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薛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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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后来的战报显示,那场令闻天将军丧命的战斗,发生在雪岭南面的山脚。 沉星部的萨满们几乎倾巢而出,他们把自己伪装进了流寇中,来为四年前战死的大萨满呼尔赖报仇,同时进行新一任大萨满的选拔。 因为呼尔赖曾经留下遗命,只有能够给他报仇的人,才有资格继任为新一任大萨满。 萨满们对前来剿贼的闻天小队人马发动了突袭,令小队几乎全灭。但令人意外的是,闻天的实际死亡地点,是在漠云城北约十里的地方。 也就是说,闻天在受到致命伤的情况下,破众突围,又一路南逃了近五十里。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完成这如同神迹般的创举的,除了那个一路陪着他逃亡到最后的人—— 薛义。 武宣十年,漠云城北 “放我下来!放下我!”如同在撕扯心肺一样的吼声,在山林间回荡不绝,简直如同幼兽失去了至亲般凶猛又凄厉。 沿着声音的轨迹,山林间留下一条血迹斑斑的血路。 “小子,你好吵啊。”闻天单手抓着发出吼叫的幼兽,无奈地说。 他的右手近乎被烧焦,身上也被烧穿了一个血洞,就算吃下了传说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也止不住流了一路的血,更止不住抓在手里的幼兽流了一路的眼泪。 “放我下来啊!”手里的幼兽继续吼个不停,即使他的嗓子早已经沙哑。闻天不禁担心,再吼一会儿,他就会咳出血来。 所幸,翻过一个山头,闻天就远远望见了漠云城的影子,只要去到那里,就彻底安全了。 闻天提振了几分精神,抬脚向前迈去—— 可就在这时候,他眼前一晃,整个世界都翻转一圈。 “闻天!” 在幼兽的惊呼声中,闻天摔到了地上,连他抓了幼兽薛义一路的手都松开了,让这个小弟和自己一块儿摔到了地上。 “闻天!闻天!”薛义疾声大喊,他中了沉星部萨满的星毒术,四肢都麻痹了,只有头还能活动,现在毒素也已经开始向头部入侵。薛义便扭动脖子,甩头使劲往地上砸,磕得头破血流,才保持了清醒。 然后,薛义把脸紧贴着地面,使劲把腰给拱起来,翻来覆去地活动身体,最后,终于让自己勉强跪坐了起来。 薛义的脸上血水混杂着泪水混杂着泥沙,甚至嘴里还呛进了土,他就这样跪坐着,血泪模糊地向前叫道:“闻天——” 在他看清闻天的脸色后,更是惊惶失色,闻天这时的皮肤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分明生命已经走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早就跑出来了……”薛义浑身颤抖着抽泣。 “傻小子,说什么呢?”闻天这时候却出声打断了他,然后费力从地上爬起来:“他们的目标……咳!本来就是我,如果我自己活着逃跑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罢手呢?” 闻天想要再站起来,可是嘴里猛地喷出口血,令他头痛欲昏,只得扒着旁边的树桩坐起身,倚靠在树桩上。 “哈……哈……还真是……撑不到最后啦……” “闻天……” “别哭啊,小子。”闻天伸出手臂,摸到薛义的脸上,给他擦掉灰尘:“大哥还有事情要拜托给你的,是很困难的事儿,一个只会哭的小子可做不成。” 薛义泣不成声,听着闻天的话,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薛义,你听好了,咳!其实,大哥我是灵州苍云门掌门,谷德真人的大弟子,也就是苍云门里的大师兄。” “我喜欢你叫我大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哈哈……咳,咳……” “我之所以会回到雎国,其实,是奉师门之命,跟在廉将军的身边,监视他,咳咳!一旦,发现廉将军有入魔的征兆,就把他……咳,杀掉,防止,危害武林。” 闻天说着开始反复呛血,仿佛这个被他深藏了多年的秘密,本身就带着血。而听到这些的薛义,此刻瞠目结舌,甚至连伤痛都忘记了。 “这件事,廉洪野知道,但是,他不在乎,咳……” “可是,因为这个立场,我始终无法和他完全敞开心扉……” 闻天说着剧烈咳嗽,他此刻的表情,不再只有痛苦,其中还混杂了几分难过。 “青莲剑仙走后,廉洪野他就太孤单了。魔教,盯着他,正道,也怕他。他心里,一直是,一个人。魔剑,还在诱惑他。我走了以后,我真怕……” “所以,薛义,大哥求求你,无论什么时候,永远都,陪着廉洪野,支撑着他,做他的左膀右臂,做他的,依靠。” 听着耳边的话语,过去种种浮现眼前,薛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闻天过去一直在刻意拉近他和廉洪野的关系,他对自己格外优待,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选中了他! “为什么是我?”薛义干哑的嗓音问。
“廉洪野他是琅琊人,国主根本信不过他,咳咳!只有自己人在旁边盯着他……除了闻家,就只有薛家世代忠良,只有你,盯在他身边,雎国侯才敢继续放心用他!” “雎国至少是个容身之处,如果连这里都容不下他,他会被逼到哪里去……” 薛义听着忽然浑身颤惧,他早已听闻天向他讲过历代魔剑剑主的结局,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无一不是投向了魔教。 “可是,”薛义颤抖着说:“我做不到,大哥,我不像你那么厉害,我不听话,不懂事,我连在家里都是个不肖子,怎么可能支撑得起廉将军……” “不!”闻天神色骤然绷紧,坚声道:“我可是你的大哥,怎么会看错?你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还记得我们兄弟当初,是怎么结交的吗?” “我拿豆子砸了大哥……” “是你要学我的地行术。”闻天表情愈发苍白痛苦,眼中却饱含温存,仿佛看到了他们在寒叶城中初次相识的情景: “那时候你流连市井,不爱学武,可是,你一听到能学地行术,就激动地眼睛里放出了光,咳!那是因为你觉得学了这个法术,你就可以教给家人,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够逃生。就像你不喜欢谈兵论武,是你觉得,是战争夺走了你的家人。咳! 你比任何人都要,爱着身边的人,都要害怕会失去爱着的人,所以,你早就已经……一直是……我们的支柱,你一定可以……保护好他。” “啊——”薛义惊呼一口气,如当头棒喝。 闻天向前,用仅剩的手臂抱起了薛义,他的手掌中发出青色的光,将最后的法力送到薛义身上,帮他压下星毒,并且,向着薛义笑道: “相信自己,咳!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说完,闻天的身体便倒塌下去,任由薛义再呼喊他的名字,也不能再有回应。 薛义只能一遍遍地喊啊,喊啊。 闻天的头就贴在他的胸口,身体一寸寸冰冷,可他麻痹的双手甚至无法抱起闻天,给他一丝温暖。 悲痛至极的幼兽只能直着脖子,让眼泪顺着下颌流淌在男人的头发上,张着嘴在孤凉如死的山林里一遍遍地大喊:“我会做到!我会做到!大哥,我一定会做到!” 声音直到哭哑前,回荡不绝。 “我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