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活着就是不断的抉择
地底世界的混乱完全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不过考虑到地底世界每一次内乱圣战不打个一、两百年根本不可能结束的例子来看，想要让地底世界恢复和平恐怕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是这一次，因为暗精灵统一整个深谙之林的事情所刺激，恐怕这一次的内乱圣战会打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地底世界处于混乱状况之中，地表世界同样也没有好到哪去。 被无数国家公认为疯狗的虚空帝国，在折腾完了南大陆之后，就一路北上沿途开始不断的折腾，直到现在终于开始在北大陆闹腾起来了。 格涅斯王国，就在昨天，彻底宣告投降了。 而紧接着，在格涅斯王国之后，另外两个处于虚空远征军行军路线的王国，也都无条件开放了军事通行权。 现在北大陆，只要稍微是个正常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圣乔尔斯帝国已经处于弱势之中了。 东边有玛姬帝国的大军虎视眈眈，边境处的小规模冲突爆发得越来越激烈，而且圣乔尔斯帝国的大军根本就无法南下，玛姬帝国这一次显然是动了真格，沿途的布防和监控、阻拦，都是完全当成国战规模来打，这使得圣乔尔斯帝国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除此之外，战神王国也不知道突然抽什么疯，居然敢接连派兵袭击被圣乔尔斯帝国控制的区域。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圣乔尔斯帝国不仅没有任何反击，反而开始大面积的接连撤兵，将所有的区域全部拱手让给了战神王国，这一举动也是让无数人看得一脸迷糊。 只有那些战略家才知道，圣乔尔斯帝国此刻恐怕已经处于一种虚弱状态了，完全没有实力同时跟战神王国、虚空帝国、玛姬帝国开战。 这一个消息，让无数人都知道，伦贝尔公国的沦陷和覆灭，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真正让无数人不爽的，却还是虚空帝国居然有第四位超级强者！ 据说无数国家的高层在私底下的场合里都直接开骂了，这根本就不给其他国家留活路。但是骂归骂，面对如此强势的虚空帝国，他们依旧什么也干不出来，或者说，根本就无法做出什么事来，只能祈祷着虚空帝国这条疯狗不要来找他们的麻烦。 不管这些国家在私底下如何商议，也不去理会伦贝尔公国什么时候会被攻破，塞西莉亚从玛姬帝国那里拿到魔核源能的设计图纸之后，就带着一批玛姬帝国的研究人员直接返回到了虚空帝国，然后在海尔森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以及钨拉莫的协助下，所有人一头扎进到了魔核源能的研发工作中。 直到这时，玛姬帝国的研究人员才惊讶的发现，为什么虚空帝国会那么急切的想要这个魔核源能了。 这玩意，如果配上虚空帝国正在全力研究中的第二代魔导器动力机，其效果的发挥绝对是惊人和可怕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这些工作人员立即就投入到了新一轮的狂热研发工作中。 几乎每一天，在峡地要塞的那个地下研究所中，都能够看到这些研发人员那一脸欣喜、狂热、专注的神色。正如同虔诚者对信仰神明的狂热一样，这些科研人员对于自己的研发工作也都是处于一种狂热的状态之中。 这些人，狂热到甚至完全没有发现，在距离他们的研究地点大概三、四百米外的地方，就有一个活性化的深渊之径。这个深渊之径只要拥有足够的动力来启动并进行反制的话，其入口点就会被虚空帝国所控制住，届时就能源源不断的往地底世界输送兵力，从而获取更大的战略空间和战略资源。 当然，虚空帝国的人，也肯定不会让这些研究人员轻易发现这里。 不说别的，光是驻守在这条通道上的那些地xue寒蛛，就是除了希娜之外谁都不认的魔兽。他们的个体实力或许不高，可是数量却是极多，密密麻麻的一哄而上的话，只怕非传奇以上的强者都难讨好处，而若是实力更低一些的，甚至都会死在这条“死亡通道”上。 不过，作为这些地xue寒蛛真正主人的希娜，脸色却并没有显得多么好看。 从默默无名，到如今的虚空帝国第四代高层的三大领军人物之一，希娜.沃斯特的名声，已经日益强盛起来。当然，真正见过她本人的，却并不多，包括奥莉安娜、斯佩特这两位如今同样与希娜齐名的虚空帝国第四代高层的三大领军人物在内，也不过寥寥两掌之数而已。 造成这一局面的，主要是因为希娜长期都呆在峡地要塞的地底，鲜少出来露面。 不过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峡地要塞的军事区里，有一位许多人都从未见过面的银发少女在漫步着。 她姿态悠闲，气质典雅，看起来更像是一名贵族少女多过一名军人，可是却偏偏的，她的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在峡地要塞的军人，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极为惨烈厮杀战场而幸存下来的老兵，所以他们很清楚这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肃杀之气是什么样的气息。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军人杀气。 若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人屠。只有屠杀过无数生灵的沙场老将，才会有一股这样的无形威势。 就在这些士兵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却是看到了一名金发的美貌女子朝着这名银发少女走去。许多士兵在看到这名金发女子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奥莉安娜。 如今虚空帝国的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代表的是蛮荒之地的军事力量。她的部队就驻扎在绿洲城，偶尔也会过来峡地要塞这边，和斯大林的守军展开一系列的攻防演练，而从效果上来看，对于军事力量和军事素养的提升效果都明显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峡地要塞这边的守军都认识这位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气质非常危险的美女将军。 当然，更加信赖的，是她的实力。 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士兵们在意的目光，奥莉安娜望着眼前这名银发少女，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凝重之色：“加速了？” 银发少女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清冷：“莱伊斯研发出来的药剂已经开始无法抑制了，她说，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种血脉彻底剥离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奥莉安娜的眉头紧皱着，“你父亲知道了吗？” “我……没告诉我父亲。”银发少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很快就会变成一只蜘蛛，他会怎么想？……莱伊斯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在这方面，她确实是权威，我看到就连海尔森研究所那些血脉研究专家，都在邀请她加入他们的派系。” “希娜……”奥莉安娜的声音的脸色，显得有些痛苦，“莱伊斯到底怎么说。” “如果我在一个月内再不进行剥离血脉的手术，那么我就再也无法剥离了。”银发少女，也就是如今虚空帝国年轻一代的领军人之一，也是已经被钦定下一任峡地要塞指挥官的第四代高层，希娜.沃斯特，此刻的她神色却是显得前所未有的柔弱，“而最迟半年后，我就会彻底蛛魔化。……地xue寒蛛皇后的血脉受到更高级血脉的影响，已经不是能够通过药物或者其他手段抑制，她已经完全更改了我的血脉。或许，如果我将来有孩子的话，几代人之后，就可以摆脱这种蛛魔化了。” “那你为什么不剥离呢？”奥莉安娜沉声问道。 “如果我剥离了的话，那么我就会恢复成一名正常人。”希娜轻声说道，“但是，如此一来我也就无法指挥和控制那些蜘蛛了。地下研究所的安危，也就无法得到任何保障。而我……甚至还会变成一名毫无实力的普通人。” “值得吗？”奥莉安娜的声音，有些难受。 虽说在外人面前，她们两人如今已经被塑造成为了平衡局面而彼此对立的政敌形象，可是实际上两人的私交却一直都非常不错。毕竟两人都曾有着同一位师父：肖恩，而且在奥莉安娜刚来到虚空公国时，也一直都是希娜在接待她，后来两人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也都是彼此互相支持、鼓励和配合，她们两人的感情已经远超过一般的人，甚至可以说比亲姐妹还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奥莉安娜得知希娜很可能会蜕变成一只蜘蛛时，她的心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抽痛，那是比希娜本身还要强烈的感情。 因为奥莉安娜知道，地xue寒蛛，既然这种蜘蛛被称为地xue，那显然就是见不得光的生物。 这一点，看希娜变得越来越雪白的头发，以及越来越莹白的皮肤就能够得知。 一旦蛛魔化，那么希娜将再也不能从地底出来。 或许，只有在夜晚的时候，她才能够离开地底，来到地面。 “没什么值得和不值得的。”希娜轻笑一声，只是这个微笑在奥莉安娜的眼中，却显得格外的让人心疼，“我的父亲，能够为了虚空帝国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我作为他的女儿，又怎么可以败坏他的名声呢？” “这该死的名声！”奥莉安娜咒骂了一句。 但是希娜却只是微微摇头：“与名声无关，我只是非常憧憬我的父亲，我也一直渴望着成为他那样的英雄。……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其实以前我是很胆小的，我什么都不敢做。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这里还只是一个很破旧的小领地，然后我的父亲经常出去打仗，家里总是只有我一个人，那段时间是尼尔叔叔、肖恩领主、威廉叔叔他们轮流陪伴着我。”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我一定要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被大家所需要着。” 听着希娜开口叙述着以前的回忆，奥莉安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很痛。 “然后……就是你所知道的事了，因为一场意外，我获取了这样的力量，那时候我非常的开心。因为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变成一个被大家所需要的人了。然后，我就开始努力的学习、努力的成长，也终于敢第一次上战场，敢手刃敌人。那段时间，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特别刺激。” “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奥莉安娜轻声劝道。 “肖恩叔叔还没回来呢。”希娜微微摇头，“我经常都能够看到，塞西莉亚jiejie总是站在深渊之径那里低头凝视着，经常一站就是一整天。如果我现在放弃了，那么就没有人保护这个地下研究室了，也就没有人保护那个深渊之径了，这会让大家的压力和工作都加剧的，我不想这样。” “那你就要牺牲自己？”奥莉安娜的声音，已经有些愠怒了，“你不敢说，我去跟塞西莉亚小姐说！” “别！”希娜急忙拉住奥莉安娜，“塞西莉亚jiejie知道这事了。……她让我马上剥离血脉，还命令莱伊斯去做准备。本来我今天是该做手术的，但是我……偷偷的跑出来了。” “你……”奥莉安娜为之气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希娜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是我前些天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故事呢。” “哦？”奥莉安娜挑了挑眉头，“什么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有一对恋人啊，他们分居两地。然后男孩子呢，去参军了，只留下女孩子在家里，他说两年后就会回来娶她。”希娜浅笑一声，然后开口说道，声音轻灵动听，“但是在那个男孩子去参军的时候，又有另一个男孩子出现了。他以为这个女孩子并没有恋人，于是就对这个女孩子展开了追求，不过当这个女孩子说她已经有恋人，而且恋人去参军的时候，这第二个男孩却说他并不介意继续等着，说不定两年后男孩没有回来呢。” “参军打仗的事，确实不好说。”奥莉安娜点了点头。 “可是啊，那个参军的男孩只是去参加预备役的新兵训练而已呢。”希娜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但不管怎么说，第二个男孩不顾女孩的反对，非常蛮横的就闯入了女孩的生活里。每天都会给她带去问候，也会陪着她，反正就是会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这个男孩真卑鄙。”奥莉安娜不屑的撇了撇嘴，“居然没有理会那个女孩的意愿……” 希娜耸了耸肩，然后继续说道：“然后啊，这个女孩在不知不觉中，也喜欢上了男孩。于是这个时候，女孩慌了，她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自己恋人的事，于是开始拼命的拒绝第二个男孩的示好，甚至不敢再见他，因为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让女孩喘不过气了，她对于自己的意志不坚定感到非常的羞恼。” “可是第二个男孩却还是没有放弃，他依旧在追求着这个女孩，继续蛮横且无礼的介入到女孩的生活中，甚至说出了不介意继续等候的话。可是女孩却死活不同意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因为她觉得这是一种罪恶。” “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希娜拖长了尾音，“我也不知道。那本书的后半部分被烧毁了，我也不知道结局呢。” “啊，气死了。”奥莉安娜重重的哼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你看，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我们活着，就只是在不断的做出抉择而已。”希娜笑了笑，“我觉得，那个女孩最后做出的抉择，肯定是回到恋人的身边。然后那个男孩也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等待和陪伴。” “你的意思是……” “我啊，从一开始也就选择好了。”希娜轻轻的说道，“我是不会，剥离这份血脉的，哪怕它会让我蛛魔化，但是这也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