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消
“此间事了，各位同道也该离去了。” 五象真人收起火神法相，散去漫天的焰云对着山下的众人说道。 “今日我与各位同道共除魔主，捍卫修真界法度，后人当以此为戒严以律己。”五象真人说着，抖落了那件记录着魔主“罪名”的图卷类法宝，将其压盖在了那座灵山上。 “本座念魔主也曾有功于诸多修士，特将此山划为其墓，供世人纪念。”金色的图卷覆盖在灵山之上，巨大的金色字体向世人展示着他们强加给魔主的罪名。五象真人此举与其说是在为魔主立墓，倒不如说是让世人铭记魔主犯下的“罪过”。 “师祖，我们这样扭曲是非不会有损功德吗？万一被此方世界的天道察觉到......” 五象真人身边的灵寂以心湖之音问道。 “天道？天道算什么......” 灵寂道人不再发问，如今他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个闭关百年的祖师了。有关这个世界的真相，五象真人了解的可比灵寂道人这个后辈人物了解的更清楚。 “仙谷不愧为名门正道，即使魔主是这等十恶不赦之人也被立下墓场供世人瞻仰。” “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做是在落实魔主身上不曾存在的罪名吗，反正死人又不会开口辩驳。” “我相信火神法相的拥有者不会使用这样低劣的手段，而且你为何不认为魔主的罪名都是真的呢？” “在怎么说与桂花猪发生关系这等玩闹般的罪名也太令人难以信服了......” 为魔主解释的那人最终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他再相信魔主又能如何呢？修真界德高望重的五象真人都已经下场了，这意味着魔主多半是真的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人轻叹，不知是在说魔主还是说那高天上的五象真人。 一众修士看到天空中的五象真人有了赶人的意思便开始成群结队的离去，热闹的山头很快就变得冷清下来。 “五象前辈，灵寂兄，我等也先行告退了。” 几个溜jian耍滑的老家伙上前双手抱拳知会一声，各自带领着自家的弟子离开此处。五象真人笑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寂，改日提几件法宝去拜访一下云水道人吧。” 灵寂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云水这个老家伙今日可算是丢尽了面子，不仅法宝被人打碎还在世人面前露了丑态。 “是。” 仙谷做为名门正派，自然是要顾及同道的感受，云水道人虽然上了年纪战力大不如前，但是他手下的云水阁中人才辈出，隐隐有与仙谷争锋的架势。 “这云水道人找寻修弟子的本事倒是比他这一身道行还值得称赞，云水阁中那几个弟子这些年可是将仙谷的年轻一辈压了一头。” “可惜我座下的弟子被姜然打杀，否则倒是可以去争一下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灵寂道人惋惜地说道。 “呵......” 五象真人轻蔑地笑了一声。 “姜然死前，谁敢争这个第一啊......” 灵寂道人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看见五象真人定定的地看着眼前的空间，眼中有复杂的神色流露出来。 “你可知姜然死前的最后一刻做了什么......” 五象真人指着身前空无一物的天空，一尊各方面都不输火神法相的蔚蓝色水性法相在他身后出现。 透明的水幕将此地包裹，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水幕中。 五象真人此举必有他的用意，因此灵寂道人展开自己的灵觉闭目查探起这方空间的不同之处。朦朦胧胧之间灵寂道人感受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 “怎么有一种......道种的气息......”灵寂道人惊诧地说道。道种是一个大乘修真者生命接近结束之时将自身修为和感悟凝结后的产物，蕴含着一个修士对这方天地大道的理解以及自身的心血。 一般只有仙人才有能力为后世之人留下道种，名留千古，像姜然这样依靠秘法才勉强迈入仙人行列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留下这种东西？ “你的感觉没错，就是道种，而且是姜然小儿留下的新鲜道种......” 五象真人伸手对着面前的虚空做出抓握的动作，一颗似乎带有抗拒情绪的种子极不情愿地出现在他那枯槁的手掌中。姜然留下的种子看起来不像寻常道种那样饱满，但却带着远超寻常道种的勃勃生机。 “如此浓郁的生机，难不成......”灵寂道人凑了过来。 五象真人点点头。 “若非我的人间道道纹足够强大，今日还真要被那小子寻到一丝生路......”五象真人看着手中的道种，心中竟升起阵阵悸动。他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脸上有难以抑制的欣喜之色蔓延开来。 “好！好！好！” “这份礼物老夫收下了！” 五象真人再难掩饰心中的狂喜，不顾自身的前辈形象在灵寂道人面前大笑起来。 “有了这颗道种，老夫定能再活一世！”说着五象真人直接将手中的道种吞服下去，调用起全身的灵力将其镇压消化。 道种中响起姜然不甘的叹息，而后阵阵轰响开始在五象真人体内传出。五象真人这种直接炼化他人道种的行为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但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五象真人手中不知掌握了多少不同寻常的秘法，姜然的道种只是激起一点点动静就被彻底压制。 包括火神法相在内的五座高大法相在五象真人身后出现，滔天的灵力引动了这方天地的法则，一场飞升之雷劫直接降临。 “原来师祖早就有了飞升的实力......”灵寂道人看着天空中涌现的恐怖劫雷，每一道雷霆都有将他轻松灭杀的威力。 “你退回山下。” 五象真人淡漠地看着高空中汹涌如潮的劫雷不为所动。他脚踩着虚空一步一步走进了恐怖的雷云中，只一瞬那苍老的身躯就化作了灰烬。 “师祖！”任由灵寂道人如何催动人间道道纹他也无法感知到五象真人的气息，仿佛那个老人在这世上消融了一般。 一道劫雷将不愿离去的灵寂道人逼落了山头，摔在了空旷的地上。 尚未远去的那些修行者纷纷驻足，他们倒不是看到了狼狈的灵寂道人，而是看到了高空之中那几乎要压下来的雷云。 “是谁在渡劫！” 天劫这东西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在这方天地出现过了，也不知是几千年来这方天地的环境出现了问题还是修真者们出现了问题。 但是今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劫终于出现在了这片大陆的上空。 “灵寂道人从天上掉下来了，渡劫的是仙谷那位老前辈？”有细心的人发现了地上模样有些狼狈的灵寂道人。 “看这天劫的规模，怕是不输古时那些飞升上界的真仙大能。” “你懂什么？这是古籍中记载的紫霄天劫，即使是在古代也是很少见的雷劫，仙谷那位前辈若是成功渡过此劫那就真的足以名留万古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见识到这种传说中的天劫。” 下方的修士们无比激动，但绝大多数的修士都难以抵御那天劫的压迫，身体中的灵力纷纷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修为不足金丹者远离此地！” 云水道人在人群中喊到，他先前被人误当成姜然暴揍了一顿，虽然没有受伤但确确实实在众人面前折了面子。作为一个修真界的老派人物，云水真人对这些天劫也有所了解，所以即使他此刻有些挂不住脸面还是站出来提醒众人离开此地。 “数千年未尝见过的天劫，就算死在此地我也要见证那位前辈的渡劫过程。” 有惜命的修士乖乖离开，但也有很多希望一睹天劫之威的人想要留下来。云水道人见状也不再多言，观礼天劫的机会确实难得一遇，更何况是传说中的紫霄天劫。 ...... 五象真人没想到他只是炼化了姜然的道种就引来了如此恐怖的天劫。这些年来他不断积攒灵力，塑造了足足五座法相，将自身修为推至巅峰都没有引动天劫，而今只是炼化了一个后辈的道种却立刻实现了千年的夙愿。 “紫霄雷劫啊......” 五象真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幸遇到此等雷劫，在苦苦修行的这些年里他一度认为是此方世界出现了问题。 “姜然这家伙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感受着流转在灵海中的种种大道痕迹，五象真人对自己的修行天赋产生了怀疑。他自认是那个时代最璀璨的天才之一，没想到在姜然面前这所谓的天赋却显得可笑起来。 “这些天赋......是我的了......” 他癫狂的笑起来，一步步向上踏进雷云之中，老迈腐朽的rou体瞬间被雷劫瓦解，只剩下发着金光的道果在不断接受紫色雷电的洗练与摧毁。 “天劫，助我炼化道种！” 五象真人很有魄力，在反复确定姜然的道种已经被他彻底炼化之后，他舍弃了自己千年的修为，借助雷劫的力量将灵海与心湖融进了那颗带着勃勃生机的道种之中。 五座法相保护着五象真人脆弱的元神，紫色的雷电让法相中精纯的灵力变得更加凝练。只是雷霆之势愈发凶猛，让得他那浩瀚如海的灵力和功德之力都有些不够看了。 …… “天劫没有消失，师祖还活着……” 地上的灵寂道人激动起来，紧接着他心头的火热便被打消。 “不对……” 他看着渐渐阴暗下来的天空，这是大不详之事发生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