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南门战犹酣
刘肇基作为整个扬州城的军事总指挥，这会儿正在东门城楼上督战。 久经战阵的刘总兵感觉今天清兵攻城有些奇怪，从城楼上往下看去，只见城下清兵喊声虽然很响，却是举着盾牌晃晃悠悠地朝着城墙边上靠，等城上一放箭，马上转身就往回跑，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雷声大，雨点小”。 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一架云梯架到城墙上来，给人的感觉好象是这些清兵是来sao扰而并非攻城一样，刘肇基知道这些清兵已经被吓破了胆。 城下的弓箭手射到城墙上的箭矢因为离得远，到了城头已经没了力度，城上的明军有的甚至连盾牌都懒得举。 刘肇基正待去其他城门再去看看，还没走下城墙的阶梯就见任民育骑着马过来了，连忙停下来等他。 任民育提着喇叭跑到阶梯上，喘着气对刘肇基说道：“鼎维，这个办法好，西门那边好多清兵都反水了。” 见刘肇基有点迷惑，也不管他，上了城墙接过一个士卒手上盾牌就往城跺边喊话去了。 刘肇基很快听明白了，老刘反应很快，见任民育喊得嗓子都有点哑了，朝城墙的兵士大喊道：“大家跟我一起喊！不给鞑子当奴才，汉人不打汉人！” 城下的士卒听见城墙上喊话，射箭的也不射了，齐齐的抬头朝城头看去，竖起耳朵听着。 “大家从西门去进城，那里城门是开的！”刘肇基从任民育手里接过喇叭朝城下喊着。他的声音比任民育大多了，下面听了个真切。 城上的喊话让城下的清兵一阵鼓噪，纷乱中就听一人喊道：“不给鞑子当奴才！咱们进城去投史督师去！” 刘肇基从城跺边伸出脑袋一看，只见清兵中一个大汉举起手中的长刀正喊得起劲，周围的士卒纷纷附和。 人群后面一个身着铠甲的将领手里提着腰刀，也不说话，慢慢朝这名大汉靠过去，待离得近了，抬起手中刀子就朝这名大汉捅了过去。 下面的众士卒正在一片鼓噪声中，并未有人注意到，刘肇基居高临下，看得却是清楚，急忙大喊了一声，“小心了！”，他的嗓门大，又有扩音喇叭，城上城下倒是都听清楚了。提刀欲杀人的将领被这声音惊得手里一顿，只这一顿的功夫，那大汉士卒身子一侧，将他这捅向肚子的一刀给让了过去。 喊话的大汉抬起手里长枪就向这名将领刺了过去，被他用刀挡住了，旁边又两名士卒抬起手里长枪朝他刺来，这名将领显然功夫不错，左挡右支，三名士卒竟拿他没法。 “杀了这厮，咱们投史督师去！”大汉士兵一边不停的刺出手里长枪一边喊道，又有几名士卒围了上来，有一人一刀砍中将领的胳膊，大汉趁机一枪刺中了前胸，顿时了了账。 “走啊！到西门进城了！”大汉举起手中长枪吼道，周围士卒纷纷跟着喊起来。一众士卒边喊边朝西门跑去。开始只有十几人，后来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城墙下面只剩下几十人抬头互相望着，一人突然带头朝后跑去，瞬间城墙下只剩下十几架攻城的云梯躺在地下，人却全都不见了。 城上的马应魁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傻乎乎地冲着任民育和刘肇基说道：“这也行？” 刘肇基也不理他，只冲他说道：“带上你的投弹兵，快跟我到南门去。” 与西门与东门奇怪的攻城战截然不同的是，南门的攻守却是异常的残酷和激烈。 攻打南门的是孔有德的天助军和耿仲明的天祐军，耿仲明被抓了以后，其子耿继茂接了天祐军。这两支军队早在十二年前就随孔、耿二人投降了满清，被皇太极划入正红旗，后改属汉军正黄旗，两支军队一直随着多铎西征南下，除了满人八旗，战斗力在满清汉军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攻得最狠的是耿继茂的天祐军，由不得他们不拼命，耿继茂的老爹耿仲明还在被抓在城里呢。自从昨天多铎下令急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后，其他汉军多半都在敷衍，唯有耿继茂督促部下一刻不停地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昨日至今时间虽短，却仍被他们连夜造出两架巢车（楼车）和五台投石车，最简单的梯子更是不少。 天祐军的士卒前赴后继，不顾伤亡地从几十架各种梯子往城墙上爬，城墙下已经堆了数不清的天祐军士卒尸体，有些弓箭手和火铳手甚至用这些尸体当作盾牌抵挡着城墙上不断落下的滚木擂石和箭矢。 真正给城上守军造成不小伤亡的是孔有德天助军的火铳和弓箭，昨天孔有德专门制作的加厚盾牌派上了用场，依靠这些盾牌，这些火铳手和弓箭手离城墙很近，让城上防守的士卒竟然不能露出身子。 南门守将庄子固已经浑身浴血，犹自呐喊着指挥城墙上的士兵奋力防守。 爬上城墙的清兵士兵越来越多，副将楼挺奋力砍翻一名清兵，又挡开了一名清兵砍来的一刀，且战且退，与庄子固靠在了一起。 “副总兵，援军为何不到？”同样浑身浴血的楼挺低沉声音问庄子固道，顺手又砍翻了一名清兵。 “李栖凤怕死，援军恐怕不会来了。”庄子固声音中透着无奈，原定甘肃兵是救援南门的，到现在还未见一人，显然李栖凤是不准备派援兵过来了。 爬上城墙的清兵逐渐聚到一起，朝着守城的士卒挤压过来。庄子固与楼挺带领着守城兵卒且战且退，城墙下已经传来清兵的欢呼声。 庄子固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咬着牙正准备冲上去跟清兵拼了，却听到身后传来刘肇基的吼声，“庄子固，尔等速退！”回头一看，正是刘肇基带着几十人已经上了城墙。 见上了城墙的清兵已经有七八十人，刘肇基只带了几十人，庄子固犹自挺着不退。刘肇基无奈，只得招呼投弹兵把手雷朝后面的清兵投去。 城墙上本就狭窄，上来的清兵又有意识地聚到一起，只听两声巨响，顿时倒下了十几个。 马应魁的手雷照例比别人扔得远，直接扔到城墙下了落到一架云梯上。随着爆炸声，梯子断为两截，梯子上的五六个清兵也重重的摔了下来。 庄子固一见，马上懂了刘肇基的意图，喊了一声，“大家速退！”自己挺身拦住了冲上来的清兵，随着手雷不断地扔下城墙，就再也没见有清兵爬上来。 被手雷炸得最后剩下的十几个清兵犹自跟着庄子固他们追了过来，刘肇基一见大怒，提了一把长刀就扑了上去，庄子固、楼挺等人也鼓起余勇跟着刘肇基冲了上去。 城墙上的清兵很快被肃清了，庄子固、楼挺等人坐在地上直喘大气。刘肇基没见援兵来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然而李栖凤跟他品级一样，他是管不到人家的，只能找督师告状。 耿继茂虽然让自家天祐军攻城甚急，但他知道城内颇有些神兵利器，也只敢在离城墙一里外指挥着。见自家兵卒伤亡惨重，耿继茂已经红了眼，见有不少人已经攻上城墙，提着刀就要往上冲，还没冲上几步就听到城墙上下传来手雷的爆炸声，刚才不要命攻城的士卒也如潮水般退了下来。 耿继茂知道攻城已无可能，凶狠地盯着城墙，恨不得把牙齿咬碎。见城墙上手雷一颗颗在败退下来的士卒中爆响，士卒一片片的倒下，无可奈何的耿继茂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刘肇基下了城墙，从城墙下一个亲兵手里接过对讲机，拿起对讲机把南门的情况向史可法做了汇报。刚才冲上城墙时，他怕战斗中摔坏了对讲机，专门让一个亲兵捧着在城墙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