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昔日今朝梦已秋
翌日午后，神秘之塔一楼，暮夜酒馆。 五光十色的灯光在微暗的空间内闪烁、跳跃，交织成浪漫、迷离、令人沉醉的乐章。 德鲁伊专注地吹奏口琴；蓝龙演奏着欢快、优雅的小提琴曲；活力四射的半人马一边弹吉他，一边随性奔跑，带动起全场的热情…… 留着金色大胡子的矮人在用力敲鼓；棕兽人与绿兽人互相勾肩搭背，举杯深情歌唱；可爱的北极小虎人鼓起腮帮子，将唢呐吹得高亢、激昂…… 就连什么都不会的美丽人类都在为她们鼓掌欢呼，突出一个重在参与…… 舞池里，妖娆妩媚的狐女身着鲜艳性感的彩色舞裙，与一位文雅帅气的月光精灵“绅士”，在嘈杂震耳的交响乐中共舞。 她们的舞步热情奔放且变化无穷，充满了力量与节奏感。踢腿、跳跃、旋转、交叉步……干脆利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开门走进被热烈、和睦与群魔乱舞所统治的世界，柑橙快步绕过狂欢的中心，来到吧台前，随后打了一个响指，对一名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吸血鬼调酒师说道：“两杯‘夏日烈焰’。” “好的，请您稍等。”调酒师温文尔雅地点头微笑。 衣着得体的吸血鬼调酒师们，看上去是这里最斯文的风景。 她们与客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米半，但吧台里仿佛才是她们的世界，而吧台外则是客人们的世界。 一杯酒、一米半的距离、耐心倾听一段敞开心扉的故事，是调酒师与客人们仅存的微妙联系。 柑橙坐在了烈焰的身旁，与烈焰一同大大方方地欣赏着被狐女扭动的柔软腰肢，此刻，那里是酒馆的焦点，是最受人瞩目的地方。 “找我有啥事啊？”单手倚靠着吧台的烈焰，懒洋洋地问道。 她的眼神迷离，似乎有些醉了。 柑橙的行为太明显了，烈焰根本就不用试探对方是不是来找自己的？ 柑橙倒也干脆，如实回答道：“是大长老让我来找您的，她说您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 “那是！我的朋友何止遍布五湖四海？！说吧，你想认识谁？我介绍给你！”烈焰拍了拍胸脯。 “您认识萨格洛斯吗？” “当然认识啦！我们是老熟人了……谁是萨格洛斯？”烈焰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扭头看向柑橙。 “……您到底认不认识？”柑橙忽然觉得，烈焰大人怎么好像有一点不太靠谱呢？ “认识肯定是认识！茉莉都认为我认识了，我绝对认识！我的意思是……你问的是哪个萨格洛斯？叫‘萨格洛斯’的多了，我认识一堆，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烈焰又忍不住重新看向舞女。 这时，调酒师把两杯刚刚调制完成的“夏日烈焰”放在了柑橙的面前。她很识趣地没有插嘴，打断柑橙和烈焰之间的闲聊。 “谢谢。”柑橙把其中一杯递给烈焰，说道，“萨格洛斯就是大地之神……” “嗯……”柑橙又沉吟了一下，补充道，“她可能是大地之神，我不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那你直接说大地之神不就得了么，还萨格洛斯……”烈焰接过酒水，美滋滋地品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故作高深地说道，“大地之神呐……熟！我们老熟了！她的大名叫‘艾茜’，小名叫‘啦啦’，脑子有一点不太好使……” “我也认识艾茜大人，我问的是上一任大地之神，您认识吗？”柑橙打断道。 “上一任呐……熟！我们老熟了！”烈焰思索几秒，挠了挠额头，说道，“不过时间过得太久了，我突然有一点想不起来了……对了，你喜欢喝‘冰火醉缠绵’不？” “……”柑橙沉默片刻，平静地对调酒师说道，“再为烈焰大人来一杯‘冰火醉缠绵’，我请客。” “好的，请您稍等。”调酒师温文尔雅地点头微笑。 “哎？你说巧不巧，我突然又想起来了！”烈焰一拍大腿，兴高采烈地说道，“大地之神那孙子跟我处得贼不错，不过她的人缘却不怎么好，跟银杏、莫离和长庚她们处得老差了，跟自然女神的关系更差！不是，你问她干嘛？她好多年前就被长庚宰了。” “没什么……她有什么特点吗？”柑橙含糊其辞地问道。 “特点么……”烈焰回忆了一下，说道，“她的眼睛和头发是金色的，跟啦啦差不多，但是却没有第三只眼睛……对了！她的脑子有点大病，喜欢把法杖当长矛用。” 这些浅显的信息是能够查到的，烈焰认为自己可以说，不算是背叛曾经的好朋友。 “还有什么特点吗？” 烈焰喝了一口酒，想了想，说道：“她的心眼儿小。虽然她的胸怀看起来像大地一样宽广，但实际上瑕疵必报，光这点就意味着……她不可能在‘大地之神’这个位置上呆长久，她自己也知道这点。那孙子聪明着呢，就是看起来傻了吧唧的，最喜欢‘扮猪吃虎’了。” “谢谢。”柑橙点了点头，基本确认萨格洛斯就是上一任大地之神了。 “她有什么缺点吗？” “她的胸是变出来的，实际上一马平川。”烈焰不假思索地说道。 “……还、还有吗？” “爱打架，爱惹是生非，关键是她的实力不太行，谁都打不过，天天挨揍，还谁都不服。”烈焰简短地回答。 “……我知道了，谢谢。”柑橙明白了烈焰大人的意思，再具体、隐秘的缺点，她应该问不出来了。 这时，跳累的狐女和月光精灵携手走下舞池，勾肩搭背的棕兽人和绿兽人走了上去。 烈焰和柑橙不约而同地收回失望的目光，转回身，不再看她们跳舞。 敲鼓的矮人更卖力、更兴奋了，可是其他的声音好像低了不少。 “这是您点的‘冰火醉缠绵’，请享用。”调酒师把一杯红蓝相间的酒放在了烈焰的面前。 “谢了～” “您认识她吗？”柑橙又取出一张真理教派教宗的照片，递给了烈焰。 在教宗的空间戒指内，青柠和柑橙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教宗身世的信息。 “认识！我谁不认识？！她谁啊？！” “真理，真理教派的教宗。” “不认识！我这种良民怎么可能认识邪教头子呢？！”看来烈焰还没有喝醉。 “哦……”柑橙失望地收回照片，她也没指望烈焰大人能认出来。 就算真理教派的教宗“生前”是烈焰大人的好友，“死后”的样貌大概率也改变了，所以烈焰大人不认识很正常。 柑橙刚才只是想试一试，万一有意外之喜呢？ 片刻后。 烈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柑橙说道：“你再把那张照片拿给我看看。” “……”柑橙把照片递了过去。 五彩斑斓的昏暗灯光下，烈焰皱着眉，盯着照片看了许久，随后，她的眉头舒展，神色有些恍然，喃喃自语道：“……她竟然成为了真理教派的教宗，我说的么……” “您真认识她？”柑橙微微瞪大双眼，稍感意外。 “嗯，不过她所处在的那个年代太久远了，我有一点记不清了。”烈焰把照片随手还给柑橙，揉了揉额头，说道，“这酒喝得我脑袋疼，我就说么，干喝酒多没意思，喝酒怎么能不配上一串烤咕咕鸡的腰子呢？” ？ 您不会是想骗我烤腰子吃吧？！柑橙十分怀疑。 想了想，柑橙没有计较，扭头问道：“……这里有烤咕咕鸡腰子吗？” “有。”调酒师微笑着回答。 “那来一串……不，一盘吧。” “好的，请您稍等。”调酒师跳下小板凳，快步离开吧台，去隔壁的烧烤店点了一盘烤咕咕鸡腰子。 “现在您想起来了吗？”柑橙问道。 “我是真记不太清了，年代确实太久远了。”烈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没事，就当我请您吃一盘烤腰子了。”柑橙确认了，烈焰大人刚才就是在骗她。 “大方！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儿上，我得帮你想一想。”烈焰揉着额头，陷入到回忆。 柑橙没有打扰她，目光看向坐在不远处沙发上休息的狐女，希望她能再舞一曲，最好能跳肚皮舞之类的舞蹈。 柑橙以为，烈焰大人可能根本就不认识真理教派的教宗，只是不好意思了，在现编故事。 五分钟后，棕兽人和绿兽人走下舞池，一位身穿卡通玩偶服的暗夜精灵蹦蹦跳跳地走了上来。 她要为大家表演钢管舞，穿蛇颈龙的卡通玩偶服表演。 在各种充斥着茫然与不解的注视下，“恐龙”双手抓着钢管，缓缓舞动起腰肢。 暗夜精灵的舞姿十分标准，跳得也格外认真，但是不知为何，却散发着一种脑干缺失的美，特别是几秒后，当她疯狂扭动“恐龙”的大长脖子和尾巴的时候。 更奇妙的是，“弱智恐龙”的舞蹈比刚才的狐女更吸引人眼球，这可能是因为……美好与性感千篇一律，而有趣的灵魂却万里挑一。 毕竟，大家都没看过“恐龙”跳钢管舞，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位暗夜精灵穿上了“伪装”，却仿佛脱下了平日里的“伪装”。酒馆的旋律被她成功带偏，走向更为欢快的“犯二之路”。 “恐龙”赢得了史无前例的欢呼，就连柑橙都开始为之鼓掌叫好。 太“二”了这位！ 就在调酒师端着一盘烤腰子回来的时候，烈焰一拍脑门儿，大呼小叫道：“我想起来一点儿了！” “您说。”柑橙的目光紧紧盯着翩翩起舞的“恐龙”，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丫头‘生前’是古落日帝国的一位大公的女儿，是长女还是小女儿我忘了。她从小就善良，天赋也好，不过这辈子过得挺悲惨的。” 烈焰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拿着烤腰子，注视着眼前“群魔乱舞”的场景，感慨道：“那个时候的世界可没有现在这般美好，各种族之间的关系挺恶劣的。 “虽说他们如今也互相歧视，但是最起码在永恒之地和黎明之地这两个地方，能看到他们和谐共处的景象…… “那孩子的大名我记不太清了，小名好像叫‘小柠檬’。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若是叫‘小韭菜’、‘小腰子’或‘小枸杞’什么的，她的命运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悲惨了……” “小柠檬？！”柑橙猛然转过头，问道，“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在那个时候，青柠这个品种还没有被银杏培育出来吧。”烈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月上柳梢头，夜色醉人眸。 晚饭后，茉莉和天秤依偎在沙发上，一同观看着一部恐怖电影。 最近这几天，每每在睡觉之前，茉莉都会拉上好友一起看一部电影，基本都是恐怖片。 这导致最近，天秤变得像是一只紧张兮兮的小兔子一样，越来越不敢自己独处了。 电视屏幕内，一个无比惊悚的画面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出现，天秤被吓得一哆嗦，意识到丢人后，她不自觉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故作平静地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你认为什么是真理？” “我就是真理。”茉莉笑眯眯地回答，“你也是。” “什么意思？”天秤想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降低内心的恐惧。 “看电影吧，电影也是。”茉莉没有随了她的意。 “哦……”天秤与好友靠得更近了。 在电视的呜嗷喊叫声中，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电影进入尾声，备受煎熬的天秤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迫不及待地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机，随后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一套换洗的衣物。 仿佛晚一秒，电影中的恐怖怪物就会从电视中爬出来一样。 然而，就在天秤打算去沐浴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犹豫再三，天秤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地下室吗？” “害怕了？” “没有，就是……感觉这样做省时间，能早点休息。” “我可以去楼上洗。” “……三楼的浴室哪儿有温泉好？” “你要是害怕了就直说。” “谁害怕了？不识好人心。” 天秤赌气般地走到一楼通往地下室的门口，看着乌漆麻黑的地下室，她的脚步又迟疑了，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茉莉像个鬼一样出现在天秤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 天秤腿一软，惊呼一声，随即强行站直身子，转身挥舞着小拳头，愤怒地砸向好友。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陪你、我陪你就是了！”茉莉罕见地没有还手，笑着求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