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是不祥的大恶人?(第一更)
“祸斗?”洛宁通过伶道珠鉴别出小黑的血脉,顿时有点发怔。 若非伶道珠的感应,他万难想象,这条憨态可掬、奶声奶气的小黑犬,竟然是传说中凶名赫赫的祸斗。 古籍记载,若有七月流星刚好落入怀孕一月的母犬肚中,母犬就有可能生下一头大妖魔:凶犬祸斗! 想不到,世上真有祸斗这种犬。 从古籍记载可知,此物的诞生条件极其苛刻,当然是凤毛麟角般的天地异种。 祸斗外形十分普通,就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黑狗。 可它擅长吞吐火焰,往往酿造滔天火海,杀人无数,造孽无度,乃是征兆不祥的妖魔! 所以祸斗选择的主人,更是祸害天下的凶神恶煞,绝非一般的大恶人。 “我是…不祥的大恶人?”洛宁看着摇头摆尾、亲昵的用头蹭着自己的小黑,心生诡异。 小黑喜欢跟着他,几乎形影不离,铁了心的认自己为主。 难道它能嗅出自己是个祸害天下的人? 问题是,自己这种扫地恐伤蝼蚁命的老好人,怎么可能是大恶人? 看来古籍中的记载不足信,只是荒诞不经的传说。 小黑的眼神…不知为何,给洛宁一种无辜懵懂中带着狡诈的感觉。 心理错觉? 幸好洛宁通过伶道珠知道,小黑虽是祸斗血脉,可要成长为大妖魔,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绝非一帆风顺。 起码在三岁以前,它还不会有什么危害。 “大哥,小黑可有什么古怪?”苏宪忍不住问道。 他不知道为何洛宁不用鉴定法宝就看出自己是丹道天才,这肯定是大哥的秘密。 可小黑的来历,倒是可以问问。 洛宁轻轻说道:“祸斗。” 苏宪向来渊博,闻言神色一变。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有一个念头:“保密。” 至于祸斗选择大哥,大哥是不是大恶人……他不信! 李定国看到苏宪的神色,也明白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祸斗,却知道非同小可,不可传扬。 “阿兄,可以洗澡了。”洛离捧着干爽洁净的换洗衣物来到洛宁面前。 她将带着阳光气息和皂角香味的衣物放在洛宁手中。踮起脚,伸出小手,轻轻抹掉洛宁耳边一点蓝色颜料,“这。” 阳光照耀下,她欺霜赛雪的小脸上带着些许细密的绒毛,一双明亮清稚的眸子也有点毛茸茸的。 青涩,明丽,轻柔…充满豆蔻少女那种自带破碎感的烂漫芳华。 就像一只精致而脆弱的青花瓷。 “离儿。”洛宁心中漾起久违的温暖幸福,伸手点点少女的鼻尖,“你阿兄我,已经是修士了。” 洛离闻言一怔,刹那间惘然失神,小脸有点呆萌。随即蛾眉微微一扬,目光露出一丝讶然。 “阿兄,你说什么?”豆蔻少女脑袋微偏,似乎是没有听清阿兄的话。 可是分明… 分明她的身子有点颤抖,如同受惊之下蛰伏的蝴蝶。 分明她的眸子更加明亮,仿佛星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meimei,我已经是修士了。”洛宁洒然笑道,摸着洛离的秀发。 阳光下,少年的笑容犹如丹青渲染,明月大江,又像春风里的一棵树。 这一次,洛离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 阿兄,是修士了。 本就酝酿的惊喜突然绽放,豆蔻少女像只兔子般猛的一跳,就抱住洛宁的脖子,清稚的一小只…整个儿挂在洛宁身上。 “阿兄,彩!”洛离俏生生的喝彩。 她明明笑的眉飞色舞,可目中却闪烁着泪光。 喜极而泣。 洛离紧紧抱着洛宁,“阿兄…嘤嘤…若是爹娘知道…” 修士意味着什么?就是洛离这个乡下少女也清清楚楚。 实打实的出人头地! 洛宁拍着meimei的后背,“离儿不哭。从今以后,你不用纺纱织布、养蚕喂猪了。阿兄一定要让你成为洛家的大小姐。” 李定国和苏宪也有些唏嘘。 大哥有個懂事的meimei啊。 她年纪虽小,可是家里的活儿却都包揽下来。 连李定国和苏宪的衣服,她都要洗。 小嘴也很甜。才认识一日,就二哥长、三哥短的呼唤。 使得苏宪都觉得自家那个喜欢读书、性子温婉的meimei不香了。
“阿兄。”洛离破涕为笑,扬起带着泪痕的小脸,“你是什么修士呀?” 她知道有儒修,武修,还有什么道修,佛修… 阿兄呢? 洛宁神色有点古怪,“是伶修。呃,就是演戏修道…” 洛离明白了,花瓣般的小嘴忍不住微微绽开,“伶修?什么鬼…” 洛宁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了。 但她冰雪聪明,想起之前阿兄演的温元帅,立刻明白过来。 “彩!”洛离伸出拇指在洛宁额头一印,就离开洛宁的怀抱,欢快的进入正屋。 正屋中的神龛上,摆着一个灵牌,写着“亡夫洛安之灵”。 洛家本是外来户。十九年前洛安带着发妻唐绾来到枫叶村置业安家,不过一代人。 所以,洛家在本村没有祠堂。洛安的灵牌只能供在家中。 洛离在父亲灵牌前跪下,小大人似的祷告道:“爹爹,阿兄已经是修士了,你要保佑阿兄…爹爹知道什么是伶修吗?” 洛宁也只能跪下来,对这个仍然印象很深的父亲说道:“爹,孩儿要带着meimei离开了。” “…孩儿会找回母亲,一家团聚…” 因为原主的记忆影响,他对父亲洛安也有一些感情。 爹已八年未归。 杳无音讯。 还记得父亲当年离开时,背着一个蓝色包袱,骑着一头蹇驴。 那个春天的早晨,母亲唐绾带着十岁的原主和五岁的洛离,送他到村口。 “夫君,早点回来,一路顺风。” “爹爹早点回来呀!” “娘子放心,我中秋必归。宁儿听话,照顾meimei,爹爹回来给你买麦芽糖吃。” 晨光下,那衣装寒素、行李简陋的男子,骑着蹇驴独自上路了。 他三步一回头,对着妻儿挥手作别,依依不舍,笑容带着离别的伤感。 他就这么渐行渐远,走入春风里,走入青山中。 说是中秋必归,可这一去就是八年,从此杳无音讯。 如此世道,八年不归…也只能是埋骨异乡了。 “爹…你答应的麦芽糖呢?”不知何时,洛宁含着眼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