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雨过天晴
在时间里随波逐流，落入空间的陷阱。我到底是谁，我又应该做什么。生命的意义何在。我想知道。所谓的血统，又是什么东西。 “汐，汐！别睡了，我求求你了，醒过来吧。” 朦胧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时间也已经来到了黄昏，女孩的脸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更加可爱。 我真的没有死，那么刚才的梦境，也是真的吗？ 汐看着自己的手心。 血统，到底是什么意思，血液都是红色的，又有什么区别吗。不过从小到大，我还真的没有受过伤，没有见过自己的血液是什么样子呢。 啪的一声，手臂挨了花凌狠狠的一巴掌。汐依稀还能看到女孩脸颊上模糊的泪痕。褐色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看来，她哭了很久呢。 “你终于醒了啊，汐。” 汐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跟自己被火焰焚烧时显然不是一个地方。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地面上分布着一些被风吹落的树枝落叶。 “我怎么会在这里，还以为要被烧死了呢。” “应该是耀，他的风把你卷出来了吧。” 一想起耀，花凌又不禁哭了起来。 不要说凶多吉少了，那种局势，几乎是不可能拥有生还的可能的。 “不要哭了，既然我们还活着，就有复仇的机会。你说对吧，花凌。” 但汐向来就不是会哄女孩子开心的类型，这一下，花凌哭的更伤心了。报仇这种事，对她来说显然是不切实际的，那怕付出一辈子，也根本达不到那种高度。 但无奈的汐只能无奈的看着花凌继续哭。哄女孩子这种事，一点也不切实际好吧，汐急的都要哭起来了。 “我明明，只是想好好的爱着自己喜欢的每一个人，却每次都搞砸了。都是因为我，他们一个个的离我而去。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泪滴不断的打击着地面，也打击着汐的心。 “但是，他们一直都喜欢着你啊，无论何时何地。花凌好好的活下去，开心的活下去。他们也会开心的。” 花凌默默的擦干眼角的泪，哽咽着，痛苦着。 “汐，你什么也不懂。” 她站起身，向汐伸出手。汐抓住花凌的手，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无论怎么用力，身体就像失去支点一样不停使唤。背部也传来钻心刺骨的痛。 花凌忧郁的脸上闪过一瞥失望。 “唉，算了，我背你吧。”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女孩子背呢，但汐貌似已经没有了拒绝的资格。 少女的身躯十分纤瘦，让汐感觉很不踏实，但自己确实是被稳稳的背了起来，花凌倒是完全没有吃力的迹象。柔和点发香一缕缕的漂进汐的脑海，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我们去哪里啊？” “风域，我的家。我想爷爷了。” 还有穆羽在等这自己，汐当然不能陪她回风域了。但是以花凌现在的状态，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没有人可以陪着我了，你听得到吗，汐。” 发着呆的汐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能马虎的回答。 “欸？” “今后的日子，可以一直陪着我吗。我们是朋友吧。可以吗？” 汐感觉气氛突然变得很不对劲。如果可以跟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一起的话，汐，你自己是不会拒绝的吧。 就这样，与夜晚相衬的寂静，汐无言以对。 “我知道了，汐。我知道，你还有家人在等着你，我不应该强求你的，抱歉。” “不，不是这样的。” 汐不假思索的喊道，虽然不知为何，但总感觉，有什么需要自己去挽回的。 他感到背这自己的身躯微微一震，似乎在等待这自己的回答。但下句话应该说什么呢？ 这样的沉寂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花凌停了下来，把汐倚靠在一颗大树之上，她也在汐的身旁坐了下来。 “不要着急啦，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汐你可以仔细想一想。” 汐努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雨过天晴，空气变得异常清新。无处安放的手刚刚放下，就被一片温暖覆盖。花凌的纤纤玉手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心跳就在这时候突然加速。血液就如同被煮沸了一样。 “我累了，要睡觉了。” 汐感觉到肩膀被轻轻的压住，轻柔的发丝缓缓的飘过自己的脸庞。那股香味变得异常浓郁，充满了诱惑。 “你看看天空上的月亮，无论何时何地，总有那么多的星星陪伴这。他永远不会孤独呢。” 汐紧紧的盯着穹顶之上。 “是啊，我们都很羡慕他呢，我希望，花凌也可以跟他一样，永远都有人深深的爱着。” 但是，那个人，怎么说。也不应该是我吧。 汐刚想告诉她，然而女孩已经沉沉的睡去了。他默默的盯着如同洋娃娃一般精致的面庞。不敢动一下。不要在打扰她的休息了。好好的，睡去吧。 …… “汐，有些事可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 因为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花凌，汐一直都处于混混厄厄的状态。穆羽熟悉的声线还是很快惊醒了他。 现在的穆羽已经重新换了一身黑色风衣，打斗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不要以为这是所谓的爱，汐。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这孩子，只是太害怕孤独了而已。” 汐迟疑了，不过转念一想的话。事实也确实如此呢。听优凌耀说过，她的父母已经都不在了。现在，连他也死了。可能跟她关系亲密的，只有自己了吧。也不对，她还有一个当风翼的爷爷。但是公务繁忙的他也是花凌不能轻易见到的吧。 但是，心头依旧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嗯，我知道的。不过，花凌现在真的很可怜啊。” “呼～” 穆羽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 “放心吧，汐。那个叫耀的年轻人还活着。而且我已经让他去找千雨那孩子了。这孩子不是挺喜欢她吗。就把风下千雨他们姐弟两个带到风域去吧。” 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呢。穆羽心中暗喜。他轻松的想要手舞足蹈，但是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发泄开心的地方。只能走过去摸摸汐的头。 “哈哈哈，好了，既然你小子也没有问题，那我也走了。” 汐刚要追上去，却被穆羽一个手势制止。随即指向一旁的花凌。汐也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把事情都解决以后，我就去那对姐妹的房子那里去接你。现在，好好陪着这孩子吧。” 穆羽轻快的转身。嘴里还在嘀咕着。 “真不错呢，孩子长大了啊。人老了，真的老了。” 不过，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要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呢。 但是，在这件事面前，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果然，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是最美的。惊涛骇浪后的海平面是最为稳重的。月亮撒下银幕柔和的覆盖在地表。微风浮动着，银色的叶子于是在空中飞舞。尽管地表还全都是被狂风吹袭后的狼狈不堪。但这些过去式已经不能打扰月夜的祥和了。 优凌耀有气无力的在这片深林里走着。 前辈所说的，大概就是这里了。 他紧张的寻找着。知道看到不远处地面上已经模糊暗淡的血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大概已经猜到了啊。 如果这样的话！耀的心头一紧。这对一个女孩来说无疑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沉重打击。 她肯定会想不开的。耀不由的慌张的寻找千雨的痕迹。 重伤未愈的身体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咳着血。于是鲜红的血液与地面上黯淡的血迹融合在了一起。 沿着血迹走，在一排排柳树形成的绿色屏障里。他找到了千羽。 在青草的尽头，一洼清澈的湖泊。少女一丝不挂，扭动着曼妙的身姿。企图洗涤污秽，身体上的，心灵上的。 耀不知觉的看入了迷。但千雨下一步的行动彻底把他拉回现实。她正在一步一步的前往湖心。 她在自尽！必须马上阻止他。但是距离太远了。无论他怎么拼命的呼喊，狂奔。都无济于事。直到水平线已经完全没过少女的头顶。 不要放弃啊，穆羽前辈已经保证了你们的安全。你的弟弟也在接受最好的治疗。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能因为这种事放弃自己。也不要因为那些所谓的过去式而自暴自弃。幸福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未来的道路是美好的。至少，不能因为一个混蛋就轻易的去死啊。他不配的，他根本不配！ 耀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神坚毅的盯着自己的另一手心。 “哪怕力竭而死，风，我现在需要你的力量！” 在已经消失的波澜之下，巨大的风界发散着青白色的光芒展开。于是风暴骤起，携卷着漫天水花。映射着生命的光辉。 强风推开了河流。已经窒息了的千雨重新呼吸到了空气。一簇簇金色的鱼群在她的身旁不断汇聚成各种图案。隔着在风中摇曳的水幕，她看到不远处耀的模糊身形。 “千雨小姐，要好好的活下去，您的弟弟，那个叫汐的孩子，花凌小姐，还有穆羽先生，我，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在面对你们了，更无法面对小信。” 千雨低着头，已经无法直视耀的样子了。 “相比这么漂亮的千雨小姐，我觉得大家都喜欢心地善良的你。你的弟弟也是喜欢一个疼爱他的jiejie，不是吗？” 耀强撑着自己精疲力竭的身体。尽力保持自己平和的语气。千雨则是冷笑着。 “你说的这些话，就连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就算留下来，不过也是在人们的蔑视下度日吗。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附庸，谁有能接受……” 看的出来，她的内心正在挣扎，但耀已经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了，他痛的咬牙切齿。 “我会请求小姐，把你接到风域生活。火域的人也不会打扰到你们。” 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耀的眼睛已经严重充血。无力的他终于倒了下去，大水重新淹没了千雨。然而他并没有看到少女的挣扎。却也只能无力的哀求 “求求你了，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