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叶菱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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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一会儿,刘氏女重新镇定下来,轻拭去泪痕,向叶菱纱郑重道:“多谢meimei解惑。对了,还没有问过meimei的名字呢。” 叶菱纱开口答道:“我叫作——” “咴——!”正当此时,牵车马匹一声长嘶,突然停下马蹄,跟着车里的女人身子都向前狠狠一摇晃。 “怎么了?”刘氏女急问道,话声未落,木笼的门就被打开,一个马贼弯起鞭子指指她们,又往地上猛甩一鞭子,示意让她们出去。 五名女子便依次落脚到地上,只见这一支车队,一共有四十多名女子被勒令走了下来,彼此搀扶依偎着,在冬风里,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并且惶恐地向四周张望。 经过多人指认,这里正是平妖大陆最北的城镇之一——凤声。 这个边塞诗人们口中经常提到的风雅之地,如今屋宇残破,一派萧索,倒是有不少马贼和乾州的马匹来来往往。 在听不懂的乾州话语和马嘶声包裹下,脸色苍白的女人们紧紧围靠起来。 随后,由两名蛮人拿鞭子指着,女人们又被往镇子中驱赶了约二百步,便见到一排马贼齐齐望向她们,中有一蛮人,装束独树一帜,戴鹃冠,以金铛饰首,前插貂尾,腰中插银革带,将腰束紧。 而令人惊奇的是,在这个蛮人脚下,竟然摆放着各色乐器文具,有琴、瑟、箫、笛、笔墨、画卷等等。 女人纷纷大惑不解,不知道有什么等待着她们。 只见蛮人列队里,忽然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五短身材,赫然是嵩国人的面貌,一开口,就是一腔中原口音,手指着那个戴鹃冠的蛮人,说道: “这位大人,是下来替大汗王挑选女子的大官。你们有幸,得了这个机会。汗王仰慕嵩朝文化,挑选女人,除了要容貌妍丽,还要懂些咱们的琴棋书画这些好东西,也就是要会表演,才能得到咱们汗王的宠爱。” 这个不知是被抓住还是主动替马贼办事的中原人,手往地上众多乐器一指,说道: “你们会哪样的,从这里面捡出来试一试,入了这位大人的眼,就把你给送到汗王金帐里去!” 闻言,女人们立即彼此瞪视,想从她人眼里看到个注意,却无不惊惶失措。 这是因为蛮人行事粗鲁,把她们赶过来就这么长说一通,而她们早已在囚车累得七荤八素,一时间难以理解现状,而且,被那一排杀气凛凛的马贼盯着,女人们心中无不胆怯,没有哪一个敢先迈出去捡起个东西的。 余遥心中暗自道:被送到大人物帐里,总好过被大群普通马贼糟蹋了,就地折磨致死。姑娘们见的世面少,一时想不到这一层,恐怕会白白错过一线生机。终须有个领头的,罢了,还是自己来打头阵吧。 余遥正自鼓气,将要迈出步子,哪知那中原人耐性差,见没有女人立刻站出来,就自己往女人堆里随便扯着头发,拽出一个,手指着满地乐器吼道:“你,去选一个!” 余遥抬眼看去,不禁大惊失色,那被拽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她们一路同车的那个疯婆娘! 这疯婆娘起初在人堆里,一动不动,还算镇定,所以中原人才扯了她出来。可哪知她是因为压根没有去听中原人的话,才没作出什么反应。 此刻被拉扯到前面,女人抬头只见眼前站了齐齐一排马贼,立刻神色疯癫起来,往后连滚带爬地退了三四步,然后,满脸惊恐地直指着那一排马贼喊道: “他们吃人!他们吃人啊!” 此言一出,女人们霎时一片哗然,惊呼的,哭泪的,再不停歇。中原人见状大怒,拔出腰刀,就要把疯女人砍死。 余遥见状,赶忙想要上去阻拦,她知道,死一人事小,可要是真在这儿见了血了,所有在场的女人必然心胆俱裂,再无可能作出什么正常的表演来,加上蛮人发怒,到时,所有人都要一起死于非命! 可是,她又要如何阻拦? 饶是余遥久经事故,此刻,竟也是急出了泪来! 眼见那中原人蹲身抓了两把,就将疯女人抓住,立刻举起腰刀,一把砍落! 余遥的心停跳了一拍,绝望之中,刀却也在半道停了。 一把银剑,直直指在了中原人的脖子上! 余遥愕然望去,举剑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和她们在囚车里呆了一天的那个年轻姑娘! 在所有人都盯着中原人抓疯女人的时候,叶菱纱自己走上前,从一地“琴棋书画”里,拾出了一把软剑。 “你!”中原人怒喝道,可未等他多说,叶菱纱手腕向前一挺、一抖,剑身直接拍在中原人的手腕上,将其手中腰刀拍落! 见到竟然有女人胆敢反抗,一排蛮人无不面露厉色,齐踏上一步! 叶菱纱面朝蛮人看了一眼,却脊梁挺得笔直,并未退缩。 然后,她将手腕连抖,剑刃上晃出错落剑光,仿佛银蛇乱舞,同时,她抽脚连退两步,软剑在她手上仿佛被拉出一条银星点点的天河。 退势一止,叶菱纱纤腰往下折成惊人角度,将软剑围绕自身划了一圈。 这一剑没有挥向任何人,只是在原地转出一个银色剑圈,就像一颗硕大水滴打落湖面,激起一圈水线。 一直沉默不语的戴着鹃冠的蛮人这时忽然伸臂,将一排蛮人统统拦在身后,立时无人敢再上前。 叶菱纱一个剑圈划完,立刻腰部下沉,双手穿插,一剑沿着自己的细腿向地上刺去。 而那中原人这时才恢复,立刻气哄哄地要朝叶菱纱冲去,可刚迈出两步,后颈就被那个戴着鹃冠的蛮人给提了起来,跟着一把摔到地上! 中原人忍着剧痛愕然望向蛮人,又望向正好将剑刃沿着身体完全舒展开的叶菱纱,突然明白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到底是在做什么。
剑舞。 以那柄软剑的材质,其实根本无法用来实战伤人,放在一堆乐器文具里,就是为了给人拿起来表演剑舞的。 此刻,叶菱纱又抡着剑圈连进三步,剑柄在左右手间倒手时剑圈不断,让观者忍不住想要喝彩,收圈时一剑又直刺地下,如银龙饮水,映得她稚嫩面孔英姿凛凛,妍丽不可方物。 连一众蛮人,竟都看得痴了。 叶菱纱从没有正式学过剑术。 但是,她一直在北山顶上注视着那个舞剑的男孩。 那么认真,那么动心。 一日,百日,千日。 闪闪剑光里,倒映的是她永远回不去的时间! 观剑千日,她看出了剑意。 生死浩劫,她悟出了剑心。 即使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和有真功夫的人比试什么剑术,但如果只是虚有其表的花架子的话,她已足以舞出一抹剑魂! 在这样的女孩面前,那些年纪比她更大的女人们,不再喧哗了,仿佛是这样一个比她们小得多的女孩,教会了她们,该如何去用力生存。 而女孩的心里,此刻她却不是在为任何人而表演,她只是沉浸在了自己在北山顶上的一日日回忆里。 练剑,聊天,休憩,归返。 那两个男孩,是那么得好,那么地努力。 他们不该死的! “噌——!” 剑出如虹,力尽舞终。 沉默了一段时间,那个戴着鹃帽的蛮人才敲起自己的马刀来,跟着不知何时围在这里的上百蛮人都敲起自己的马刀,这是他们喝彩的方式。 “你,名字,是什么?” 蛮人“大官”用蹩脚的雷州话问道。 名字吗…… 叶菱纱手捂着胸脯,平复因为太过用力而紊乱的气息,心想:以后要与马贼周旋求生,就不能用真姓了,那会辱没门楣。 “顾子筝。” 女孩用清亮的声音喊道。 她再次站了起来,面对上百蛮人,挺直了脊梁。 “我的名字,是顾子筝。” 风筝,已经飞到北山镇外面了。 所以,她要替那两个男孩活下去,替他们看到,他们本该看到的景色。 直到—— 黄泉相见。 雪恨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