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戊申年清明刚过,阳光明媚,树木新芽,南方已然回暖,城外处处绿衣,引得无数人出城踏青,一扫寒冬凄清孤寥之感。 这里是荆琼,位于南方,乃盛朝首屈一指的繁华之所。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春光正好,荆琼城内更是热闹无比,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其中有一大半,涌出城踏青去了。 而这荆琼附近最好的踏青之所,便是琼湖之畔的云景山。 在这云景山之上,有一座占地颇大的庄园,山上山下延绵十数里,在荆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桑林庄便在此处。 桑林庄是桑家祖宅,传承千年。周边种了大片桑林,延绵数十里,将一座如画庄园围绕其中。 桑家便是以植桑养蚕,纺丝织绸发家。随后又开了玉矿,做起首饰,服饰金玉结为一体,才成为盛朝数一数二的大世家。 仔细看去,桑林庄内人虽不少,却显得有些冷清,却是因为此时的桑林庄只住了些桑族孤老,仆役奴工不缺,独缺了些生气。 要说桑家的人,大多散于盛朝各地,监督桑家掌柜,也在各地做个富家翁,倒是桑家主家,在十五年前从祖宅搬到荆琼城内,大概是贪恋荆琼的热闹繁华吧。 此时,桑家正院大厅,一家人正在吃午饭,桌上共有七人,其中桑家家主桑戊良,桑家主母尚静月在主位,桑家长子桑久珲,长媳尚无忧,次子桑久琰,次媳庞玉蓉,以及桑家幼子桑久璘依次而坐。 桑家乃武林四大商家之一,自然有大家规矩,饭桌上几乎没有交谈,一片宁静。 当午饭用毕,桑家幼子桑久璘放下碗筷,开口说道:“爹,我也要娶妻!” 这句话让整个桑家惊了一惊。 “真的?此话当真?哈哈!”桑戊良很是惊喜,“璘儿肯收心,就算京城凉家的人爹都给你娶来!哈哈!啊!”桑戊良话语一顿,看向尚静月,“夫人,你干嘛踢我?” 尚静月没好气地瞪了桑戊良一眼,温柔美丽的脸上带了点怒意,说:“璘儿,跟我来书房,还有你,桑戊良!”说完,起身带头走向文华苑。 桑戊良愣了一下,看向两个儿子,问:“我又惹到你们娘了吗?” 桑久珲桑久琰同时点头。 书房,尚静月坐在书桌后,问站在对面的桑戊良:“在饭桌上,你说什么了?” “璘儿想成亲不是好事么?”桑戊良还是一头雾水。 尚静月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走到桑戊良身边揪住他的耳朵:“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月儿月儿,有话好说,在璘儿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桑戊良拱手求饶道。 尚静月一听,松开了手,恢复成温柔美丽的模样,理了理衣袖,转换目标,向桑久璘问道:“璘儿,你怎么突然想娶妻了?” “大哥二哥都娶妻了,不该轮到我了吗?”桑久璘一脸无辜地说。 “对啊对啊!璘儿说得对!”桑戊良一脸赞同,完全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桑戊良!”尚静月难以保持冷静,脸上又带上怒意,狠瞪桑戊良一眼,走向书房门口对屋外的人命令道:“所有人退后三十尺,任何人不得靠近!”然后关好房门,压低声音提醒两人:“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忘了……啊啊!”桑戊良反应过来,“这,这不是习惯了吗……” 桑久璘满不在乎:“娘,我记性好着呢,没忘什么。” 尚静月放过桑戊良,蹙眉看向桑久璘:“你忘了你是女孩子了吗?怎么娶妻!” “女孩子就不能娶妻了吗?”桑久璘不满道,“全荊琼都知道,我是‘男孩’!” “可你自己知道你是女孩子!”尚静月直接反驳。 “我知道,可别人不知道!二哥只比我大一岁,却已经成亲大半年了。”桑久璘说事实摆道理,“娘,你们就算能拖,又能拖多久?肯定有人会怀疑我的!” “怀疑你什么?整天往青楼跑,哪点能看出你是女孩?”尚静月提起这个就来气,说了多少次都没用。 “咳,”桑戊良谨慎插话,“娶了妻,璘儿不就可以不去那种地方了?”
尚静月目光移回桑久璘身上,“璘儿,你说呢?” “其实…”桑久璘声音小小,“青楼挺好玩的……”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尚静月怒气一下冒了出来,一下下戳着桑久璘的额头,“小小年纪,跟谁学的,三番五次去青楼?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去的?” “别人都去,我不能扫兴嘛,我去了也不能干什么啊!你们担心什么!”桑久璘辩解道,“大不了,你们答应我娶妻,我少去青楼就是。” “那也不行!我宁愿你去青楼玩,也不能让你娶个女孩回来,毁了人家一生!”尚静月严厉道。 桑久璘摇头摆手,“才不会呢,我还有第二个目的。” “一百个目的都不行!”尚静月听都不听,一概否决。 “娘……”桑久璘抓住尚静月袖子,晃,同时目光投向桑戊良,求助。 “咳”,桑戊良再次小心插话:“月儿,先听听璘儿的想法再说。” 尚静月扫视眼前一对父子,给了桑戊良面子:“好,璘儿你说。” “是这样的。”桑久璘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们看,大哥和无忧嫂嫂相处的多好,相敬如宾,夫唱妇随的,你们再看看二哥和二嫂,二哥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二嫂仗着庞家与皇族的关系,仗着自己母亲是郡主,嚣张跋扈,整日管着二哥,二哥成亲大半年了,出门过几次?都成‘大家闺秀’了!” “近几日更是过分,连我见二哥都拦着,和二哥说几句话都要派人盯着,还说怕我把二哥带坏,我能带坏他什么?”桑久璘越说越气,“这些日子我和二哥说话都要偷偷摸摸的,在自己家却跟做贼似的!爹,娘,你们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玉蓉是爱管着久琰,但那是他们夫妻的事,璘儿,这件事我会劝劝玉蓉的,你就别管了。”尚静月倒是宽容大度的好婆婆。 “就是。”桑戊良赞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