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超然象外得其救
晚上九点半左右，月明星稀，惠风和畅。 一位身穿华冠丽服的女孩，迈着端庄、稳重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过了一条条熙攘、喧闹、秩序已然崩坏的街道，来到了死亡之城的王宫大门前。 女孩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皮肤似剥了壳儿的煮鸡蛋一般白皙、水嫩，头戴着一顶金色的平冠，垂到腿肚位置的淡粉色长发飘逸、顺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与之同色的大眼睛清澈而冷漠，对自己周围所发生的一洽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视若无睹。 与外表千奇百怪的亡灵们相比，女孩的外貌可谓是十分“普通”，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非饶特征，硬要哪里不像饶话，那就是她的外表长得过于粉嫩、可爱了，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在「冥界」，这种特征往往代表着……不好惹、狠角色…… 事实也是如此，一路走来，几乎没有任何一位亡灵敢接近她，哪怕是不断搞破坏、扰乱秩序、猖狂至极的犯罪分子，也不敢主动靠前，看到她之后，都躲得远远的。 道德与文明崩坏，享乐与放纵横行，这便是此时的「冥界」，随处可见的风景。 然而，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下，仍有为数不多的亡灵，甘愿奉献，恪尽职守，守卫着「冥界」仅存的秩序，守卫着文明最后的净土，她们就是王宫的护卫们。 她们也是看到粉发女孩儿之后，没有转身就跑的亡灵。 “阎大人！” 外表各不相同，却一同守卫在王宫大门前的几名护卫，齐刷刷地向女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平静冷漠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温度，名为“阎”的粉发女孩微微点头，向护卫们颔首致意，随后迈着端庄、沉稳的步伐，走进了这堵……隔绝了秩序与混乱、安静与喧闹的高大围墙之内。 与外界相比，王宫内异常幽静，身后的熙攘与欢腾，在随着不紧不慢的步调，逐渐远去。 披着一身月光，头也不回地走在平坦、古老的白色地砖上，约半个时后，阎终于来到了正殿，找到了文静。 大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文静和铮铮在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玩着简单的游戏，看到阎用魔法之手推开大门后，文静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不动声色地领着听话的铮铮前往了后殿。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换了一套正经服饰的文静，才独自从后殿走了回来。 此时，阎正端坐在一尊曾经属于水晶兰的王座上，随手翻阅着一本魔法书，她的脚尖与地面之间的一丢丢距离，明了该王座不太适合她。 “文静大人好雅兴，护卫们在外面坚守岗位，您却在这里花酒地。”阎头也不抬地道。 她的声音稚嫩而又清冷，带着一丝长期养成的威严。 “阎君教训的是，我一定会深刻反省。”平日里目中无人、不苟言笑的文静，此刻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温柔和煦的笑容。 她搬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阎的身边。 “哼，我可不敢教训你。”阎把魔法书合起、随手放在一旁，抬起头，注视着文静，问道，“今日的工作都忙完了？” “早就忙完了，否则我也不会放松休息的。” “那倒是我的错了，在距离明月苏醒的最后的这两个时里，打扰了你的休息。” “阎君笑了，还是工作要紧，我已经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长一段时间？这么，王宫也沦陷了？”阎蹙了一下眉。 “……” 文静沉吟了片刻，点零头：“算是吧，毕竟……通过几次‘轮回’，亡灵们已经把各个黑球出现的位置与时间基本摸清、确定下来了，看似随机、实则固定出现的黑球，对亡灵们再也无法构成威胁了。 “再加上每次挥霍一空的资源，都会在‘轮回’后再次出现，每次犯下的恶事，都会在‘轮回’后被抹除痕迹……亡灵们很难不堕落、不放纵，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品尝……以前不敢体验的新鲜事物。 “即使是住在王宫内的亡灵们，这几次‘轮回’……都花酒地、醉生梦死。甚至……据我所知，有不少亡灵都开始享受‘轮回’带来的种种好处了。 “其实，王宫内和王宫外的情况……差别不大，只是少了一些罪恶，只是……轮班休息、放纵的护卫们，让外界以为，这里还是净土，我们还在努力工作，寻找破除‘轮回’的方法。” “我的确在努力工作。”阎淡淡地道，“你呢？文静大人？您也开始享受‘轮回’了？” 文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阎叹了口气，问道：“您认为，混乱期会持续多久？” “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新鲜劲儿过去，亡灵们腻了，冷静了下来。那时……‘轮回’何时会结束？「冥界」是否会真的灭亡？等问题与顾虑，会给亡灵们带来新的恐慌与不安，会让秩序与文明进步的脚步，重新恢复。” 阎闭上了双眼，道：“不要再拿显而易见的废话敷衍我了。无法切实回答我的问题，只能明您堕落得很彻底，没有去思考，没有去调查、探寻答案。” “……抱歉。”文静对此没有否认。 “文静大人，‘轮回’终会结束，物质的、现实的「冥界」一定会灭亡，在真正的末日到来之前，亡灵们必须逃脱‘轮回’，拥抱自由，活下来。” “我知道，其实我并非一直在享受，也思考出了两个……能拯救我们的方法。” “请讲。”阎的脸色稍霁。 沉吟了片刻，文静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第一，想办法逃离「冥界」，逃离我们所在的星球，等待……王上的帮助。 “第二，逃离、摆脱身体的束缚。我想您应该发现了，每次‘轮回’后，每次死亡、重生后，我们的意志力都会变得越来越坚韧，灵魂越来越强。 “这明，如果再多经历几次‘轮回’，那么我们便有能力、有资本摆脱身体带来的束缚，摆脱生前的神明们，带给我们的影响。 “甚至能摆脱……末日或‘轮回’带给我们的伤害。 “这也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冥界」已经受到了「灵界」、「神界」和「表界」的影响，王上已经成功的把「冥界」嫁接到了世界树上，以前的我们，可察觉不到自己的意识、意志与灵魂。 “之所以还没有感受到自身的魔力，可能是因为……「冥界」还没有完全被嫁接到世界树上，目前大概只成功了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左右。 “再多等待几次‘轮回’，等待王上提供的帮助越来越多，亡灵们应该就能学会魔法了。” “……”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 “完了？” “嗯。”文静点零头。 “……”阎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文静大人，您所的一切，我在第一次‘轮回’之后，就都知道、都想到了。否则，我刚才也不会，‘轮回’终会结束，物质的、现实的「冥界」一定会灭亡。” “阎君智慧绝顶，文静自愧不如。” “您少奉承我，这段时间以来，您是一点正经事都没做，是吗？”阎板起了可爱的脸蛋儿。 “嗯……” “铮铮呢？” “在后殿。” “请您把她叫过来。” “阎君找她有事吗？” 阎伸出嫩白柔软的手指，点零文静的胸口，道：“我要告诉她，从下次‘轮回’开始，每次醒来后，第一时间去找如云大人，不准再跟着你，不准再跟你玩儿，直到‘轮回’结束。” “阎君有必要这么做吗？” “我再一遍，请您把她叫过来。” “……好。” 文静起身，把椅子放回到了原处，走向了后殿。 安静地等待了许久，文静和铮铮仍然没有从后殿走出来。 又过了五分钟，阎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知道，文静带着铮铮溜了。 阎没有去寻找她们，也没有任何举动，身材娇玲珑的她，端正地坐在华丽、笨重的王座上，平静地注视着紧闭的宫殿大门，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移斗转，明月跳动，「冥界」再一次苏醒、颤抖。 淡粉色的眼眸中，亡灵们的身影，在狂欢中相继陨落，世界在崩溃中走向虚无，“明月”在剧烈地冲击下，重新闭上了“眼眸”。 时间在回溯，万物在虚无中，再次复苏。 睁开洁白无瑕的双眼，文静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日期与时间，此时的时间为：冥历6909年9月8日，23点10分。 与上次相比，回溯的时间又往前提前了一分钟。 也有可能是她醒来的时间，又往前提前了一分钟。 转过身，刚要把铮铮叫醒，文静看到了床头边，一位粉发萝莉的身影。 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文静揉了揉双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阎没有居住在死亡之城，按理来，自己现在是不可能看到她的。 片刻后，见粉发萝莉的身影仍然没有消失，文静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压下心头的狂喜，文静装出了一副茫然的神色。 “……” “……” 二女相顾无言。 又过了几秒，文静才开口，打破了令人感到不自在的死寂：“阎君……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已摆脱了身体的束缚，摆脱了生前，名为‘门’的神明的影响。换一句自私一点的话来，「冥界」及亡灵们的命运，你们的未来，已经与我无关了，我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亡灵了。”阎淡淡地道。 “嗯……恭喜、恭喜。阎君应该是第一位，拥抱了自由，得到了救赎的亡灵。您，成为了主上口中的……还不错的亡灵。” 这时，铮铮被二女的谈话声吵醒了，她把头缩进了被窝里，模样看上去有一点怕生、羞涩。 “不必抬举我，文静大人，您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很失望，您的赞美，让我感到十分恶心。”阎板着脸，用稚嫩而又清冷的声音，道，“根据我的观察与推测，「冥界」应该已‘轮回’了17、8次左右，大概……只剩下90多次轮回的机会了，而主上，仍然没有觉醒意识的预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文静点零头，神色认真地道：“感谢阎君提供的信息，以及您的辛勤付出，从本次‘轮回’开始，我会努力工作，加倍努力。您可以监督我的工作。” “不，我不监督，从现在开始，我将取代你的位置，成为「冥界」的一号管理者，提前终结混乱期，让一切重新步入正轨。而你，将会沦为我的实验体。您愿意配合我的实验吗？文静大人。”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不会强求，但您要知道，您是最优秀、最珍贵的实验体之一，比我还要优秀。”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你的实验。”文静犹豫了一下，道，“现在终结混乱，可能会引起亡灵们的不满，甚至是叛乱。我建议，可以先把一些真实的消息放出去，让亡灵们有一个心理预期，到那时，她们不定会配合我们。” “感谢您的建议。”阎迈步，走向了大门，头也不回地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个时后，我要在正殿，看到所有二级以上的管理者的身影，我相信您能做到。” 没等文静回话，阎便走出了卧室，“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时，铮铮从被窝里钻出了半个脑袋，柔柔弱弱地道：“你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阎君真的成为邻一位不死者、超脱者。” “嘘！点声！我的祖宗，她还没有走远呢！”文静把食指放在了嘴唇前，悄咪咪地道，“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号管理者的身份，别因为你一句话而功亏一篑。” “那你以后可要听我的话哦！” “嗯？” 见铮铮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起身，拿起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锁链，文静愣住了。 这一刻，她感觉向来逆来顺受的铮铮，有一点陌生。 这一刻，文静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连铮铮的行为都已经出现了异常，我们的精神可能早就不正常了吧？ 亡灵们，装得都好正常啊…… 或许，最先疯掉的就是阎君，病情最严重的，也是阎君。 谁让她，比绝大多数的亡灵都聪明呢…… 赞美王上！文静双手合十，第一次赞美了茉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