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远方来客，少年离山
“呜呼~” 凌渊微微抬头，只看到远方天际划过一道黑色残影。 片刻后，一片雪花飘飘转转地出现在视野里，凌渊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指接住。而这雪花也没有立刻融化，安安稳稳地停在手指上。 “苍浪山什么时候会下第二场雪了？” 周围只他一人，这问题该是自问自答才对，可偏偏凌渊就是盯着指上雪花，好似这雪花会回应他似的。 “呼~” 轻轻一吹，那晶莹剔透的雪花没有飘扬起来，反而像是块刀片般激射而出。半空中，那雪花迅速由白变黑，炸裂开来，一身玄袍的少年在空中一个翻转，左手捞起张牙舞爪的白猫抱在怀里，右手抓住旋转的黑色长盒，落地时双腿弯曲，身体前倾，生生在地上后滑了数米才堪堪停下。 “就知道瞒不过师尊。”少年抬首一脸佩服地开口说道，满满的蓬勃之气。 玄袍少年自然是莫丰年了，近一年里，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苍浪山顶练剑，这件玄天袍穿得越来越舒服了。 白猫，名瑞雪，莫丰年起的名字，本来打算起名暴雪的，后来发现是只小母猫，不合适。 黑盒，名封魔，也是莫丰年起的名字，风雷二位师兄所赠，剑柄为匣，藏锋于内。 莫丰年咧嘴一笑，站起身，将封魔负于背后，抱着瑞雪走到石桌前坐下。也不客气，端起座位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师尊，苍浪山为什么每年只会下一场雪呢？落一月，融一月，分毫不差。”莫丰年一边用手安抚着仍旧因为刚才的惊吓而瑟瑟发抖的瑞雪，一边开口问道。 “这样不好么？”凌渊轻瞥了一眼对面‘坐立无状’的小徒弟，看见他面前的杯子见底，随手又添了些。 “喵，喵，喵~”怀里的瑞雪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想舔舔自己的爪子，却都被莫丰年托着脑袋镇压住了，惹得它喵声不断。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一直准时准点的，没有期待感。”莫丰年随口说道。其实不仅是冬日落雪，苍浪山的四季轮转，春荣，夏盛，秋枯，冬寂等一系列的特点，都太过鲜明了点。 凌渊听了微微一笑，之前苍浪山的人多多少少都背负了些沉重的东西，对于风花雪月不甚在意，况且元空界之大，奇观壮景无数，这小小的苍浪山景自然引不起兴趣，若是真有什么难忘之色，画府内也尽可随意泼墨而成。 凌渊抬头四顾，数百年了，一成不变，不由得感叹道：“确实是有些无趣了。” 莫丰年第一次见师尊露出感叹之色，挠了挠头，难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丰年，第三枚天魔镇魂钉，拔出来了吗？” 凌渊猛地转了话题，这让莫丰年一愣，然后回过神有些奇怪地说道：“三天前，苍浪剑诀登堂入室，这枚钉子自我后颈部射出。”说着就自腰间的乾坤袋里拿出一枚三寸黑钉，放在石桌中央。 “师尊刚刚说第三枚天魔镇魂钉，可我明明只见过两枚，另一枚是五、六年前在赤焱玄天炉里拔出的。”这让莫丰年略有些疑惑。 凌渊听后，直接袖袍一挥，石桌上，原本躺着的黑钉由一枚变成了三枚，别无二致。 “第一枚拔出时，你没有注意到罢了。”凌渊解释道，莫丰年点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你身体共有六枚这样的镇魂钉，已经拔出三枚，待余下三枚拔出，你就能真正成为合道期修士。当然，这个过程只能你自己完成，他人只能起辅助之用。” 莫丰年虽然不知道师尊为何说起此事，但还是点点头：“弟子明白。” “顶级的镇魂之物，好好温养，能起大作用。”在凌渊示意下，莫丰年将三枚镇魂钉收起。 “苍浪山，苍浪山，此处无河无江也无海，为何要冠以‘苍浪’二字呢？”凌渊问。 “弟子也有此疑惑。”莫丰年答。 凌渊起身，来到悬崖边处站定，向远方眺望。莫丰年亦步亦趋，将瑞雪放在肩上，在落后凌渊半步处停下。 “有云如水，随风起之，可谓苍浪。” 袖袍一挥，天际之上，那白云万朵迅速地纵情舒卷，竟真的展现出了‘苍浪’之景。 “踏浪行舟，不想去畅游一番吗？” “谢师尊，弟子去了。” 莫丰年反手取下封魔，向天际抛出，在将想要逃跑的瑞雪抱在怀里的同时双腿弯曲，下一刻整个人冲天而起，正好踩在封魔之上，运起御剑法门，眨眼间黑色的背影就在远处变成了一颗黑点。 “喵~”一丝若有若无的凄厉叫声还留在原地。 凌渊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微风轻拂面，苍发扬起又落下。这位老者只看面相其实不算老，再看此时伟岸挺拔的身躯，完全还是壮年时的状态。但，他的眼神老了，古井无波，并非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通透，而是一种无生无死的平静。 良久之后，凌渊动了，右手抬起并出剑指在身前轻轻一划，不快不慢，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波动，就像是心血来潮随手为之。 若是莫丰年在此，凭借着阴阳应象诀修出的独特神识，他会‘看见’一道空间被划破的痕迹，那是一道与十年前破开天空以待巨碑降临相同的剑意。 …… 剑阁。 “剑，古之圣品也……” 论剑场上，一名俊朗的白袍男子正朗声说着教导之词。在他面前，盘坐着数百身着类似白袍的年轻男女，眼神里无一例外地有着神往之色。 俊朗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语速不急不缓，语气时而平和时而激荡。在他的描述里，剑阁是天下剑道圣地，元空界顶级势力——这都是实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更添三分气势。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更是有数名前辈同门时不时于天上御剑横空而过，论剑场上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天际之上，一紫一青两道身影正凌空而立，衣袖翻飞，岿然不动。二人皆是中年面容，但脑后已经是白发苍苍了。 “你今日怎么有兴致来看这些新晋弟子的入门训礼。莫不是盯上了哪个好苗子？”青袍人率先开口，语气随意。毕竟二人已经是经年好友，些许地位差异到了他们这个高度已经不在乎了。 紫袍人摇摇头，同样随口说道：“闲来无事，看看年轻人。” 青袍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紫袍人一眼，眼前的好友居然也有闲来无事的时候？ “有个事情要和你提一下。” “阁内的事物交给你我很放心，你自行决断就是了。” “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正好想起来，就知会你一声。”青袍人解释道。 “哦？说来听听。”紫袍人将注意力转了三分到好友身上。 “近三百年来，剑阁遴选弟子，有两条途径。其一，十年一次的‘论剑试’，汇聚天骄。其二，本阁长老外出游历时得遇良材。前法招募，后法拾遗。三百年前初行此二策，新晋弟子九成八由前法所得，几乎全部出身元空界中高阶势力。余下两分则是之前有天赋却不自知或出身小门小派甚至是散修，后被本阁长老发现带回。三百年间，二策所招弟子数量的比例逐渐缩小，这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推测这个比例最后会稳定在八比二。两百年的时间，就达到了这个比例。然而……” 青袍人语气一顿，思考了些什么，这才继续说道：“这个比例并没有稳定下来，而是持续地在缩小。这一届新晋弟子已经有三成是由长老们拾遗所得。” 紫袍人颔首沉思片刻，开口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推测失误。” “我也想到过这个可能，但是，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青袍人直视好友，略有些严肃地说道：“经‘论剑试’入阁的七成弟子里有一成同样空有天赋出身低微，他们之前甚至不知道‘剑阁’的存在，但却凭借着毅力与天赋一路闯荡，跋山涉水来到剑阁并成功通过考核。这样的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太多了！” “我事无巨细地询问过那些在外游历的长老与新晋弟子的所遇经过，还有那些凭借自身拜入的寒微出身的弟子经历。” “得到的结果是——因缘际会！” 青袍人说完就沉默下来，但仍旧直视着好友。即便好友已经多年不管俗物，但他相信好友不可能看不出问题所在。 紫袍人沉思良久后说道：“近几届弟子招收数量如何？” “阁内修行资源充足，新晋弟子招收持续增加。” “那些‘特殊’弟子天赋与心性如何？” “俱中上之姿。” “可有隐患？” “多次探查，并无。” 紫袍人轻笑出声，说了句：“难道，真的是天佑……” 话还未尽，二人脸色却齐齐一变，俱是抬头看向天际。 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上骤然出现一道磅礴如海的金色剑意，如同天外神祇朝着剑阁劈砍而来！ “放肆！” 二人又惊又怒，顾不得遮掩身形，立刻飞身而上，流光闪烁间，同样是以两道剑意还击。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令二人心里一沉。只见两道威势丝毫不弱的紫青剑意撞上那金色剑意后竟直接消融，丝毫没有阻拦之力。而这并不是因为境界实力的不足，而是在剑之一道，二人不如来人，甚至是生生差了一阶！ “你果然还是霸道如初。”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道剑意斩出，二者相撞，毁天灭地的灵力爆炸开来。 “轰~” “嗖~嗖~嗖~” 爆炸声响起的下一刻，数十道流光在周围剑阁之地腾空而起，各自释放自身威压挡住了灵力爆炸的余波。 足足数息后，余波消散。 “咳咳咳~” 一位老态龙钟灰袍老者屹立于天际处，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刚刚那一剑也正是他斩出的。 “拜见师尊。”紫袍人行礼道。 “拜见老阁主。”青袍人行礼道。 “弟子无能，惊扰到师尊。” “不必自责，此人行事向来霸道惯了，偏偏又没人压制得住，令人难堪的事当年就做了不少，不想数百年过去，依旧如此。哼~” “师尊知道来人身份？”紫袍人问道，他的神识早就铺满了这方圆数千里，却丝毫找不到来人身影。那一剑不仅逃过了他的神识，甚至越过了护卫剑阁的剑阵，直接来到了剑阁内部！奇耻大辱！ “来人？他可没有来！”老者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没来，难道是……”紫袍人脸色微变，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他不会无的放矢，应该是要邀我一见。你安抚好剑阁，等我归来再与你分说。” “师尊知道他所在何处？” “不知。”老者摇摇头，紧接着笃定道：“不过，他会让我找到他的。” 老者说完，所在之地就只剩残影渐渐消散。 紫袍人眼神里浮现出复杂之色。 青袍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没有立刻发问，而是出声提醒道：“别发呆了，众人还看着呢！”往日里剑阁里的调度安排都是身为副阁主的他在负责，但今日身为阁主的好友在，又当众发生了这种事，自然需得阁主先行发号施令才是。 紫袍人回过神，神识扫过受到波及的区域。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不少弟子现在还在愣神，只有一少部分被灵力波动震晕了过去，没有伤亡。 “剑阁众人，各归其位，各司其职。三阶及三阶以上长老，各脉各峰各府主事，一个时辰后齐聚云霄殿。” “遵阁主令。” “遵阁主令。” “遵阁主令。” “……” 流云峰上，三千青丝披于脑后的青衣剑客将视线收回，转身离开。迎面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弟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清漾，师尊闭关到了紧要关头不好打扰。一个时辰后，怕是要麻烦你代师尊前往云霄殿一行。” 一会儿的云霄殿不用想肯定是位高权重的长老们齐聚，而自家师尊也是极具分量的存在，流云峰上，由清漾代师出席最是合适不过。 “烦请师姐代劳。”江清漾脚步不停，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就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师姐无可奈何，想到一会儿要面对满堂前辈就有些头疼，但愿多一些和自己类似情况的平辈，能一起‘抱团取暖’。 突然，师姐想起了什么，高声喊道：“清漾，难道你不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几乎是所有亲眼目睹此事的人此时共同的疑惑。 但江清漾没有疑惑，因为她从刚刚的那场大战中看出了四个字——时不我待。 而这，就足够了。 …… 白云舒卷，如波似浪。 “神龙变！” 莫丰年低声轻吼，整个身子旋转腾挪，黑白两色的灵元缠绕周身，神海深处亮起一双暗金色龙瞳。 下一刻，一条百丈黑龙舒展开身躯，带着一身凶戾的龙威在云海里翻腾遨游。 “吼~” 高亢的龙吟响彻云霄。 追风逐浪，当然要用这龙身才尽兴！ 苍浪山顶，云松之下。 那龙吟之声传到这里，本已经低不可闻，但在座的两人早就达到功参造化的境界，这声音与在耳边响起没什么不同。 老阁主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不等凌渊动作，就自顾自地提着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真是好茶！ 老阁主在心里暗赞一声，朝着龙吟声响起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道：“你这小徒弟，也是有趣。” “是么。”凌渊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老阁主无奈，眼前这家伙自困三百年还真是变了性子，连话都不怎么说了。遥想三百年前，屡屡被他说话噎个半死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呸，一点都不怀念！ “你的大徒弟做得不错，镇魔城被他经营地不输传承千年的宗门大族，正面战场上输地也不算多。” “嗯。” “当年趁乱潜入的魔族也尽数剜出，些许余孽不足为虑。” “嗯。” “七座阵法除了镇魔城，其余六座都安然无恙。” “嗯。” “各大势力已经恢复元气，当初活下来的年轻人已经能独当一面，有天赋的年轻天骄也是层出不穷。” “嗯。” “……你找我来，到底是要干什么！”老阁主脑上的青筋已经有了鼓起来的趋势。 “只是确认一下你死了没有，没想到你会亲自到我面前来证明你还活着。” “……” 青筋鼓起来了。 二人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喝着茶。 良久之后，老阁主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这一次，我们还能赢吗？” “我们，有赢过吗？”凌渊平静地反问了一句。 老阁主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便是眼含落寞的苦笑。 “既然没有什么正事，那就把你的徒弟招来给我看看。”老阁主平复心情后说道。 凌渊屈指一弹，一道灵元飞向云海的方向。 不多时，破空之声响起，百丈黑龙在临近苍浪山顶时不断蜷缩，化作人影落下。 “师尊。”莫丰年向凌渊行礼，随后略有些局促地看着坐在以往他位置上的老者。这是莫丰年第一次见外人，一时间有些慌乱，也想对老者行礼，却不知该怎么称呼。 “拜见……呃……” “称前辈就好。”凌渊先是对莫丰年提点，随后又向老阁主介绍道：“我弟子，丰年。” “丰年拜见前辈，一时慌乱，让前辈见笑。” 老阁主早就开始观察莫丰年，凭他的眼力看出他的特殊之处轻而易举，也有些惊讶于他的年幼，不过这一切在‘苍浪山弟子’的名头下都不重要。 “呵呵呵，丰年是吧？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名字！” 莫丰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纠正道：“晚辈姓莫，莫丰年。” 老阁主：“……” 老阁主狠狠地瞪了一眼凌渊，你绝对是故意的！ 凌渊淡然一笑，我没有！ “之前不知道情况，未曾事先准备，便将此物予你做见面礼。”老阁主拿出一块黑色的牌子递出。 莫丰年看向凌渊。 “收下吧。” 莫丰年接过牌子，入手沉甸甸的应该是某种金属所制，一面中间是一个苍劲有力的‘承’字和上方一个略小些的‘主’字，另一面则是雕刻出的插满剑的巍峨高山。 莫丰年摩挲着牌子，神识覆盖其上，反馈回的消息是内有乾坤！ “日后在外行走，若遇剑阁弟子，出示此令牌，他们就会以礼相待。”老阁主抚着颌下白须，暗自得意。 这令牌既是礼物也是保护，保护什么？当然是未来有可能不长眼欺负到莫丰年头上的剑阁弟子了！把冲突从根源上消除！即便是已经发生了，这块令牌也能强行压下！ 苍浪山的人，护起犊子来，可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谢前辈。” 老阁主摆摆手，边说话边起身。 “茶喝尽了，话聊完了，也该告辞了。外边还有人等着我解惑。” “凌渊，已经没有下一个三百年了！我们很快会再见，是么？” 饮下最后半杯清茶，等放下茶杯，老阁主的身影便逐渐消散。 莫丰年在一旁暗自惊叹，不愧是师尊的朋友，这一式身法他竟完全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 老阁主走了，莫丰年趁势坐下，看着师尊重新烹煮一壶香茶。 师尊的手法没有六师姐那么行云流水，但胜在稳健，泡出的香气也更醇厚。 “丰年。”凌渊手中动作不停，轻唤了一声小徒弟。 “师尊有何吩咐？”莫丰年双腿盘起，上半身却后躺在地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这个姿势很失礼，但近一年来师徒二人相处地非常不错，莫丰年已经习惯在凌渊面前随意些。 “有没有想过去外边看看？” “嗯……嗯？”莫丰年的上半身如同弹簧一样瞬间直立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凌渊。 在师尊和各位同门的描述里，各种意义上苍浪山都不算大，包括占地面积，但是莫丰年却从来没有走出过苍浪山。他怀疑过是有迷踪阵法覆盖，但背后的元符却没有任何反馈，最终也只能归咎于师尊功参造化。 “师尊的意思是……”莫丰年试探地问道，眼底是怎么都压不住的激动。 在各位师兄师姐的讲述里，元空界有鬼斧神工，阴晴圆缺，诡波谲云，正邪佛道，爱恨情仇，生死离别，弱rou强食…… 一个复杂的世界——三师兄的评价。 莫丰年想去亲眼看看，很早就想了！ “十年修行，你能拔出三枚镇魂钉，做得很好。但还不够。为师予你十年时间外出游历，在此期间你要凭借自身拔出剩余的三枚镇魂钉真正踏入合道期。十年之后，前往太平域镇魔城寻你的大师兄。”凌渊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看了眼对面面色逐渐严肃起来的小徒弟，继续说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弟子遵命。”莫丰年站起身郑重行礼道。 “师尊，弟子该何时动身？” “此时此刻。” 莫丰年闻言一怔，立刻就走？ “弟子可否去清欢殿知会一声？” “可。” …… 清欢殿。 “诸位师兄师姐十年来教导守护之恩，丰年拜谢！” “去吧。” “在外行走，莫要委屈自己。” “苍浪山的名头，该用就要用。” “小丰年，可不要忘记我哦！” …… 苍浪山顶。 “弟子走了，师尊保重。” “为师送你一程。” “谢……” 莫丰年的话还没说完，身影就消失了。 凌渊则丝毫没有离别的不舍，站起身提起茶壶将蕴含着浓郁茶香的液体直接浇在了石桌之上。 沐浴了茶水的石桌上，一道道裂缝爬了上去，丝丝金光从裂缝中溢出，随着裂缝越来越大，外边的石衣剥脱，一个阵法的轮廓显露出来，而紧接着，阵法上也开始裂开。 “嘭~” “咚~” “吼~” 阵法炸裂开，一道钟声，一道兽吼迸发而出。两团影子一前一后朝着天空激射而去。 待飞远了才看得清楚，前边逃的是一口硕大的黄钟，少说也有三丈高，后边追着的是一头比黄钟还要大上数倍的龙龟，螭头龟足，面目狰狞。 “破钟，五爷我和你拼了！” “咚~咚~咚~” “气煞我也，我吞了你！” “咚~咚~咚~” 一方气急败坏，一方咚咚咚个不停，苍浪山顶一时间竟热闹了起来。 “安静。”淡淡的声音响起，‘吵架’的双方立刻偃旗息鼓。 黄钟缩小了钟身，飞回凌渊身边静静地待着。自称五爷的龙龟摇了摇脑袋也爬回了苍浪山顶。 “为我的弟子护道十年，十年后放你自由。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良久之后一道闷闷地声音响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