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远江争夺战（4）

    重新开始攻打高天神城的武田军攻势异常凶猛，而在失去了护城河之后，高天神城的防御似乎看起来也不再是那么的坚不可摧。尤其在最近几天，战场已经从城墙外转移到了城墙上，这种情况很明显的显示，高天神城的城墙随时都可能会失守。

    同时，武田信玄在看到今川军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后，也彻底将高天神城包围了起来。既然他们不撤，那么武田信玄也不介意将今川家彻底灭亡。

    顺带一提，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城砦的城墙是无法站人的，比起华夏的城墙，这里的城墙似乎更加的名副其实。不过在织田义信在大阪开始建造华夏那种综合性城池后，这个时代的许多城砦风格也开始随之改变。

    比如，许多坚城在重修后，城墙开始能够站人了。其实也很好理解，不能站人的话，那么当敌人翻过城墙后，就可以向外城发起进攻。而如果能够站人的话，那么敌人在上了城墙，还需要先击败城墙上的敌人才能够进入外城。

    而随着城防技术和文化的进步，许多人开始在外城城墙和外城之间，又多建造了一座城墙，和以往的一之丸、二之丸不同，两座城墙之间的间隙不过3米左右，想要跳过来基本不可能，但如果下了城墙再爬上来，那无疑会遭到守城部队的进攻。嗯？架梯子？嘛，首先你得有那东西，而且还得在守军的进攻下爬过去。

    高天神城天守内，今川氏真埋首于案几中奋笔疾书，一旁坐着早川和一名十岁左右的男童。早川静静的看着今川氏真，眉宇间充满了化不开的担忧。而那名孩童表情则十分的凝重，一声不吭的坐在那边静静的看着今川氏真，他却是今川氏真的嫡长子迷丸。

    就在刚才，今川氏真派出麾下忍者前往安土城向织田信长求援。这个决定让今川氏真很是失落，因为虽然和松平家康不同，但他也希望通过抵挡住武田家的攻势而去证明一些什么。只是，现实是残酷的，当面对更加强大的武田家时，今川氏真的那点梦想，似乎就好像脆弱的泡沫一般，轻轻一戳就破掉了。

    良久，今川氏真重重的放下笔，拿起那封书信又看了一遍，这才将其放入了信封中。“早川……”今川氏真转头刚想开口，就被早川直接打断了。

    “殿下，妾身希望能够留下来……”早川看着今川氏真语气坚定的说道，“妾身是狮子的女儿，而且从小就蒙受寿桂尼老师的教导，在这种时候，妾身又怎么能够离开呢？”

    “虽然忍者的脚程较快，但此去安土，最快也得2、3天，如果届时殿下让织田大人支援本家，那可能还要再多一天的时间。届时，就算常备不需要太多的集结时间，但从大阪到远江，除非走水路，不然最快也还要3、4天的时间！”早川看着今川氏真沉声说道。

    “如此算起来，援军最快也还需要5到7天才能够到达。以如今高天神城的情况，妾身又怎么能够离开殿下您？！”早川凝视着今川氏真沉声说道。

    说着，早川缓缓走到了今川氏真的身前靠在了他的怀中，“如果能够撑到援军的到来那是最好，不然的话，妾身希望能够跟在殿下的身边。殿下撤，妾身跟着撤。殿下如果……妾身也不会独活！”

    闻言，今川氏真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如果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迷丸怎么办？他才不过10岁而已！只有你在他的身边，我才能够放心。”

    “殿下，妾身知道这个想法很任性，但这一次，请您就让妾身任性一次吧！”早川说着，转头看向迷丸，眼中带着一丝懊悔，又有一些慈爱，以及一些不忍，“虽然这对于迷丸有些不公平，不过相信他会明白的，是吗？迷丸？”早川看着迷丸轻声问道。

    “请父亲母亲大人放心，孩儿就算只有自己，也一定会好好的学习知识，早日成为像父亲大人那样优秀的武士！！”迷丸一脸正色的看着两人大声说道，眼中并没有任何的不舍、恐慌，有的，只有坚定。

    见状，今川氏真楞了一下，顿时摇头苦笑道，“真不愧是你的儿子，和你的性格一模一样。”

    听到今川氏真的话，早川微笑着，但笑容中却充满了苦涩。“殿下，既然迷丸答应了，那么就让妾身留下来吧。”

    闻言，今川氏真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着迷丸，“迷丸，虽然身为今川家的嫡长子，你的元服仪式应该更加隆重一些，不过以如今的情况是不太可能了。”今川氏真略带歉意的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正式元服了。名字，就叫做范以吧，今川范以！”

    今川氏真看着迷丸，哦，是今川范以说道，“昔日范国公开创了骏河今川氏一族，直到氏亲公改用了氏这个通字。如今本家势力衰败，我希望你能够再次使用这个范字，重振本家的荣光！”今川氏真的表情很是复杂，有无奈，有愧疚，有后悔，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此生，定然会拼尽全力，带领本家不断发展壮大！而且孩儿相信，父亲大人一定会战胜武田家，重振今川氏的声威！”今川范以并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是如此表情，他只是大声的保证道。那清澈的眼神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很难想像一名10岁的孩童会拥有如此意志。不过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残酷吧。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时代里，身为武士之子，是一种幸运，同时也是一种不幸。幸运的是，他们有机会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好像织田信长织田义信那般。但不幸的是，他们必须在很小的年纪，就背负起家族的责任。

    织田信长接任家督时17岁，武田信玄流放自己的父亲进而掌控家督大权时不过20岁，松平家康父亲死时不过6岁。

    在后世，他们这个年纪可能还在泡妞玩耍虚度光阴，而在这个时代，他们却不得不背上整个家族，用他们细小的肩膀扛着家族向前迈进。

    童年，几乎是不存在的，哪怕是被世人认为是大傻瓜时期的织田信长，闲暇时候最经常做的，也是努力学习一切武士能够用到的本领。但他们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这，就是他们生下来就需要背负的责任和义务。

    当然，有些人曾经试图逃避，就好像今川氏真那样，但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家族危难时刻重新背上这份责任。

    “好孩子！”今川氏真拍了拍今川范以那瘦弱的肩膀，忽然感叹道，“唉，如果小时候我有这种觉悟的话……”说着，今川氏真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脑中那些无聊的懊悔抛出脑海。是的，就是无聊，因为过去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努力朝前看，才是一个男人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那么早川，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今川氏真看着怀中的早川问道，搂着她的手却忽然有些颤抖，似乎生怕早川突然后悔了一般。

    感受到今川氏真的异状，早川忽然搂住了今川氏真的脖子，凝视着他的眼神，语气中充满着眷恋、懊悔以及情意，“此生，早川只剩下一个心愿，就是和殿下您死在一起。”

    点了点头，今川氏真搂着早川的手变得坚定起来，随后他招来小姓，命其带着今川范以立刻从密道中出城赶往大阪。同行的，还有今川氏真的次子龙王丸，朝比奈泰朝之子朝比奈泰基，冈部元信之子冈部隆纲以及鹈殿长照之子鹈殿长智。

    在如今，这5人就是今川家的全部未来了，不得不说，当年的那场桶狭间，对于今川家的打击是完全毁灭性的。恐怕今川义元自己都没有想到，一场战争，竟然直接让强大的今川家落魄到这种程度吧？

    今川氏真和早川肩并着肩，看着消失在密道口的一行人，早川忽然转头看着今川氏真说道，“殿下……”

    只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今川氏真阻止了，“不用说，也不必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今川氏真说着，一把将早川搂入怀中，“因为如今，你从身到心，都是属于我的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殿下……”早川闻言，靠在今川氏真的肩膀上，泪水无声的滑落。

    紧紧搂着早川，仿佛要将其揉入自己的身体一般，不过只是在片刻后，今川氏真就放开了她，转身对跪伏在外面的小姓大声说道，“给我将密道破坏掉！”

    “殿下？！”那些小姓虽然早就从今川氏真一系列的行动中猜到了一些，但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们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说。

    “立刻执行！”

    “是！”

    和松平家康一样，今川氏真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如果只是寄生在织田家，等候复兴今川家的机会，这种事情，范以和范久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