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道友,一路走好
书迷正在阅读:九霄剑主、极品贴身兵王、炼道升仙、逆天医妃:嫡女有毒、大玄印、人生,如何面对生活与死亡、大元素使江疏影、佛下祈、吻馨诗园、人在斗罗,开局觉醒时间零
长生从炼丹宗师开始正文卷第449章道友,一路走好绝云山,元磁谷外。 罗尘降下灵云,隐匿身形,悄悄看着谷中那盘膝坐着的人。 “没错!” “果然是苗文!” 苗文,玉鼎剑宗外门执事,昔日大河坊玉鼎剑阁日常俗事主事人。 在这个偏僻的大型坊市中,他境界或许不是最高,但身份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哪怕米叔华、周青这些境界比他高的,都要因为他的身份,刻意迎合。 只不过。 当年那个将仪容仪表都整理得井井有条,风度翩翩的男人,此刻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完全看不出身为一代玉鼎剑修的风姿。 一双织金云履破烂不堪,露出了发黑的脚指头。 绣有剑宗徽章的法衣,除了那徽章外,全身上下找不出几块完好的布条来。 脸上满是污泥,嘴角还挂着一些rou沫血丝。 如此模样,旁人看了只会当他是一个野人。 谁又能想到,他也曾经是一代筑基真修,享受着大河坊上万散修的恭维敬仰。 罗尘仔细观察了一番,忽然轻咦道: “他的境界?” 筑基一层! 且似乎还在不断往下掉。 罗尘记得很清楚,苗文的境界不是一层。 大概是在初入筑基三层的样子,比米叔华低一个层次,但在当初大河坊中,也是有数的强者。 按理来说,四十年不见,对方再怎么不济,修为不说提升太多,也不该往下跌吧! 罗尘目光游离。 “是因为长期居于元磁谷,没有灵力滋养的原因吗?” “亦或者……” 蓦的,罗尘目光落到了谷内忽然颤抖起来的苗文身上。 rou眼可见的,有一缕缕黑色犹如实质的阴气,从他体内身上排出。 随着阴气的排出,他浑浊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丝清明。 但很快,那些阴气犹如燕归巢一般,又钻入了他体内。 跗骨之蛆,难以去除! 当阴气回归后,他眼中又露出了挣扎。 罗尘眉头一皱。 那股阴气,很熟悉! 白美玲身上,就有类似的阴气。 但相比凝结白美玲身体的阴气,苗文身上的要凝实太多太多,甚至感觉要超出一个层次一样。 “三阶鬼王的阴气?” 一个念头,浮现到了罗尘脑海中。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当年大河坊,三尊鬼王重现天日,无穷无尽的阴气笼罩内城的模样。 那一战! 很惨烈! 落云宗修士破坏坊市阵法,放出了三尊鬼王。金丹上人令狐桀以傀儡术cao控三大鬼王,围攻镇杀剑宗长老庞人雄。 一战就将大河坊内城,打得凋零破碎。 甚至,最后把好好的一座内城,化成了一片鬼蜮。 其内数千散修,幸存者寥寥无几,仅有域外几大上宗的修士,在刻意庇佑下,得以幸存。 其余人,哪怕是剑宗长老庞人雄、真传骆天虹,都陨落其中。 甚至,罗尘还曾一度掌握骆天虹残魂衍生的鬼将。 没想到,苗文竟然在那一战中活了下来。 “不过,看样子他活得有些生不如死了。” 罗尘摇了摇头,不再遮掩身形。 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危胁之后,主动降落到了元磁谷中。 一入其内,稀薄到近乎于无的灵气环境,让罗尘有些很不舒服。 但他的目光,却在第一时间看向因为自己到来,而变得躁动不堪,脸上流露出残忍、愤怒、绝望、惊慌等诸多变幻不一神色的苗文身上。 “吼喝,呜呜……” 听着对方嘴里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声音,罗尘叹了口气。 “活得竟然这般痛苦,你我往日恩仇,却让我为难了。” “不过你这身上的阴气,我却有大用。” “罢了,就让我助你解脱一番吧!” 眼看苗文想跑。 罗尘手一扬,一杆长幡从他手中抛出。 “小玲,布迷魂大阵!” “是,主人!” 长幡中,传来白美玲的娇喝之声。 随后,长幡落地,以其为中心,一股又一股的黑雾弥漫而出,将整座元磁谷包裹起来。 身处黑雾之中,罗尘手腕再一晃。 一面残破不堪的黄铜古镜悬浮而出。 铜镜上,灵光闪烁,眨眼便将苗文身形罩住。 罗尘双手开始不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双灵目幽幽的看向惶然无措,好似野兽乱吼乱叫的苗文身上。 “镜花水月,引魂入梦。鬼神问心,明鉴己心!” “咄!” 随着一声轻喝,正和罗尘对视的苗文浑身一僵。 他的身躯,软趴趴的瘫了下来,盘膝坐在地上。 而在鬼神问心镜中,忽有一道剑鸣声,铿然响起。 “我辈剑修,不滞外物,当忠于一剑之上!” …… 一座小院中,少年人被引入其内,检测灵根。 许久之后,院内修士传出了淡淡之声。 “金水土三系灵根,资质中下,不适入门。” 少年人噗通一声跪下,脸色坚毅:“弟子苗文,愿以杂役之身,侍奉剑宗弟子,只求留在玉皇山!” “罢了,师兄,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少年被留了下来。 每日做那洒扫清洁之事。 闲暇之时,便修炼剑宗外门的剑法。 如此十年,引气入体,以炼气四层之境得入剑宗门墙,成为外门弟子。 成就外门弟子之后,虽然杂务仍旧繁多,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修炼。 彻日不停,练剑数十载,最后参加炼气期弟子小比,以一手精湛剑术再加坚韧不拔的心性,被剑宗内门长老破格提拔入了内门。 入了内门,本该是欣喜之事。 这代表着道途有望! 然而,环境的陡然变化,也意味着相处之人变得不同。 不再是外门庸庸碌碌得过且过的那些庸人,而变成了一个个刻苦修行,资质天赋都绝佳的天才苗子。 在这些人映衬下,苗文显得越发渺小。 所谓的坚持,所谓的努力,别人也有。 他以为花三倍的努力,可以追赶那些双灵根、天灵根之辈。 然而,且不说追不追得上,那些天才在师门长辈的耳提面命之下,同样也努力无比,心性绝不弱于他。 日常修行上,打击接踵而至。 越来越大的年龄,代表着筑基希望越发渺茫。 当剑宗六十年一次的全宗大比到来之时,苗文以炼气九层之身参战。 却接连败在一个个朝夕相处的同辈天才剑下。 失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筑基名额,他没有得到。 再加上年岁已过最佳筑基期限,剑宗资源自然不会朝他倾斜。 他再一次,回归了外门。 作为外门被破格提拔进入内门的他,本是一个传说,是一个被无数外门弟子憧憬敬仰的存在,可这般灰溜溜的滚回来,那一双双目光,让他难以忍受。 “这世上是有真正天才的,所谓努力的天才,并不存在。因为真正的天才,同样也会努力,唯有努力才能兑换潜力,从天才变成一代强者。” “从当年小院检测灵根之时,我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回到外门的那一夜,苗文彻底心灰意冷。 虽然之后,他依旧习惯性的修行,但也仅仅只是习惯而已。 他更多的心思,已经不在剑道上了。 而是转换到钻营、攀附、权力、财富之上。 毕竟,玉鼎剑宗之外的世界告诉他,剑道其实并不是唯一。 如此这般,在他八十岁那一年,竟然侥幸从一个内门弟子手中,得到了一颗对方用不上的筑基丹。 幸运的事情,不仅这一件。 依靠那一颗筑基丹,他在不合适的年龄,居然一举筑基功成了! 筑基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剑道并不是唯一,用其他的方法,照样可以成就大道! 身为筑基真修,剑宗另有待遇,哪怕年龄再大,也可有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但苗文却拒绝了内门弟子的身份,选择成为了他人看来当牛做马的外门执事。 随后,他开始接手外门诸多杂务。 从宗门俗务,到附近坊市生意,终于在许久之后,他得到了宗门信任,被外放一地,独自执掌一地玉鼎剑阁。 大河坊,是他人生经历中,被外放最远,也最危险的一个地方。 但同样,这里也是他觉得最适合的一个机缘之地! 在这里,他交好域外上宗产业的驻守修士,笼络本地散修势力,攫取各种资源财富。 甚至,还一度得了数种可以延年益寿的天地灵药。 破山帮米叔华送来的一株六叶天皇莲,就是其中之一。 他用这些延寿灵药,打通了宗门的上层人脉,让他可以长期留在大河坊。 然后,攫取财富的动作,开始不断加快加大! “等赚到足够我修炼到筑基大圆满的资源后,我就回宗,到时候择一个二阶上品洞府潜修百年,寿尽之前,未尝不能一冲金丹期!” 这是苗文的幻想。 而他,也确确实实差点有了这样一个可以圆满自己梦想的机会。 丹尘子,罗尘! 一个从散修中,意外崛起的炼丹师。 他代表着数不清的财富! 只可惜,一场意料之外的战斗,毁去了一切。 铜镜之中。 苗文、骆天虹等人,依照庞人雄的吩咐,主持阵法,力抗三大鬼王。 最后,阵破人灭! 骆天虹当场战死。 苗文也身受重伤。 只不过,依靠经营多年大河坊,对内城的熟悉,他侥幸逃脱那片鬼蜮。 但在逃离之时,却被庞人雄打得崩溃的鬼王阴气入体。 本就重伤,再加上阴气中鬼王的残存意识,让他心神冲击,不能自已。 迷迷糊糊间,他逃到了一个潜意识中觉得非常安全的地方。 绝云山,元磁谷。 “只要在此地养好伤势,我就可以回剑宗,报告大河坊的情报,说不定,也会是大功一件。” 然而,这一次养伤,便是数十年。 伤势没见养好,反而他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大河坊下面被镇压数百年的鬼王,是何等强大!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那些残存意识,开始和苗文争夺身体主导权。 哪怕残存意识,也不是苗文能够阻挡的。 “可惜,若我能继续苦修剑道,在筑基期达到剑心通明的心境,这区区鬼王意识又耐我何。” “悔不该当初啊……” 喃喃之中,苗文紧闭的眼角,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一道黑色光晕,包裹着他神魂。 “镜花水月,解!” 咔嚓…… 水镜破碎,花月不存。 老者缓缓睁开双目,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那双手。 其上已经没有练剑带来的老茧,多年养尊处优,哪怕这四十年心神混乱,但筑基期的修为仍旧让其保持着污秽之下,本来的白皙嫩滑。 他抬起头,看着手执铜镜,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 那有几分陌生的气质,却又有几分熟悉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确认。 “你是……罗……” “苗执事,许久不见,罗尘这边有礼了。” 罗尘瞥了一眼又新生三条裂纹的鬼神问心镜一眼,将其收入积雷宝戒中,随后对着虚弱无比的苗文行了个道礼。 苗文张了张嘴,虚弱的他已经无法外放灵识查看罗尘的境界。 但那种对方仿佛可以随手一指点杀他的感觉,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苦笑一声,忽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山海历三千四百四十九年。”罗尘回答。 苗文一怔,身躯一晃。 “竟然已经过去四十年了吗……” 喃喃中,他抬起头再次看向罗尘,口中欲言又止。 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罗尘不紧不慢的说道:“当年那一战庞人雄身死,大河坊沦为鬼城。但他却没死透,而是残神怨魂投身鬼道,化为一尊三阶鬼王。” “我就知道庞长老没那么容易死,他筑基之时就已经修得剑心通明的境界,哪怕身亡,依旧能转修鬼道。” “剑心通明?”罗尘挑了挑眉,他刚才也在鬼神问心镜中,通过对方显化的经历,得知了这一说法。 苗文点了点头,避开此话题,问起了其他事情。 罗尘也自无不可,将玉鼎域这些年发生的一些大事,挑着跟他说了说。
诸如落云宗太上长老韩瞻晋升元婴真人,掀起上宗大战等等。 听着这些事情,苗文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似有些渴望,又好像有点畏惧。 但最后,却是一脸坦然。 “我与你算不上友善。” “当年我以拷心之语,窥见你心中最卑劣的一面。如今你以问心之宝,让我寻回本来的真我。” “如此以德报怨,想来也不是你罗尘的性格。” “再加上你坦言相告这些事情……想来,我是死定了。” 罗尘抿了抿嘴,认真的盯着对方。 片刻后,他洒然一笑。 “如你所想,没错。” 这便是坦然承认了,自己有杀他之心。 若是以前,苗文或许会卑微求饶。 但在经历了这四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后,如今得以恢复完全清醒状态,他却已经看开了。 “其实你杀不杀我,以我如今的神魂状态,也没两年好活了。鬼王残魂夺舍,又哪是那般好捱的。” 他笑了笑,对着罗尘说道:“既然你没直接杀我,还大费周章将我唤醒,想来我身上有你需要之物吧!” 罗尘点了点头。 没有做任何弯弯绕绕的试探。 “我需要你身上那股精纯无比的阴气!” “鬼王的本源阴气?” 苗文一怔。 随后,他的目光就看见了附近黑雾中,那怯生生飘飞的少女。 身躯虽无比凝实,看似和寻常修士一般无二。 但那浓郁的阴鬼气息,以苗文的见识,还是能辨认出对方状况的。 “给她用的?” “嗯。” “此女若得了我身上这股鬼王本源阴气,从此之后,晋升三阶鬼王境,当是一路坦途了。” “她也是当年死在大河内城的一个散修。” 苗文愣了愣,随后感慨的摇了摇头。 “罢了,要如何做,你说吧,我全力配合你。” “很简单,里应外合而已!” 罗尘将取阴气之法,详细的道给苗文听。 实际上,以他的手段,不管是大成的清洁术,还是慑神术,都有一定把握取出苗文体内的阴气。 但那股阴气,品阶太高。 若是一个掌控不好,或许就会遁走。 再加上里面还有残存的鬼王意识,若是白美玲不小心吸收了,恐生意外。 所以,他需要苗文配合自己,主动粉碎里面的鬼王意识。 如此,白美玲才可放心无忧的吸收那股三阶鬼王本源阴气! 苗文与这股意识,相争数十年,自然知道如何对付他。 很快! 二人配合下,一缕缕阴气,从苗文体内抽取出来,朝着附近盘膝坐在养魂幡下的白美玲飞去。 一个白天,转瞬而过。 天地之间,已然陷入一片黑夜。 也就是身处元磁谷,没有什么野兽妖兽打扰,不然如此大咧咧的在野外露宿,还是很危险的。 终于。 在天要将明未明之时,苗文身躯一颤。 体内盘踞多年的鬼王阴气,彻底被拔除干净。 而白美玲也像喝醉了一样,摇头晃脑的对罗尘嘀咕了两声,就钻入了养魂幡中。 看着罗尘收幡,此刻虚弱到了极致的苗文,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在这一天一夜的拔除阴气合作中,他窥见了罗尘的真正境界。 “你筑基后期了?” 罗尘没有隐瞒,坦然道:“筑基八层,距离筑基九层最多也就十年水磨工夫。” 苗文张了张嘴。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说些什么。 筑基九层之后,岂不就是冲击圆满之境,然后结丹。 这是自己这辈子,幻想中的事情。 罗尘竟然这么快就要做到了? 他还那么年轻! 他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 然而,当苗文看到罗尘束在背后,那灰白相间的发丝后,却抿紧了嘴唇。 罗尘的资质,他是知道的。 五灵根之属,比自己还要差十倍百倍。 罗尘的背景,他也是知晓的,在修仙界中可称无依无靠。 这样的情况,罗尘能在这个年龄,走到这一步……想到对方之前随口说出的玉鼎域诸多大事,言语虽然平淡,但每一件,他好像都如在现场一般。 终于,苗文懂了。 哪有什么走大运。 不过是对方历经千难万阻,一点点积累到了如今而已。 有晨雾笼罩元磁谷。 微凉之意,让老人忽的感受到了寒冷。 或许,不是朝露微凉,而是罗尘那徐徐投射而来,含着杀意的目光吧! 苗文张了张嘴,缓缓道:“可以再等一等吗?” 罗尘皱眉,“早一刻,晚一刻,有何区别?” 苗文看了看自己充满污秽的身体,再抬头看向若明若暗的天空。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天亮之前,拿着扫帚在山间步道上打扫落叶灰尘的少年。 “这般下去,被我那些师兄弟看见,只怕又要笑我了。” 罗尘一怔。 …… 绝云山巅之上。 白云缥缈,微风徐徐。 山下是兽吼声声,松涛阵阵。 远处,澜沧江奔涌不休,似乎千万年不变。 一轮红日,像蛋黄一样,跃出云层之中,徐徐升上天空。 焕然一新,束好长发,打理了胡须的苗文,干枯但干净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他认认真真的看着日出。 当初日彻底浮现,他嘴角挂上了一抹弧度。 随后眼中渐渐失去神采,最后缓缓垂下了头颅。 罗尘站在旁边,右手捏着一块玉简,手中拿着对方临死前主动解开了灵识禁制的储物袋,默然的看着这一幕。 许久之后。 一缕青焰落到老人身体上,最后化作一蓬灰烬。 大袖一卷,卷起灰烬,罗尘纵身而起。 路过澜沧江之时,张手一扬。 “道友,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