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命运的回旋镖（上）
其实吧，韩之澜觉得自己是个自制力挺强的人。 换作平时，韩之澜绝对不会给李沇熹留下趁虚而入的机会。毕竟这姑娘憋着劲儿要和自己复合呢，韩之澜怎么可能不防她一手。 可话又说回来，谁让李沇熹挑的时机那么巧呢。 唉，所以说，人终究还是感性的动物啊。 将自己当天的上头行为甩锅给环境、时机还有人类的本性之后，韩之澜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澜哥，这怎么说也是慈善拍卖会，咱们可不是来这儿充人数的，你和我都是要花钱买东西的啊。所以，你可别再走神儿了。” 看着韩之澜飘忽的眼神，坐在他身边的朴叙俊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头小声地提醒道。而听了这话之后，韩之澜则不耐烦地拽了拽胸口的领带。 “我知道，但这也太无聊了，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澜哥，你这就觉得无聊了？那一会儿晚宴开始的时候你不得烦死……” “但至少到时候我能吃点东西，不用在这里干听。” “那倒也是……” 是的，虽然韩之澜一直管这活动叫慈善拍卖会，可实际上今天这个活动的正名是慈善晚宴，慈善拍卖会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之一。而说起这件事，韩之澜就觉得自己冤得慌。 他一开始答应韩惠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只要出个面就可以了。可事到临头他才知道，这个慈善晚宴竟然还有准入门槛？！ 来参加晚宴的每一個人都要根据自己的身价，先捐赠一笔善款表示一下才可以。 有一说一，为了慈善花点儿钱韩之澜倒也没那么心疼，可这慈善晚宴就是给了他一种花了一大笔钱，过来吃了顿饭的冤大头的即视感。 当然了，韩之澜也知道，有的人想花钱还没这机会呢。毕竟出席晚宴的人除了演员、歌手这类公众人物之外，还有很多平时隐藏在幕后的大佬，比如著名导演、时尚杂志主编、各界名媛，以及像韩之澜这样的知名设计师。 是的，虽然韩之澜一直看着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在这个场合，他也算是大佬这个群体中的一分子。 而作为大佬的韩之澜此时正一边不动声色地靠着椅子摸鱼，一边瞥了一眼自己旁边时不时举牌喊价的朴叙俊—韩之澜只是看着就觉得他累。 其实这还真不是韩之澜矫情，眼前这个环节说是拍卖会，可实际上也就是在场的人们把自己的一些物品拿出来拍卖，然后再将拍得的善款全部捐赠的过程。 这种活动不仅无趣，还满满的都是人情世故。反正能进场都不是一般人，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何一个拍品的价格落在地上，所有人都突出一个花花轿子人人抬。 因为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在保住面子和虚荣心的同时，心满意足地借这个场合开始自己的社交活动—是的，这种活动最重要的并不是慈善，而是社交。因此，对什么出价、出价多少、何时出价，其实都有讲究。 对于想要积攒人脉的人来说，或许会对这件事乐在其中；可问题在于，韩之澜完全不需要啊—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也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韩之澜，才会特意在拍卖开始之后入场。可就算如此，韩之澜依旧觉得现在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MD，下次再也不来了。 韩之澜一边在心里“叭叭”地吐槽，一边满是怨念地开始举牌—没办法，都是人情世故啊。 此时的韩之澜嘴角挂着公式化的标准微笑，无论是举牌的时机还是给出的价格，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毕竟，人情世故这东西，韩之澜只是不想，又不是不会。 “下一位带来拍品的是知名造型师韩之澜，”主持人一边笑着朝韩之澜的方向示意，一边说道。 “我想大家对于这个名字应该是相当熟悉了，毕竟韩老师最近也是风云人物。” 这话一出，台下立马就应景地响起了一阵阵附和声。 别以为艺人和幕后的这群大佬们就不看八卦，在这种时候，起哄是不分阶层和身份的。更何况，台下这些人里有相当一部分都和韩之澜的交情不错。所以，面对此情此景，韩之澜也只能摇摇头，无奈地展颜一笑。 主持人也很懂分寸，在简单地调侃了一句韩之澜的身份之后，他又立马将话题转回到了拍品身上。 “我们今天的这件拍品，是韩之澜老师本人制作的一条手链。据韩之澜老师自己说，这条手链不仅由他亲手制作，而且也是他自己独立设计的第一款饰品。可以说，韩老师的职业生涯，就是从这一条手链开始的……” 听着主持人娓娓道来的介绍，韩之澜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追忆之色。 如今，作为业内知名的六边形战士，韩之澜不仅在造型设计和服装搭配方面赫赫有名，而且在一些饰品的设计上也是行家里手。 可说到底，韩之澜也不是生下来就这个水平，即使是他这种天赋型选手，也总要经历一个成长的过程。而此时在台上静静躺着的那串手链，就是韩之澜来路的证明。 说心里话，以韩之澜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款当初由他设计的手链甚至有些简陋的感觉。无论是款式还是材料，都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即使是加上了回忆滤镜，韩之澜觉得也就是那样。除了一些特殊的纪念意义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不过韩之澜倒也不担心叫不上价，毕竟这和普通的拍卖不同，每件拍品最终能卖到多少钱，跟物品本身无关，主要看的还是物主的咖位。 所以，就算这串手链看上去再怎么像地摊货，韩之澜也还是定下了一个不算太低的拍卖标准：底价四百万韩元，每次叫价涨幅不得低于五十万韩元。 而在主持人公布了竞拍标准之后，就立马有人开始举牌叫价，这串手链的拍卖也随之正式开始。 “63号，叫价450万，”主持人在台下望了一圈，笑道，“22号，500万，现在是500万了啊。” “55号，550万，还有没有人叫价？哦，那边那位，17号，600万是吗？” 听到价格已经喊到了六百万，韩之澜微微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价钱已经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他在去年刚刚拿下了韩国时装和设计奖年度造型师这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估计连六百万都勉强。 所以，面对朴叙俊投来的询问的眼神，韩之澜摇了摇头，轻声回道： “行了，600万估计也就到头了。你没必要再凑上去当托儿了，万一砸手里了，不值当的。” 然而，就在韩之澜以为拍卖就要到此为止了的时候，台下居然又传来了举牌叫价的声音，此时现场竟然有人喊出了更高的价钱。 “44号，1000万。” 对于在座的人来说，一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是循序渐进地喊到这个价格的话，那大家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可一下子提价四百万，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哪位主儿啊，砸钱培养人脉的手法这么不讲究。 说实话，韩之澜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相比于思维，韩之澜身体的反应显然更快一步。 韩之澜本能地觉得这个听上去有些独特的喊价声有些熟悉，在这种莫名的即视感之下，他的瞳孔先是紧缩了一下，随后韩之澜立马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紧接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就与金智秀灿烂的笑颜撞了个满怀。 此时，明明整个会场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可是在韩之澜的视角中，就好像拍照时的镜头聚焦一样，除了金智秀以外，其他人都模糊成了背景，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宛如梦境，最清晰的只有金智秀那张脸。 韩之澜和金智秀就这样面对面地注视着，一句话都不说，画面似乎就此定格，可时光却在不停的扭转，最后经过了沧海桑田般的岁月变迁，将韩之澜卷入到了往昔记忆的漩涡之中。 …… 前世，2018年9月，韩之澜的家中。 “唔，这手链很不错啊……” “手链，什么手链？” 正坐在地上整理着衣服的韩之澜，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兴致勃勃的金智秀。 有一说一，韩之澜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自家女朋友对于整理他的衣帽间这件事有如此之大的执念。 虽说我的衣帽间看上去很像物流仓库，光是衣服就有上千件，可它乱得很错落有致啊。不信你跟我说你想要哪件衣服，我立马就能给你找出来！ 然而，金智秀却完全不在意韩之澜头头是道的解释，她只用了一句“那我的衣服以后要放在哪里？”，就直接把韩之澜给怼哑火了。 行，反正你要是在我这里放衣服，那你就得做好留宿的打算，总之我是绝对不可能吃亏的。 抱着秋后算账的想法，从来都没搭理过衣帽间现状的韩之澜，也老老实实地开始整顿起了这片“法外之地”。 一开始金智秀还象征性地搭把手，可当她发现自己除了添乱就没什么别的用处之后，金智秀就转而像一个探险家一样，开始在韩之澜的衣帽间里一边哼儿歌，一边寻宝，整个一个爱冒险的朵拉。 起初韩之澜还认真地回答着好奇宝宝金智秀的每一个问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韩之澜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了。 所以，直到金智秀把手链拿到他的面前，他才反应过来自家女朋友说的手链是个什么东西。 “唔……这串手链是我设计的第一款饰品啊，当时我才刚成为老师的弟子呢。 啧，果然当年还是太年轻，这设计的都什么玩意儿……” 韩之澜一边摇头一边叠衣服，言语中的嫌弃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而听了韩之澜的话之后，金智秀则不高兴地嘟了嘟嘴。 “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啊……” 韩之澜抬头斜了金智秀一眼，没说话。毕竟，吐槽女朋友的品味差，无异于自寻死路，智者所不为也。所以韩之澜决定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金智秀又不傻，看韩之澜的眼神她哪还能不清楚自家男朋友的态度啊。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特别喜欢，我要了。” 撂下这句话之后，金智秀就直接把这串手链套在了自己手上。 说实话，韩之澜倒也不是不舍得给，可看着金智秀皓腕上的这串手链，韩之澜总有一种黑历史被曝光的感觉。所以看着正在自顾自欣赏的金智秀，韩之澜劝道： “哎，你别戴这个了，这串手链真挺一般的，我过几天再给伱重新设计一个吧。” “我不，我就喜欢这个，多有纪念意义啊。况且你现在的设计风格有那么多人了解，万一被人看出来了可怎么办？还是这个好。” 韩之澜本来还想再劝两句，但金智秀接下来的话直接就把他的词儿给堵了回去。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当作是你陪在我身边了啊。怎么样，我觉得比情侣款还要好呢。” 一直都知道金智秀很喜欢情侣款的韩之澜，看着自家女朋友发自内心的笑容，突然觉得黑历史好像也没什么了。 “那韩老师，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金智秀一边演情景剧，一边向盘腿坐在地上的韩之澜伸出了手，显摆似的露出了她皓腕上的手链。 有一说一，金智秀的本意是想把韩之澜给拉起来，让他好好夸夸自己的眼光来着，可她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拉动韩之澜，反而还被韩之澜给一下子带了个趔趄，直接扑倒在了他身上。 “呀～，别闹！这是衣帽间，一会儿不好收拾……” 而对于自家女朋友的虎狼之词，韩之澜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谁闹了？我是坐了太久，腿麻了……” “哦……” “不过你说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这些衣服咱不要了呗，反正咱有钱……”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