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医者难自医
“这是咱俩这个月第几回碰面了？” “和您在这里见面的话，算上今天这一回，是第五回。” “哦，都已经第五回了啊……那可真是不少。” 老者嘟嘟囔囔地回了一句，把怀里的花放到墓碑前，然后静静地退回原来的位置，和刚刚回话的中年男子并肩站在一起。 此时此刻，墓碑前的两束花和花束后的两个人看上去一模一样：他们都面向墓碑上那张巧笑倩兮的照片，在沉默中站得笔直。 其实，刘珉载并不算老者，毕竟他今年也就才五十多岁；而柳哲宇也算不上中年男子，虽然三十出头的年纪让刘哲宇够上了“中年”的门槛，但他的长相，任谁看过去也就只有二十啷当岁的模样。 但此时此刻，刘珉载和柳哲宇也的确看上去比平时要沧桑许多。 大概是因为每当他们来这里看望刘知妍时，对方停滞的时间都会在他们身上开始重新转动的缘故吧。 “爸，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吧。这天看上去应该过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嗯，那就一起回吧。” “不了，爸，小妍她喜欢下雨天，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听了柳哲宇的话后，准备离开的刘珉载表情有些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刘珉载也没有发出声音，而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然而还没走出两米，刘珉载就仿佛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转过身来，叫了一声柳哲宇的名字。 “哲宇啊。” “怎么了，爸，有什么事吗？” “哲宇，过两天我们就要搬家了，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搬家？怎么这么突然？” “已经五年了，我和你阿姨都觉得，也是时候往前看了。本来你阿姨是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但我刚刚觉得，哲宇你应该知道。” 听了刘珉载的话之后，柳哲宇没有说话。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柳哲宇才低声回了一句： “爸，其实不是五年，是四年零二百五十七天。” 在听到“四年零二百五十七天”这个数字之后，刘珉载先是一阵错愕，随后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心疼。他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 “没想到，关于小妍的事情，哲宇你记得比我和你阿姨还清楚。” “没有，其实我已经快忘了。而且，这种事情回想起来也不算很难。” 柳哲宇刚刚的这番话任谁听起来都像是在说谎，但只有柳哲宇自己知道，他真的没有撒谎。 他是真的快忘了这些事了。如果是换作一年前，这个数字他应该会脱口而出，而不是沉默了这么久之后才开口回答。 而对于柳哲宇来说，回忆起那一天也的确不算很难。因为刘知妍，他的未婚妻，就死在了他生日的那一天。 不过，这些话柳哲宇并没有和刘珉载说。毕竟这些痛苦的回忆，有他一个人记着就足够了。既然老人家都已经决定向前看了，那就没必要再把这些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了。 更何况，刚刚那些话的真假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望着柳哲宇平静而空洞的神情，刘珉载似乎骤然间失去了跟对方对视的勇气。他偏过头，匆匆地扔下了一句话之后，就再次转身离去。 “哲宇，这天真的要下雨了，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吧。” 这一次，刘珉载没有再回头，只留下柳哲宇一個人静静地蹲在墓碑上，看上去就仿佛是献给刘知妍的第三束花。 …… 搬家的那一天，柳哲宇本来是想早点过去帮忙的。但自打那天从墓园淋了雨回来之后，柳哲宇就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等睡过了头的他赶到刘知妍家时，搬家的准备工作早就已经结束了。 望着家里已经打包好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柳哲宇觉得有些抱歉。 “爸，妈，对不起啊。我今天睡过头了，都没帮上什么忙。” 听到柳哲宇这么说，知妍mama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有些疲惫地坐在箱子上，对柳哲宇说道： “没关系的，哲宇。其实，你不来也是件好事。少看一眼，没准儿就可以忘得更快一些。” 对于知妍mama的话，柳哲宇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反而是在一旁帮忙搬家的工人，抱着一个箱子接过了知妍mama的话头。 “阿姨，您家里的东西有点多啊，我看楼下这一辆车怕是装不下……” “妈，要是一趟装不下的话，不如就把小妍的东西都留给我吧。我一会儿喊朋友来，把它们都运回去。” 柳哲宇觉得，既然老两口都下定决心往前看了，那这些会成为他们羁绊的东西，还是留给他比较好。 反正，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也无所谓什么向前看和重新开始。 然而，知妍mama却以一种极为坚定的态度，拒绝了柳哲宇的请求。 “不，小妍的东西我要全部带走，一件也不给你留。” 说完这句话之后，知妍mama扭头看向了刚刚和她搭话的工人。 “既然一辆车装不下的话，那就两辆。今天这里的东西，我们要全部带走。” “哦哦哦，好的好的，您放心阿姨，我这就去联系。” 工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屋里此时的氛围，他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于是他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拿着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咚咚咚”地就跑下了楼。 在工人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知妍mama，一直装透明人的刘珉载和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柳哲宇。 看到怔在原地的柳哲宇，知妍mama既有些无奈，又有点心疼。 “哲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能把你手上的婚戒也一起带走。无论是我还是伱叔叔，其实都希望你能重新开始。你说，连我们这把年纪都能做到向前看，你怎么就不行呢？” 对于知妍mama的话，柳哲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只能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然后有些笨拙地开口道了声谢。 “我知道了，妈。谢谢你的关心。” 而听到柳哲宇的回答之后，知妍mama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所以知妍mama只是默默地起身走到一旁，开始收拾起了早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场的三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曾经让柳哲宇无比熟悉的刘知妍的家，也开始在搬家工人的帮助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陌生起来。直到最后，柳哲宇甚至都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变得空荡荡的房子里，再次只剩下了知妍mama、刘珉载和柳哲宇三个人。 望着好似一座雕塑一般在原地站了许久的柳哲宇，知妍mama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她神情复杂地一步步走上前去，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对方。 “哲宇，你永远是我跟你叔叔的好女婿和好儿子。但这回，咱们真的要说再见了。希望哲宇你，好好地活下去。” 在柳哲宇的耳边轻声告别之后，知妍mama拎起手边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她曾经的家。她知道，自己不能，也最好不要回头看。 而这时，之前一直在装透明人的刘珉载也终于出了声。 他走到柳哲宇的面前，望着对方空洞的眼神，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哲宇啊，你是我永远的好女婿和好儿子。五年前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怪过你。所以，你也放过自己吧。” 刘珉载的本意是想安慰柳哲宇，但在看到柳哲宇听到“五年前”这个时间点，眼神反而变得愈发黯淡时，刘珉载一时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自家那口子说的才是对的，他就不应该让柳哲宇来看这最后一眼。 最终，刘珉载没有再试图劝柳哲宇什么，而是默默地收回了放在柳哲宇肩膀上的手，然后和知妍mama一样上前，有些笨拙地抱了对方一下。 而也正是在感受到了柳哲宇好似了无生气的身躯之后，刘珉载暗暗地下定了决心。短暂的拥抱过后，刘珉载对柳哲宇说道： “哲宇，房子的钥匙我们已经交给新的主人了。你的钥匙，等离开的时候直接放在这里就好。” 刘珉载在说这句话时，没有再去看柳哲宇的眼睛。因为他知道，这句话对柳哲宇来说有多残忍。 可就像知妍mama拒绝将刘知妍的遗物留给柳哲宇一样，之前一直犹豫不决的刘珉载，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做出了和自己妻子同样的决定。 “嘭。” 伴随着一声门响，空荡荡的房子里此刻只剩下了柳哲宇一人。 说实话，对于柳哲宇来说，这间房子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毕竟他曾经熟悉的一切痕迹，如今都已经被搬家公司打包带走了。 但即使如此，柳哲宇也依旧在这里呆愣愣地站了很久。久到当他走出房门时，脑子里能回想起的，也就只剩下了他像开了慢动作一样，将钥匙从钱包里慢慢地掏出，然后平静地留在了门口的记忆。 柳哲宇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只记得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自己，到了家之后整个人感觉更加疲惫，以至于连衣服都没换，他就直接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在梦里，柳哲宇又回到了五年前的现场。 其实五年前的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医闹在医院闹事的时候，误杀了一名护士而已。 只不过对于柳哲宇来说，这寥寥数行字却是他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因为被误杀的那位护士，就是他的未婚妻刘知妍；而当年医闹针对的对象，就是他这位曾经的天才外科医生，柳哲宇。 五年的时间和虚幻的梦境并没有模糊柳哲宇的记忆，反而让他在梦中见到的每一幕都愈发清晰。尤其是刘知妍的喉咙当着自己的面被对方的弹簧刀划开，汩汩而出的鲜血溅了他满脸的那一刻。 …… “姐夫，姐夫！你醒醒！” 当柳哲宇被耳边的这两声“姐夫”喊醒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了一双丹凤眼的俏脸。 眼前的这位女子抱着一个箱子半蹲在柳哲宇的面前，在客厅的一片黑暗之中，对方一身黑的打扮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但面对眼前这个悄无声息地闯进了自己房子的女子，柳哲宇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和害怕。 在缓过一口气来之后，柳哲宇轻轻地推开对方凑过来的脑袋，坐直身子开口回道： “我说刘知珉，虽然我给了你家门钥匙，但是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先开灯？” “哎呀，我知道了……这回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看到姐夫你在沙发上休息才没开灯的嘛……不说这些了，姐夫你刚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望着对方眸子里流露出的深深的担忧，柳哲宇神情平静地撒了个谎。 “没有。另外，知珉你下次不要再穿这一身黑了，真的很吓人。” “哎？！姐夫你之前明明说我穿深色系的衣服很漂亮的……” “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黑得这么纯粹。再说了，吓人和漂亮也不冲突……” 在一阵插科打诨过后，关于柳哲宇噩梦的话题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被遮掩了过去。只不过，对此心知肚明的人除了柳哲宇，也包括刘知珉。 刘知珉知道柳哲宇又做了噩梦，甚至就连噩梦的内容她也一清二楚。但既然柳哲宇想要撒谎，那刘知珉也愿意去当那个上当受骗的人。 这也是刘知珉之所以没有去开灯的原因：至少在一片黑暗之中，柳哲宇骗她时的表情可以更自如一些，而他眼角的泪痕，也会因为黑暗而显得不是那么的明显。 “好了，不说这些了。知珉你最近不是还在回归期么，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当然是来给姐夫你送这个的啊！” 刘知珉一边说，一边像献宝一样，把怀里的箱子怼到了柳哲宇的面前。 说实话，对于刘知珉的“礼物”，柳哲宇的内心没有什么期待。但即使如此，柳哲宇还是很给面子地接过了箱子。 他打算在随便看过一眼之后，抬头给刘知珉一个惊喜的表情，以安慰小姑娘的这份用心。 然而当柳哲宇打开箱子之后，他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住了。 因为装在箱子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是柳哲宇之前想要从老房子那里带走的刘知妍的遗物。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当然是我偷偷从家里带过来的啊！爸爸mama真是太过分了，不仅搬家不打算通知你，就连jiejie的遗物也要全部带走，一件都不给你留。 我觉得，哪怕已经过了五年，但姐夫你也应该有继续缅怀和纪念jiejie的权利。所以，我就偷偷把这些给姐夫你送过来了。” 听了刘知珉的话之后，柳哲宇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小姨子刘知珉。 是啊，每个人都在劝他向前看，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究竟愿不愿意向前看。 一时间，柳哲宇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柳哲宇才用有些干涩的语调，开口回道： “别这么说。爸和妈其实也是为了我好。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知珉。” 柳哲宇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箱子。就好像在暴风雪里跋涉了五天五夜的旅者，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guntang的火炉一样。 看到柳哲宇的这副模样，刘知珉的眼底掠过一丝酸楚与心痛。这也是刘知珉不愿意开灯的原因之一，因为只有在一片黑暗里，她才能更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好了，姐夫。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了。公司的车还在楼下等我呢。” “好，有时间再来家里吃饭。不过，别让爸爸和mama知道。” “当然了，姐夫。毕竟咱们俩才是同一战线上的嘛。” 在柳哲宇和刘知妍谈恋爱的时候，刘知珉总是喜欢跟柳哲宇讲这句话。所以，当再次听到刘知珉这么说时，柳哲宇忍不住就是一阵恍惚。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告别的话，刘知珉就已经站起身，伴随着“嘭”的一声门响，消失在了眼前的这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刘知珉走后，柳哲宇也没有开灯，而是就这样抱着怀里的箱子，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夜。 之前刘知珉在时不开灯，是因为他在对刘知珉说谎，有必要关灯；而现在刘知珉不在了也不开灯，则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没必要开灯。 其实，柳哲宇大概清楚，现在的刘知珉是喜欢自己的。身为刘知妍的青梅竹马，柳哲宇简直可以说是看着刘知珉长大的。所以刘知珉的心思，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虽然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对于这份感情的存在，柳哲宇却无比确定。 毕竟，刘知珉成长的每一段历程柳哲宇都有参与，对于他来说，判断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丝毫难度。 其实，柳哲宇曾经也想找机会和刘知珉把这件事说明白，但刘知珉的这份喜欢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到了当全世界都希望他忘记刘知妍时，她却是唯一一个希望自己去记住刘知妍的人，以至于当柳哲宇面对着这张跟刘知妍有七分相似的俏脸时，哪怕连拒绝的姿态都做不出来。 毕竟，当年目睹了刘知妍死亡现场的人不只有他，还有刘知珉。 在柳哲宇看来，正是因为自己，才让刘知珉失去了jiejie，还患上了晕血的毛病。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也不应该再伤害刘知珉了。 既然如此，就当作不知道好了。过好自己的生活，其余的就随它去吧。 虽然柳哲宇早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了。 …… 作为一名颇具敬业精神的人，即使一夜没睡，整个人的状态也差得够呛，但柳哲宇第二天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 当然了，其实柳哲宇不来也没关系。毕竟在调岗之后，他的工作虽然称不上是可有可无，但至少也可以说得上是无关紧要。就算翘班一两天，也完全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是的，甚至就连工资都会照发。 毕竟，大家对于柳哲宇这位遭遇重大变故而陨落的外科天才一向都很宽容。尤其是在他的恩师就是本院院长的情况下。 柳哲宇原以为今天自己会像往常一样，默默地从上班坐到下班。可没想到，他前脚刚来办公室，院长后脚就直接推门跟了进来。 “哲宇啊，有时间吗？我有事要和你说。” “没关系的，老师。您想喝什么茶就直接拿吧，我没意见。” 听到柳哲宇这如此熟练的回答，七十多岁的老爷子立马涨红了脸。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身为堂堂一院之长，怎么可能天天来自己学生这里打秋风呢！哲宇啊，老师这回找你是真有正事。” “哦，那您说呗。” 看到自己老师真的不是来顺茶叶的，柳哲宇的态度终于端正了一些。而看到自己学生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院长此时反而显得有些不大适应。 “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S·M一直和咱们医院有合作。现在他们要建自己的医疗中心，需要一位保健医。我就向他们那边推荐了你。” 对于自己老师的这番话，柳哲宇听过之后觉得简直就是槽点满满。 “老师，且不说我已经不当医生五年了，就算我现在还是医生，那我也是外科医生，不是什么保健医啊……老师，你推荐我的时候，真的有好好地和对方介绍过我的履历吗？” 面对自己学生的质疑，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再次涨红了脸。 “我当然说过了！可他们那边，是真的对哲宇你很满意啊。” 听到对方竟然对自己很满意，柳哲宇恍然大悟。他瞬间就琢磨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医疗中心，应该是营销价值大于实际价值吧。老师，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现阶段它应该也就跟个艺人专用的医务室差不多吧。” 听到柳哲宇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弯弯绕，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欣慰得涨红了脸。 “是的，不愧是我的学生，就是这样的！哲宇啊，虽然这项工作听上去唬人，但其实清闲得很。 毕竟他们的艺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还能真靠这个比医务室强不到哪儿去的医疗中心啊。所以，哲宇你就当是去那里休假了。要是你去了S·M那边，觉得这工作你没法干，那你就立马回来。哲宇啊，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毕竟……” “好，那我就去试试好了。” “哎呀，哲宇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嘛，我……嗯？！哲宇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打了一晚上腹稿的院长完全没想到柳哲宇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所以他一时间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而看着自家老师这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柳哲宇也只好把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好，那我就去试试好了。”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没什么事了，哲宇你忙吧……” 自家学生的干脆利落显然出乎了院长的意料，以至于当他离开办公室时整个人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甚至都忘了顺一把柳哲宇的茶叶。 而在“嘭”的一声门响之后，柳哲宇也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自己老师的一片良苦用心，柳哲宇其实很清楚。 对方之所以这么努力地想要他答应下来这件事，一方面是想让他换个环境散散心，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让他重新拾起医生的那套东西。 毕竟，他已经不做医生好多年。 所以，既然老师希望他去，那他就去好了。反正他这种死气沉沉又白拿工资不干活的人，留在医院也是讨人嫌。 “没想到我都三十多了，还能被调到娱乐公司去工作……” 自嘲地笑了笑后，柳哲宇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毕竟对于他来说，在哪工作都一样。 此时的柳哲宇绝不会想到，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他的人生，即将迎来各种意义上的第二春。 只不过，这可能并不是他想要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