道。 “别这么说，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好吧，每天放学回去还要熬夜做题，我不像你们，每天玩的那么好，其实学习成绩也没有落下多少。” “可别这么说，你不知道我爸经常说我不务正业，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搞一个准，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哈哈哈哈，我也是，我爸老说我尽搞些歪门邪道。” “但是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认真读书的命。”那人双手抱在脑后悠闲说道。 “燕左，听我一句劝，只要不是真的想靠学历吃饭，学习成绩过得去就行了，没必要为了一张纸这么浪费宝贵的青春年华，不值当啊——你看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有才华、比你聪明的、名字都比你好听的人，面对这种人，我们再努力有什么用呢？吾日当三省吾身，高否？帅否？富否？” “哈哈哈，答曰：否！否！否！吾日再省吾身，吃饱了吗？饿了吗？再吃点？答曰：没！饿！要！” “哈哈哈，秒！秒啊！” “真是凡尔赛了，你们这是典型的比你优秀的人还在努力，那你努力还有个屁用啊。” “左兄果然不一样，你的话也很有道理呢。” 燕左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两个活宝，还是想想如何更好融入这个世界。 “既然我代替了他，就替他活出一点精彩吧！还有……接触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死亡的感觉真是不好受，现在想起来心口还在隐隐作痛。 …… …… 在学校的时间对于爱开小差的学生来说总是过的很快，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了晚自习，燕左背上书包，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来到了昨夜的小巷。 这条巷子没有路灯，只有旁边小区里投来的熹微光线，借着这点光线勉强能看见近处的路。 之前的他会走这条路纯粹就是为了努力学习而省时间。 典型的为了那两三秒，过去了一辈子。 看着昏暗的巷口，燕左向前走了几步后停下来。 对前方目光所不及的地方他有了阴影，虽然那个死去的人不是他，但如果昨夜的意外再来一次，他可就真的玩完了。 可是，他又想在另一个自己死的去的地方再看一眼，虽然他不知道想看的是什么，或许是直觉在让他靠近这个意外之地。 就在他天人交战时。 “你在害怕？” “啊！！？？” 身后突兀的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燕左骇然的后退几步，砰的一声撞到墙上，忙不迭的两手扶墙强迫自己站稳脚跟。 之前他身后明明没有人！ “为什么不继续往前？” 声音再次响起，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他站到了熹微的灯光中，但即使如此，燕左还是看不清这个男人长什么样。 “你在害怕什么？” “你……你是什么人？” “重要吗？” 燕左稳了下心神，死死的盯着那人：“那你要干嘛？” “如果你知趣，我带来一个合理的交易，如果你不知趣，我也有一个交易。”那男人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也很沉稳。 听他说完，燕左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他也只有那一个东西不属于平凡的自己。 他连忙打开书包，从一本字帖里翻出半枚树叶，微弱的光线下依稀能看到上面干涸的血迹。 “你要这个？” “有意思，看来你很聪明，把能交易的选项都放到了台面上。” “都？难道还有别的？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不，还有一样东西。” “什么？” “你的命！” “不！你要的就是这个。”燕左心底一颤，鼓起勇气举起摊开的右手，半枚树叶安静的呈现在那男人的视线中。 “好，你很知趣，也懂得敬畏。”男人凝视了半响，缓缓点了头，继续说道：“既然是交易，那么作为你知趣的选项。” 他沉吟了几秒：“你的表现让我酌情给你加了点份量，那么，就是这个了。” 那男人屈指一弹，一抹光亮极快飞向燕左，在他想起要躲闪的时候那光已经没入心口位置，随后他便感到一阵剧痛来袭，身体摇摇欲坠，不受控制，最终陷入黑暗。 ------------------------------------- 黑暗、死寂、荒凉 燕左躺在地上慢慢睁开双眼，他微微动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 一块石头正巧被他压在身下，硌得他腰疼。 随后他发现这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还能模糊看到四周的轮廓，但他分不清是真是幻，就好像在漆黑的夜里，身处熟悉的房间时，总能隐约感觉到身周的环境，但确定不了距离。 “我没有死，这是就是那个交易？” “我可不想死第三次！” 燕左咬着牙缓缓起身，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选择这个方向。 嘭嘭—— 嘭嘭—— 心脏强力跳动着，像是在催促他前行，燕左好像感觉到这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这里有什么是我想要的？还是有什么东西是那个人想要的？” 一会后，他真的摸到了一处断裂的墙壁，他感觉的果然没有错，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不像是普通的拆迁，更像是暴力破坏导致，因为他触碰到好几块镶嵌在墙上的硬物，还摸索到不少裂缝，不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像是有极大的力量……” 他继续向前探索，一路上时不时会踢到几块石头，踉踉跄跄走了一段时间，他隐约看到了一丝光亮，像是从石缝里透出来的，那光即使在这黑暗中也显的如此微弱。 燕左弯下腰去，小心翼翼的拨开遮挡光亮的物体，他看到了光的来源。 那是一块散发着蔚蓝色光彩的菱形晶体，那微弱的亮光甚至让他觉得下一秒就会熄灭。 但在这双眼难以视物的环境下，这一丝光亮又是多么难得。 燕左将晶体捡了起来，他正准备细看时，心脏猛的一跳，一丝酥麻窜到接触晶体的手指上，随后一阵剧痛占据身体，使他弯腰靠在墙上。 “唔——” 同时，燕左感觉到手中的晶体动了，像是沉睡了许久突然被惊醒，它想要挣脱困住他的手掌。 燕左下意识攥紧晶体不让它挣脱，浑身的剧痛也越来越强烈，差点让他跪在地上，但这次他却异常清醒，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马上失去意识。 但也只是暂时。 “啊……啊——啊啊！！！！” —————————— 黑暗中，一声痛苦的嘶吼惊起了微微波澜。 远处，一点微光浮现，又一点微光亮起，接着又是一点，两点、三点，随后密密麻麻的光点，五颜六色，有的明亮，有的微亮，有的熹微，有的不注意甚至不可见。 此刻，它们无声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像是璀璨的星空，要照亮这片无边的黑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