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VP287.梦话
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每天晚上，只要闭上眼，冷西亦那张脸就会出现在我眼前，随后悄然进入我梦中。梦里面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切都鲜活起来。鲜活得让我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鲜活得他对我道别的每一句都能引起一阵心悸的疼痛；鲜活得让我一次次撕心裂肺地喊着他不要走。 心脏疼得要停止跳动，疼得要窒息，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景物浸没在一片漆黑中，近处唯有火光跃动。 我抹了抹水光迷离的眼睛。吸了口气竟然发现嗓子干得像是要开裂一样。下意识我摸索水来喝，却看见一瓶水已经递到了我的眼前，我迟疑地顿了顿。 户曜垂着眼睛，语气沉沉的：“刚刚你说了很多话，渴了吧” 嗓子那么干，是因为我在说梦话 接过水来喝，我发现我附近都没有人，大概是我的梦话吵到了他们，他们纷纷搬开。而现在明明不是户曜看守，他却醒着明显只有一个原因。 “抱歉，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户曜摇摇头：“我只是睡不着，顺便和人换了班看守。” 可他他的神情明显不是睡不着那么简单，迷蒙的眼神带着几丝沮丧与无奈。我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转过头对上我的眼睛，户曜叹了口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我只是停了你说好多话，心里不舒服。” 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梦话，然而看他神情我猜大概是我说了伤害他的话，骂了他。 “抱歉，我像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骂你，不对，或许我根本就不是在骂你是你听错了” 然而，户曜却只是摇头。 我心下更担忧了，到底说了什么比骂他还要难过 “我也情愿你是骂我，可是由始至终你都没有喊过我的名字”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往手心内蜷缩，他握住拳极力在隐忍着什么：“你在梦里，一直喊着的是亦的名字。” 他的指骨关节已经被握得开始发白，而他话语落音的一瞬间我只感到浑身发凉。 “你一直喊他不要走，求他不要走，你还说爱他” “不要说了”我大声地打断。 户曜只是笑笑，跃动的火光照亮他眼眸的情绪。浓厚得像乌云的悲伤，将他笼罩在阴霾之下，他哑着声音继续说：“曾经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不对，应该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是最喜欢的人依然是亦，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他。” 我已经放下他了。我现在最喜欢的人是你。是你啊。 我在心里默默反驳着，而嘴上则保持缄默。垂着脑袋，甚至不敢被他直视眼睛。如果他有这样的误会，那么就永远不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反正我也不能再留在他身边，那么他失去的只不过是一个不爱他的人，而不是爱他的人。 “平安夜那天我就知道了。那天我看到你和亦在店里面，你们拥抱在一起，然后还”户曜用力皱了皱眉，忍住痛苦的神色：“还接吻了。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他。” 平安夜店里冷西亦那一个不是梦吗我愕然地抬头望向户曜，看见他眼底的悲痛又心虚地低下头。大概冷西亦是用什么精灵界的法术让我产生了做梦的错觉吧。然而事到如今，是梦境还是现实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我说过，不会再对你放手的。可是现在看到你对亦的感情，也知道亦离开你的原因。我不禁开始怀疑，抓紧你不放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小绵羊，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这次亦离开了，我就不放手，无论如何都要将你留在身边；相反，那么我再也不纠缠了。” “户曜”我嗫嚅着呼唤他的名字。为什么你要那么委屈自己呢 “小绵羊，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开心，只要你不难过，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心底所有的话止住唇边，最后只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晶莹的情绪从眼角滑落，我梗了梗脖子，飞快地眨着眼睛，加速眼底的泪珠蒸发。吸了口气，我让自己的声音便清晰：“就算冷西亦不在，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很久之前我就应该跟你说，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对不起，户曜我们分开吧。” 户曜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有什么话想说。然而远处传来长长的一声叫喊：“喂” 黑夜中，有人握着火把，从山坡的那边飞奔过来。他们应该是驻扎在结界森林那端的搜寻者。来得那么急，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消息带来。 “黑暗边界传来消息”他们边跑，边断断续续地用精灵语大声喊。 “到底是什么消息”我问。 然而两位搜寻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们在我们面前停下来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好半晌才喘顺气说：“边界有人带来消息，你们要找的人被在雪山那边的探险队给救了他昏迷不醒，被送到边境的医馆。” “真的吗”我激动得站了起来。 “不会有错的，虽然他长得像精灵，可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是你们要找的人，不会有错的” 我激动得握紧了拳头，眼含晶莹的水花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找到冷西亦了真好，找到他了放下心的同时，我也紧张起来，冷西亦昏迷不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户曜有些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他也站起来望望两名搜寻者，又望望我：“找到亦了” “对，找到他了不过他们说冷西亦昏迷，被送去医馆。” 户曜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然而转瞬他的眸光便暗淡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抬眸望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等不及要回去了吧”户曜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如果说眼睛是一扇窗户，可以看到灵魂的所在。那么透过他笑意传达不进去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他的灵魂被禁锢在永恒的夜中，没有阳光，没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