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第559章 幽昙
白蒹葭顿了顿,又低声道;“看尽了这不知道多少琉璃相思叶,才知道我过去实在是太孩子气了一些。首发地址、反着念这一枕梦情殇,实在是”她叹了口气,却忽然婉然一笑,道;“我只是有些心疼那故事里的人罢了。” 天枢却忽然笑道;“你心疼别人,又让心疼你的人心疼了。” 白蒹葭脸皮薄,当下脸微红,月老咳嗽两声,道;“有话快说,这弯来绕去的,不成样子。” 天枢瞥了月老一眼,笑道;“唉,在下倒是忘了,月老最嫌麻烦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白蒹葭,嘴边却泛起一丝笑意。 月老看了他一眼,却忽然招了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 白蒹葭心隐约猜到了两分,当下点了点头,刚起身走两步,听月老道;“把你的杯子也拿过来。” 那是一个小巧的碧玉杯,面却有着自然的花纹,看去倒是好像是氤氲的烟雾一般。 白蒹葭拿了酒杯走到月老面前,却见他脸色微沉,伸手倒了一杯月桂酒递给了白蒹葭。 白蒹葭想了想,便将酒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月桂酒对她来说,酒味并不浓重,也算不烈酒,倒是喝的十分轻松。 等着她喝完一杯,看着月老又将手伸了出来,倒是不由微微一怔。 如月老所说,这月桂酒毕竟是仙家之物,他一直颇为克制给的不多如果给的多了,对现在是魂体的白蒹葭反而不好,往往都要隔一段时间,才会给白蒹葭一点。 这样的事情,却是从未有过的。 心虽然有着疑惑,但是白蒹葭却仍然柔顺的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月老很快又倒满了一杯酒递了过来。 白蒹葭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看了月老一眼,又默默的将酒杯递了过去。 等白蒹葭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月老总算是摆了摆手,道;“小姑娘,你走吧。” 白蒹葭看他满脸沉静,却不由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虽然月老的确很忙的,但是这段时间对她来说也是颇为照顾。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青衣侍女和那小小的桌案书柜。 虽然和月老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但是却不得不说,她在这里过的如此自在安好,月老那些看似随意的举动是却是极为重要的。 三杯酒 白蒹葭却忽然想起了冯延巳的长命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燕,岁岁长相见。 在某些时候,三杯酒,也何尝不是一种送别的意思。 在月老这里,长命女的三杯酒,又何尝不是月老所掌控的天长地久岁岁长相见呢。 白蒹葭抿了抿唇,只觉得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最后只是敛袂作礼,浅笑道;“这段日子多蒙月老照顾了,只是日后月老还是小心破军才是。”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难得的俏皮,倒是逗得月老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那小子还敢再来,落在老头子的手里,非让他知道厉害不可,好啦好啦,你快走吧,老头子还有的是事情要忙呢。” 他却忽然微笑起来,挥了挥手,一派洒脱的样子。 白蒹葭微微一笑,偏头看了天枢一眼,却见他神情平淡,嘴角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白蒹葭转过头来,却笑道;“这月老亲倾的三杯月桂酒,足够你受用无穷了。” 白蒹葭虽然不明白天枢所说的受用无穷是什么意思,却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多问,看着天枢从袖子里掏出一盏灯笼来。 一支纤巧的竹枝为杆,下面说是灯笼,实际却坠着一朵幽昙花。 幽昙花跟彼岸花一样,是生长在阴曹地府的花朵,只是彼岸花是生长在黄泉路的两边,花不见叶,也不见花。 而幽昙花却是生在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鲜血与怨恨侵染的地方,却开出一朵最纯洁无粹的花朵来。 形似莲花,色如白玉,叶似绿翡,周身围绕着九点萤火,通体似有微光,可做养魂引路之用。 这幽昙花千年才能孕育出一朵,而这一朵幽昙花,则是转瞬凋零。 也只有特别的小鬼仙,才能采摘下这幽昙花,将它制成引魂所用的灯笼。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世界的幽昙花灯,也不过寥寥几盏,而大部分都留在引魂鬼仙的手。
天枢轻声道;“请随我来。” 白蒹葭点了点头,她脚步轻盈,渐渐离了那相思树的世界,月老看着她的背影,却啧了两声,又看了一眼那满满的书柜,却又摇了摇头,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书柜旁边,手指划过那些书卷这丫头虽然走了,但是的确留下了不少东西。 这么多年下来,因缘际会下月老也见过不少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少女,能够做到白蒹葭的静谧温和。 他想了想,伸手将桌的最后一本书翻开也许换一个角度来看,那些故事也有着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概是月老那个世界的最后一抹月光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时候吧。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跟她刚刚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不过如今的一片漆黑里,却有着一点微光。 这微光是幽昙花灯的灯光。 只要跟着它走下去,便能回到自己所想要回到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已经分开的太久了,所以反而没有了近乡情怯这种东西心倒是坦然的,既然没有近乡情怯,也没有激动难忍。 也许是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反而如今只剩下平静了。 白蒹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片漆黑里,连天枢都已经忘记了。 她只是看着那一点微光,身不由己的跟着走。 无知无觉,不知不觉。 似乎一切都已经忘记,只是跟随着那一点微光。 似乎便是会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一点微光却终于停住了,她却仍然飘飘忽忽的跟了去。 天枢偏头看了一眼白衣飘飘的女子,他手的幽昙花灯,却仍然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微光。 只是少年的眉目掩在黑暗里,声音却是柔和的,“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