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8】那些花儿(本卷终章)
第二天，马孝全领着志峰前往女方家下聘礼。 得知志峰是马孝全的儿子，女方家的家主吓得差点背了过去，因为女儿与志峰之前谈恋爱时，家主虽然知道，但总觉得志峰的身份配不上女儿，所以女方家主打算等几天就劝女儿打消了继续和志峰交往的念头。 现在看来，志峰的家世不仅显赫，还基本上是联合一统乃至黑青国的顶峰，有这样的家族做背书，不得不说自家女儿找到了金龟婿。 马孝全倒也比较欣赏女方家主，这人年龄不大，大概五十岁不到，目前已经官居立法部副部长，重要的是，这人的心术很正，作风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志峰能够娶的他家女儿，也算是很好了。 婚事洽谈的很顺利，场面也很热闹，半天下来，双方家族已经商定了婚礼那天的所有事宜。 傍晚，马孝全和志峰回到马家，将婚礼清单交给北冥霜雪后，他便开始做离开前的准备。 淑仪察觉出一丝不对，于深夜询问马孝全是否要离开。 马孝全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了女儿。 本以为淑仪会哭闹，谁想小丫头成熟的一笑，一把挽住马孝全的胳膊：“爹，虽然这些年您一直不在我身边，您回来也没有几年就又要离去，但是您的出现，让我有了奋斗的目标。” “哦，说来听听~”马孝全饶有兴趣。 淑仪嘻嘻一笑：“娘亲的惨死，让我对这世界有了新的认识，我决定终生不嫁，好好的维系我马家的产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那么一天，爹能够再遇到马家的后人。” “淑仪，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说不嫁的事情呢？”马孝全板起脸，虽然他想训斥女儿，但长期缺位的他，始终无法对女儿表露严肃的神情。 “爹，其实我也不瞒您，我觉得男欢女爱这种事情不适合我！”淑仪很坚定的点点头，“我甚至有些讨厌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发生。” 看着女儿一脸坚定的样子，马孝全也不好说什么，他心中暗暗期盼，希望有那么一个好男人能够打动女儿的芳心。 “好吧，不管做什么，爹支持你的想法，只是这可苦了你了，你弟弟志峰醉心于火神教清修，马家的重担，都压在你的身上了啊。” 淑仪一握拳头：“爹，你可就太小看女儿了，别忘了你女儿我的娘亲是谁？那可是外面世界经商世家华家的大小姐华悦啊，再说了，您女儿我不仅仅有聪明的头脑，还有这个......”说着，淑仪鼓起嘴巴，发出了几声诡异的鸣叫，下一刻，厢房顶上呲呲呲的露出了几十条蛇的脑袋，每一条蛇头吐着猩红的蛇芯，那三角脑袋微微的晃动着，给人一种极度的威慑感。 “我去~~”看到这些蛇的脑袋，马孝全打了个寒颤，虽然他百毒不侵，但还是本能的被这么多蛇给吓住了。 “怎么样，爹，我厉害吧，你女儿可是有绝对的自保手段的，所以您就放心的离开吧。” 马孝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淑仪再留下一个东西。 他张开嘴，一口将自己的胳膊咬开，然后顺着给淑仪留了一瓶自己的血。 “这是爹的血，有了这个，加上你身体里流淌着爹的血脉，你可以去召唤那条蜈蚣，嗯，就是爹昔日在荆棘城保卫战里骑过的那只巨大的蜈蚣。” “真的吗？”淑仪结果血瓶，高兴的道，“爹，那蜈蚣真得存在吗？” “嗯，真得存在，以你的能力，加上爹的血，你可以试着和她做做朋友，或许你们最终可以成为好朋友，有了它在，也算是给你上了一个双保险了。” “好~”淑仪嘻嘻一笑，一边忙活着将马孝全的胳膊包扎着，一边高兴的摇头晃脑。 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马孝全又是一阵心酸，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是想留下的，但留下看着自己的亲人慢慢变老，他愿意，而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的。 ...... 志峰大婚当天，全联合一统的达官贵人悉数到场，黑青国国君和一些官员因为路途遥远不便前来，但还是送了很多不菲的贺礼，久未露面的婷公主也来了。 志峰的婚礼，由婷公主做主婚人，在新人的三叩九拜后，现场的气氛也到了顶点。 将新人送入洞房后，马孝全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当然，对外宣布的是他要闭关修炼，以后不会再见客，但也希望各位来宾记住自己一直存在，同时，马孝全宣布将家族的所有产业大权全部交给女儿淑仪打理，至于志峰，则由他自己选择出路。 在感谢父亲的同时，淑仪也不忘露一两手，当然，今天是弟弟志峰的大婚之日，淑仪并没有呼唤那些毒虫鼠疫，只听她一阵口哨声过后，数百只美丽的鸟儿便围绕着马家的宅院上空欢快的叫着，这些鸟儿还时不时的变换阵型，让在场所有的来宾都惊叹不已。 夜晚......酒宴还在继续，马孝全则借口内急跑了出来。 “你要走了吗？”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马孝全扭头一看，是婷公主。 “嗯~”马孝全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 “现在吧~~”马孝全叹了口气，他想和婷公主再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毕竟，从他和婷公主结合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俩实际上就是一种彼此利用的关系。 “其实......”还是婷公主先开了口，“早先我嫁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目的，只是我觉得你这个男人值得托付，所以我一直没有说......我想，你娶我的那一刻，应该也知道我的心思，对么？” 马孝全轻轻的嗯了一声。 “好在洪州终于归位，也不枉费我们奔波了这么些年......”婷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马孝全，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但是比起北冥霜雪和华悦她们那样单纯的爱你，我还是做不到，可能也是我活了太久，见了很多的缘故吧，呵呵~~” 马孝全跟着苦笑一声，作为同样不会变老的他，他明白婷公主这种无奈，只是婷公主虽然容颜不会变老，但还是有大限之日，而他，因为体内的时光之心存在，寿命几乎是无限的。 以前自己没有无限寿命时，总会期盼无比，而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后，马孝全宁愿陪着自己心爱的人、陪着自己的家人慢慢变老。 “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婷公主凄然的一笑：“我的大限之日应该也快到了吧。” 马孝全愣了一下，他扭头看向婷公主，发现她已是泪流满面。 “婷~” 婷公主摇了摇头：“马孝全，你能最后抱我一下吗？” “好~”马孝全嗯了一声，伸开双臂将婷公主拥入怀中。 感受着伊人的温柔香软，马孝全将鼻子探入她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秀发间深深的吸了一口，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痛。 “啊~~”马孝全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见婷公主满口鲜血的将他一把推开。 “这是昔日你在洪州一消失就是十多年，让我辛苦背负战争的欠账，你欠我的，现在你还给我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说罢，婷公主转身离去。 捂着自己被婷公主咬破的肩膀，马孝全一阵无语，他惊讶自己的钢化之肤为什么没有驱动，后一问源才知道，因为自己前期过渡使用御火能力，且强行空间穿越，已经将超能体系弄得崩塌了不少，眼下源也在慢慢的修复，所以失去了钢化之肤超能，也是正常情况。 “那大概得多久才能恢复？”马孝全问源。 “不知道，短则几个月，多的话几年都有可能。” “那御火能力呢？重力超能呢？” “也不能用了~” “我靠不是吧，那我现在岂不是废人了？” “也不算是，至少你原本拥有的聚合超能，这个是你的，你还可以用一用，还有你从青鸾那里夺来的没什么大用的邪火，也可以一天用上一次。还有就是......你的无敌之身，倒是可以用一用，不过习惯了不受伤的你，再被人用刀划破身体，肯定很胆怯吧，哈哈~~” 马孝全苦笑一声，聚合超能他现在都不知道到底什么原理，邪火，这玩意连一张纸都点不着，看上去唬人，听上去噼里啪啦，实际上就是个冷烟花。至于不死之身还在，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源说得没错，因为钢化之肤的关系，马孝全早已习惯了不会受伤的爽朗，眼下突然可以受伤了，那受伤的疼痛和难受，他还真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所以......”源给马孝全下了定义，“你还是赶快回去吧~现在的你，虽然也算强大，但已经不再无敌了。” “好吧~~”马孝全嗯了一声，走进卧房。 卧房内，北冥霜雪已经等候多时，看到马孝全进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脱下外衣，将被婷公主咬伤的肩膀包扎了一番。 “其实我真得舍不得你~~”北冥霜雪伺候马孝全穿好衣服，“但我知道，你终究要走，我内心也不希望你再留下，毕竟现在的你，真得很像我的儿子啊。”北冥霜雪突然打趣起来。 马孝全无奈一翻眼睛：“你没有那么老啊，现在的你，如果放在整个联合一统，乃至黑青国，依然是风韵犹存的大美人一个啊。” “嘁，听到没有，我竟然是风韵犹存了，哎~~” “啊？我......” 北冥霜雪噗嗤一笑，伸手抚摸上马孝全的面庞，她深情的望着马孝全，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端详了半天。 “你长得倒也俊朗，嗯，我这眼光也还是不错的嘛......”北冥霜雪嘻嘻一笑。 马孝全搂住北冥霜雪：“对了，我还没有和你细细的聊过，你从外面的世界，嗯也就是你北冥世家来到这里，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了？” 北冥霜雪嗯道：“倒还不错，因为北冥世家男丁少，那小子一直是家族中重点培养的对象，估摸着现在应该能独挑大梁了吧，不过还得好好的锻炼锻炼，我打算你离开后我抽时间去看一看他。” “那他是否知道我？” 北冥霜雪点了点头：“知道，不过你们不曾相见，也对你并没有什么感情，当然了，他是北冥世家的子弟，这可是咱们事先说好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问一问，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见......” 北冥霜雪伸手在马孝全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一回，恐怕都是几百年之后的天地了，你们再见，那都是多少代的孙儿了，血脉关系早就淡得不能再淡了。” 虽然马孝全觉得很可惜，但北冥霜雪说得一点也没错，三代之后，彼此间的血脉关系就已经很淡了。 “好了，不早了，你该离开了。”北冥霜雪推了一把马孝全。 马孝全点了点头，伸手一划，半空中立刻裂开一道淡蓝色的裂缝。 走向裂缝，马孝全扭头看着北冥霜雪：“那......我就走了啊。” 北冥霜雪贝齿紧咬着朱唇，她忍着心中的难受，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马孝全赶快离开。 马孝全叹了口气，眼睛微微一闭，便一头钻进裂缝中。 虽然他全身没入裂缝的那一刻，裂缝开始慢慢合拢，几个呼吸后，裂缝彻底合拢，卧房内一片寂静。 “嘎吱”一声，房门开了，淑仪两眼含泪的走了进来，其实，从马孝全进入卧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房外，她想进去和父亲做最后的道别，但她更愿意将最后的时间留给霜雪姨娘。 北冥霜雪走上前，一把搂住淑仪，两女默默的流泪，自始至终没有人再开口。 ...... 洞房内。 志峰静静的坐着，新婚娇妻的红盖头也早已被他掀去。 “夫君，你在想什么？”娇妻上前，从身后轻轻的环住志峰的脖子。 “父亲离开了~”志峰很是伤感。 “父亲离开了，他不是说，他要去闭关吗？” 志峰嗯了一声，最终他还是向妻子隐瞒了马孝全彻底离去的事实。 “放心吧，父亲只是闭关，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出关的。”妻子鼓励着志峰。 “嗯，是啊~~”志峰点了点头，“不早了，睡吧~” 妻子俏脸一红，紧张的搓着手指，轻轻的嗯了一声。 ...... 城内一间民房中。 婷公主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个瓷瓶，瓶内盛装着鲜血，是她咬破马孝全肩膀时刻意吸出的一口，当时她的动作很快，马孝全根本没有察觉她采集了他的血液。 婷公主身旁站着一个灰衣老者，老者面如枯木，骨瘦如柴，一双大手像是十根干树枝一样恐怖异常。 “婷，你可想好了，夺舍之后，你还得想办法灭杀掉被夺舍身体残存的意念。”灰衣老者直呼婷公主的名字，语气也没有一丝恭敬，反倒是有一些埋怨之意。 “我没得选择~”婷公主苦笑一声，“父王惨死，赵家大半精英也死了，我也大限将至，我能做的，可能只有这一件事了。” 灰衣老者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么我无条件支持你~” 婷公主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衣老者：“谢谢你，青！” 灰衣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谁让我一直爱着你呢，为了你，我甘愿付出所有~只是婷，接下来，你将怎样去做？” 婷公主想了想：“我想，自此以后，这个世界，应该会诞生一个家族。” “一个家族？什么家族？”灰衣老者一边问，一边将身旁的一个笼布揭开，只见笼布下的笼子里，关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长相俊朗，但却满脸的惊恐之色，他上半身时赤~裸着的，胸口和后背都画满了奇怪的图腾。 婷公主微微一笑，将桌上的瓷瓶拿了起来，然后打开，将瓶中的鲜血倒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有些挣扎，但无奈笼子太小，他根本没有太多挪动身体的空间。 灰衣老者呼了一口气，他伸出右手，一记手刀过后，一股鲜血也从他的右臂上喷出。 婷公主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男人流血的右臂，然后她伸手一抓，一把抓住了笼子里那年轻男子的脑袋。 男子开始挣扎，但只是象征性的挣扎几下之后，便面无表情，口吐白沫瘫坐在地。 这时，灰衣老者缓缓的收回了右臂，婷公主原本还有血色的身体，此时已然变得枯瘦如柴，她那清秀娇媚的面庞，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起来，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妇。 反观灰衣老者，他不停的大口呼吸着，下一瞬，他的馒头白发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那原本还枯瘦如柴的四肢，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膨胀着。 灰衣老者嗯了一声，惊讶的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原本他还有些无力的四肢，眼下已然是充满了力量。 他低喝一声，将笼子拿掉。 噗通一声，婷公主原本的躯体像是一堆干柴一样倒下。 “你刚说，你要建立一个家族，是什么家族？叫什么名字呢？”灰衣老者看了一眼地下已经死去的婷公主的原本躯体，问道。 年轻男子猛地睁开双眼，随后缓缓的站起身，此时他身上的图腾已经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后背心处的一个羽毛状的图案。 男子穿上衣服，看向灰衣老者，哦不，现在应该是灰衣中年男人，他伸手蘸了一些茶水，在桌案上画下一个羽毛图案。 “就叫羽家族吧~”男子咧嘴微微一笑，“青，接下来的日子，还希望你好好的辅佐我。” 灰衣中年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夺舍，你竟然成了男儿身，嗯，也罢，现在的我，应该还可以多活几十年，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舍命陪君子，侍奉你建立羽家族！”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推开窗户，看向夜空。 “几百年后，或许我可以和他再见，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啊......”说着，男人哼唱起一首歌，一首马孝全曾经唱过的那首歌：“那些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他们的老了吧，他们再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