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改变一个人

    老五从小明白一个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玩耍。在成为两条杠之前，老五的玩伴都是班里的差生，其中就有小汤、小张、豪仔等人。大家都是差生，成绩都不怎么样，半斤对八两。在这个成绩决定班级地位的年代里，谁也不会看不起谁。

    平日里，老五和这些个人会一起组成小队，除了翘课到周围废弃的老房子里“寻宝”，就是到隔壁初中周围的巷子里堵身板稍弱的初一学生要零花钱。所谓寻宝，就是翻找废弃老房子原主人是否有遗漏未搬走的物品，最好的一次也就找到了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古钱币和陶瓷罐子，这些多半会被队伍里的豪仔拿回家去“研究”。至于到初中门口堵人借钱的事，即便到了现在，老五还是觉得难以想象，一群4-6年级的小屁孩，是如何做到让初中生拿出零用钱借给他们的呢？这种事，老五不屑去做，他觉得与自己今后要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大人物有所不符。

    随着老五当上班里的干部，这些平日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找老五玩耍，但彼此见面时还是会打个招呼。直到有一天，在老五得知一件事情后，彻底改变了老五对这些小伙伴的看法。

    事情发生在六年级开学不久，这年的天气异常闷热。九月的太阳似乎不甘心褪去夏日里的“盛装”，依旧不依不饶地炙烤着这片大地。据收音机里的气象部门报告，这是最近五十年以来最为炎热的秋天。老五从小就听家里的老人说，秋老虎是夏天的尾巴，老虎的尾巴摸不得，所以会依旧非常炎热。“没想到今年这秋老虎比夏天的老虎还要健壮，还长着一条粗壮的尾巴”，老五这么想着，班主任就带着两名警察走进了教室，把班里的小汤、小张和豪仔“请”了出去。原本燥热难耐的班级，顿时像一瓶蚂蚁倒进了盛满热油的锅里，霹雳吧啦地炸开来，还往外冒着香气，吸引了隔壁几个班的关注。毕竟警察找上门这种事，在一个小学生眼里是难以想象的大事。于是，大家纷纷化身成为预言家，推测事情的缘由，其中多半人认为是这几个人翘课后在外面“犯事”了。

    直到放学，被叫走的三位同学没有回到教室，之后的三天也没有来上课。就在大家以为这些同学从此不会出现，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时，小张和豪仔回来上课了。班里的好事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上前“嘘寒问暖”，探听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像老五这类班干部们则正襟危坐，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却努力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点细枝末节。事与愿违，小张和豪仔就像被贴吧吧主禁言了一般，都选择了沉默，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新班主任一脸疲惫地进来了。老五注意到，平日里一直和蔼可亲的班主任在这一刻似乎苍老了几分，表情也不再如往日里那般亲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随后，新班主任并未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向全班通报，只是告知大家：小汤在外偷窃物品被抓，并严肃要求大家必须引以为戒。在全班的一片哗然声中，老五心里却认为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在老五成为两道杠之前，小汤也算是老五比较熟识的小伙伴之一，他为人小心谨慎，相对比较老实。老五认为，就算是偷窃也不应该是小汤一个人的作为。老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能这就是对从小一起玩伴的一种直觉。直到老五读初三时，在一次街边偶遇小汤之后，他才了解到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据小汤说，事情发生在那年的暑假，小张、小汤和豪仔闲来无事，相约去老房子玩耍。在路过一片老房子时，眼尖的豪仔看到平日里门可罗雀的老房子周围居然有好几个工人在干活，他们有的拆房梁，有的卸砖块，似乎正在对这片老房子进行拆迁。三人不禁有些失落，毕竟这片老房子是他们的“乐园”，一旦拆除了就不得不重新寻找新的玩耍场地。就在三人为即将失去这片乐土而唏嘘之时，又是豪仔看到不远处的石墩上挂着几件外套，显然是干活的工人因为天气炎热而脱去的衣物。别看三人平日里吃穿不愁，基本不用担心零用钱，可一旦到了暑假，初中生也随之放假，三人也断了“经济来源”。于是，在豪仔的提议下，三人觉得可以尝试向这些工人“借”一点零花钱，毕竟是他们破坏了自己的乐园，也算是一点补偿吧。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三个人很快明确了彼此的分工，由小汤负责到工人干活的地方放风，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制造声响；由小张和豪仔两位跑步比较快的负责掏衣物的口袋，一旦被人发现也好立马溜走。就这样，三人“分工明确”，实施了偷窃行动并很快得手。

    到达预定的集合地点后，小张和豪仔把拿到的钱物取出，发现一共有12块钱和一个金戒指。在每个人分到4块钱后，如何处理这个金戒指成了三人面临的一个难题。小张提议将戒指拿到金店卖掉分钱，豪仔认为应该给他带回家好好“研究”，而小汤则认为应该找个地方丢掉，因为戒指的价值太高不好处理。最终，三人都认为还是丢掉比较合适，由小汤将戒指丢在老房子区域角落位置的一个房顶上。最终，在警察作问询笔录时，小张和豪仔一口咬定是小汤唆使他们一起偷窃，并将金戒指丢弃在房顶，而两人也未分到一分钱，钱都由小汤一人所有。老房子区域干活的工人也指认在干活期间看到小汤在周围闲逛，十分可疑。面对两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指认和工人的证词，小汤无力辩解，被进行少年管教两年。

    听完小汤的陈述，在老五的内心里对小汤的“遭遇”既有同情，又有后怕，还有质疑。同情的是小汤交友不慎导致这种结果；后怕的是自己如果没有成为两道杠，继续与三人玩耍，也可能成为他们的“同伙”；质疑的是小汤所说的也未必全部符合事实。但由小汤一个人策划这件事来看，老五是不相信的。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到经过管教后明显比同龄人“老成”的小汤，言语中和眼神里已没有了曾经那个少年的光彩，老五也只能选择沉默。似乎在这一刻，让老五成长了不少，对这个多姿多彩的社会有了一些更深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