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余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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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岭山脚 野地的边缘,矗立着高峰,高峰脚下,一支神奇的队伍,向着雪岭缓缓行进。 细数队伍里的成员:野马、麋鹿、猿猴、狼、蛇……居然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而在其中一匹野山羊的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他脸色憔悴,神情痛苦,显然身体很不好,眼皮半合,俨然已到昏迷的边缘,在他朦胧目光里,这一路旅途的景象纷至沓来: 山峦,平野,一望无际的长河,稼禾,牛羊,刀剑,草,泥土的气息如此浓烈,土地的呼吸分明可辨…… “砰!” 原来是他摔在了地上。 “咳,咳……可恶!” 他咳嗽着从地上蜷缩起来,声音样貌,赫然正是蛮族的兽灵,贵今。 原来,自从被叶子启重创以后,贵今的伤势就一直没有痊愈,本来还靠烈风部的萨满给他疗伤续命,可当他得知烈风部要去攻打寒叶以后,他就在半路上跑掉了。 无论如何,亲眼见过炎流部全军覆灭在城墙前,他决不愿意再陪着烈风部冒一次险。 可也因此,他的伤势又复发起来,远比他预想的要严重,这样下去,不等走到万目河边,他倒先要没命了。 贵今痛苦咳嗽,面目愈发狰狞,心中愤恨,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死在这种地方? 可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视线模糊,就要无力再站起来…… 冥冥中,却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清凉的灵力,顺着手心注入,滋润全身,贵今眼光一下子清明起来,看到了一件深蓝色的袍子。 “神使!” 贵今高兴喊道。 救醒他的人,正是那位曾在天水城中与尹长琴对掌的老人。 “孩子,你怎么变得这副模样了?” “我让一头猎物给咬了,不过,我会让他后悔的,一定会!” 贵今赌咒发狠,老人则心中唏嘘,他曾给过贵今三张魔出鬼没冰遁护命符,以作护命之用。作为九州首屈一指的符箓师,他用来夺取天水护城大阵的符箓,也只炼制了三年。而这三张遁符,他就炼了一年半。可两人只分离开不长的时间,这孩子居然就全给用光了。 不过,看到贵今终究还活着,老人已感到心中知足。在不到一年前,就是他从血月部的领地里,找到了这个孩子,告知了孩子身份,将他带入战场。如果贵今死在这里,于老人,又是一份罪孽。 “走吧。”将贵今的伤势缓解以后,老人说道。 “好。” 一老一少,走进了雪岭脚下的小路,走进杂生着野草的、稀疏的松树林,小路上没有人迹,它直通故地。 “老神仙,回去以后,咱们还要去听老头子们没完没了的抱怨吗?” “神意落在草原的王身边,我等只是神明的棋子,没有舍离的权力。” “呵,可那些没胆的老头,肯定要让你失望了。” “无妨,河水一旦翻涌起波涛,就不会轻易安息,不论南岸,还是北岸。” 老人声音平淡,仿佛发生的事都无关痛痒。可实际上,他心里知道形势已经非常紧张了。 两个部落的覆灭,代表着侵攻嵩朝的大略彻底破产,而他自己,在与尹长琴城前对峙的那几天里,符箓几乎用尽,更在尹长琴死前,遭到了对方的临死一击,身受重创。 而还有比这些更危险的事:寒山无法对他们的作为继续坐视不理,已经派人去往宋州寻找他们的宿敌,派出的还是元一门的那位元极仙翁。 只是,这又怎么样呢? 追随神明的人啊,早已将命途连通星轨,最后是见证神迹,抑或死在朝圣的路上,都是早已注定的事,他不会去纠结。 这位肃穆修行的老人,神情亦如他身畔的雪山一样,静谧幕天般的安详。 可这份安详,却被一霎间亮出的凌厉眼光打破了。 降龙伏虎阵。 老人第一时间抓住了贵今的肩膀,眼中几十蓬飞沙扬起,无数根绳子向他抽射而来! 老人从掌心中散射出水线,将贵今一下子包裹起来,更召出两条水蛟,护卫其中。老人自己却被绳子重重捆住。十多条人影从地下翻出,执十八般兵器,一齐向老人攻去,当先一人褐衣长枪,峻厉面目,口中大呼: “星罗!” 老人迎枪凝眉,沉声对喝: “侠义道!” 枪锋砸在老人头顶,未溅出血,却溅起一圈水花。老人全身皆作水沫四散,一侠客当先奔来,朝着水波就吐出一口大火,势要将敌人烧干。 众人眼看这火烧得旺烈,皆露喜色,可忽然间火苗异动,条条火舌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编织,变出一张凶恶怪脸,狞髯怒目,张开大口,就与人一般高,向前一口把那位吐火的侠客给吞了下去! 惨叫声顿时从这火焰的怪脸嘴里传出来,其余侠客见状,个个变色,纷纷以暗器、法术招呼,却都伤不到这没有实体的火怪。
而在慌乱情形中,唯有兽灵贵今看得起劲,躲在水牢里,给火怪加油助威。忽然,他身旁拔地长出个水人来,却是老人要接他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贵今心领神会,伸手挽去。 可水人还未完全成形,一只冰冷的枪锋就从水人腹中刺出,将其一枪划散,从散落的水花中,穿着破碎天袍的老人真身滚出。其余侠客见状,纷纷喝彩:“徐大哥,干得好!”“老徐,好样的!” 原来,这褐衣枪客,正是先前传授叶子启“君子八法”之人——徐靖! 徐靖料到老人如此在乎这个少年,必会趁乱局将他带走,因此早埋伏在旁边,果然打中一枪。看老人脚步跌跌撞撞地后退,徐靖哪肯错过良机?飞蹬一脚,又是朝老人一枪捅杀。 然而老人先从袖里抽出一张符来,符纸土黄,上书一行咒文: “九幽求泉流黄土”。 枪刺符而过,老人的身体这回却又化作沙子,散入土中。 徐靖见状一惊,竖枪直接捅入地下,双眼紧紧下盯,期待能把老人逼出来,可最终老人的身影没有出现,脚下土地,却居然在他的注视中变成了一股泥流! 一呼一诺之间,方圆一里,土壤皆化作泥河奔流,将这些侠客们全部席卷其中,朝北面万目河而去。徐靖一时只觉天旋地转,泥浆灌顶,再不能掌控身体了。 等到汹涌的泥流停下来,徐靖单臂捅出地面,奋力从泥地里拔出,着急四望,只见自己竟已被泥流卷到了万亩河畔,同伴们还姿势各异地陷在地里,而最关键的敌人呢?他却一时没有找到。 直到他将目光投向万目河面时,才突然看到那星罗的老人,正和那名少年一起,踩在一头蛟上,向北方游去。 徐靖岸上大喝:“天枢!” 老人猛地回过头来,想不到这个嵩朝人,竟会知道他在教中的地位尊号。 可实际上,徐靖也只是情急中试着诈出老人的身份,见老人回望过来,自知猜准,可他已没有办法追到河上,去追杀这个侠义道的大敌,乃横枪直指,厉声吼道:“北国之仇,他日必向星罗讨回!” 誓言震动水波,炯炯凶目,对着老眼阴澹,最终,都渐渐分隔在河上的烟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