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亚丝娜的压力

    入夜之后的莱恩王都本应是最为繁华的热闹的时候，但是因为因格斯国王的逝世而显得有些冷清。

    尽管王宫并未颁发任何关于宵禁一类的指示，但是城内的酒馆和旅馆依旧在入夜之后就开始做关门的准备，这种举措无疑让很多刚入城的贵族们失去探听情报的机会。盗贼公会当然很乐意为这些贵族们提供目前王都的近况，只不过他们要的价可不是一般的小贵族负担得起的，所以知晓目前王都近况的贵族还真的没有多少。

    如此一来，许多久居王都之中的下层贵族，自然也就成为那些实地贵族们的座上宾——并不是所有实地贵族，都像荆棘草侯爵麦克尔.艾特这样，会在王都之中购置产业并且安排人手管理。虽说肖恩在王都之中也拥有一处产业，还是当时的因格斯.莱恩国王所赠与，不过那座宅邸在之前爱德华入侵王都的事件里就毁于一旦，尽管后来国王陛下将这座宅邸重新修葺一新，但是肖恩还是毫不犹豫的将这座宅邸给卖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肖恩确实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国王所释出的好意。

    不过，肖恩可不在乎这些。

    这也是肖恩这一次来到王都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也没有入住翡翠堡的原因。当然，他想摆脱麻烦也是其中一项考虑——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那么多贵族在打听他的下落。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现象，毕竟那些贵族想要的就是在新旧权力更替的过程中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哪怕那是虚假的头衔，可终归也是高人一等的象征。总会有人为了这么一个虚假的名头而乐此不彼，尤其是一些没什么背景和家世却拥有领地的小贵族，他们才是新旧权力更替时最大的牺牲者。

    毕竟一个国家的领土疆域就那么大，分封出去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够获得领地呢？所以，总是要想些办法回收些领地的。这一点从莱恩升格王国之后，因格斯反而不再封赏实地贵族，就算赏赐也多是终身制贵族就可以看得出来，莱恩王国如今已经在有意的控制实地贵族的数量和规模。

    只可惜。他的这项计划进行并不太顺利，然后就挂掉了。也正是基于这种原因，所以在谋害国王的凶手里，一些贵族同样拥有很大的嫌疑，毕竟随着坏血计划的正式展开之后，有不少领地又重新回归到了莱恩皇室的手上，而且还有不少贵族都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决并且收回领地了。这在贵族圈里引起动荡和不满是必然的。

    坐在马车里，肖恩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他正在前往亚丝娜下榻的地点——为了保护四公主弗尔希斯。包括亚丝娜在内的一众追随者和雷鸣之锋都没有入住王宫或者是翡翠堡，而是在王都近郊的皇家玫瑰庄园。这座庄园本来是供春狩和秋狩的时候，莱恩皇室和一众王都贵族们休憩和做狩猎准备时使用的，但是随着因格斯.莱恩的逝世之后，这座庄园就被弗尔希斯公主征用了。

    当然，一切手段自然是合法化的。

    不过因为目前暂时无法得知谁可以信任谁无法信任，所以原本负责守卫庄园的士兵们都被取代了，由亚丝娜麾下最为精锐的雷鸣之锋负责，坐镇指挥的是薇薇安。伊丽莎白则担任亚丝娜的副手。负责替亚丝娜跑跑腿或者陪同亚丝娜及弗尔希斯公主出席一些宴会之类的场合；西米则坐镇加罗德公国，负责加罗德公国的安全防范及政务管理。

    对于亚丝娜，肖恩自然是非常感激的，毕竟当年没有亚丝娜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肖恩——至少，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有可能取得现在的成就。所以就算肖恩可以不在意整个莱恩王国的任何人。也无法做到不在意亚丝娜。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这座以种植玫瑰而闻名的皇家玫瑰庄园。

    车夫和马车都是肖恩从驿站里雇佣的，本来他也没有打算秘密和亚丝娜会面，所以泄露了行踪自然也没什么。他很清楚，当他在王都里露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他了，以至于不需要艾丽克西斯提醒。肖恩也能够感受到最少十数道极为隐秘的眼光，所以接下来他的目的地在哪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打开马车的车门，艾丽克西斯先跳了下来，她实在是很不喜欢这种狭小的环境。

    因为已经提前收到肖恩的拜访信，所以包括弗尔希斯公主在内的亚丝娜等人，都已经站在庄园的门口等候。而雷鸣之锋的士兵们，除了正在站岗放哨和巡逻的人员之外。剩下的人都已经在庄园门外的左右两边排列成出两个长列，这份接待规格可以说甚至比接见外宾使节还要高得多。

    “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下了马车的肖恩看到眼前的规格后，他虽然表面上神色波动不大，但是实际上内心却有些震惊的。

    正如他感激亚丝娜一样，他对于亚丝娜的了解自然也颇为透彻。

    这是一位很不喜欢摆场面的领主，她将所有的心思全部都灌注在了军政上。很多人都只知道亚丝娜极其擅长打仗，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在内政管理方面，亚丝娜同样也是一名好手。倘若她不是把时间都花费在领地治理和军备发展上的话，她现在的实力也不至于只停留在下位圣域的境界。

    而且从身上波动的气息来看，显然是刚刚突破圣域境界没多久，目前境界实力还不稳定，更不用说属于亚丝娜自身的领域了。反倒是一旁的薇薇安，却是拥有着上位圣域的境界，哪怕肖恩没有动用真实之眼观察，他也能够感受到薇薇安身上那如同深渊一般幽黯的黑色杀气，明显薇薇安是走上了一条只追求杀伤力的道路。

    像这样的话，一旦突破到传奇境界的话，战斗力的提升至少要比一般的传奇强者高上两倍。

    艾丽克西斯此时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薇薇安，似乎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事实上，艾丽克西斯便是走追求杀伤力的强者之路，这也是艾丽克西斯每一次实力提升时都强得有些过分的原因。只不过和薇薇安在中位圣域境界才开始走上追求杀伤力的道路不同。艾丽克西斯却是从白银之境就开始追求这样的强者之路。

    很快，艾丽克西斯对薇薇安的兴趣就消失了，眼里流露出几分难掩的失望：“她的潜力不行，或许在一系列的死战之后能够突破传奇境界，但是体内积累的伤势也会成为阻碍她继续前进的绊脚石。……此生是无望达到超级强者的行列了，说不定十四阶就是她的成长极限。”

    “别要求那么高。”肖恩面带微笑的向亚丝娜等人迎了上去，同时在内心对艾丽克西斯做出回应。“在这个世界，十四阶的传奇强者已经是处于金字塔的顶层了。传奇巅峰的强者更不会有多少，而像你这样的超级强者，也就只有那些大帝国或者底蕴传承足够悠久的超一流王国才有可能有那么几位。”

    “几位？”艾丽克西斯咂了咂嘴，眼里流露出几分兴奋的战意。

    “超一流王国能够拥有一两位就不错了，七大帝国如果算上各种战力综合的话，倾全国之力的话倒是可以拿出七、八位来。”肖恩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然后以圣乔尔斯帝国作为对比，解释道，“不过圣乔尔斯帝国现在可能就没有那么多了。……四大圣骑士长全员战死。天使具装都丢了两套，我估计最多就只剩三到四位超级强者。”

    艾丽克西斯耸了耸肩，她知道肖恩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打算纠正。和寇基雷喜欢和强者交手一样，艾丽克西斯对于强者同样也有一种狂热，只不过她却是喜欢享受那种和强者战斗的感觉，而不像寇基雷那样喜欢吞噬强者的生命之火。

    如果拿七宗罪来作比较的话。寇基雷就是象征着暴食，而艾丽克西斯则象征着暴怒。

    就算是肖恩和艾丽克西斯的交流都是以心灵进行联系，但是马车和庄园门口的距离也非常的近，所以不多时肖恩就和亚丝娜等人迎面碰上。

    “肖恩，欢迎你的到来。”亚丝娜笑着开口说道，不过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憔悴之色。这让她的笑容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这位是弗尔希斯公主。”

    在莱恩王国的诸多贵族领主里，敢于直接称呼虚空大公名讳的，也就只有亚丝娜了。就算是拥有“莱恩之心”之称，在王都深受民众和下位贵族们信赖与支持的四公主，弗尔希斯，也不敢直接称呼肖恩的名讳。而是开口说道：“虚空大公，欢迎您的到来。”

    “公主殿下，您实在是太过客气了。”肖恩向这位公主行了一礼，不是骑士礼节，而是下级贵族觐见上级贵族的礼节，“能够有幸见到被称为莱恩之心的弗尔希斯殿下，这是我的荣幸。……还请公主殿下不要责怪我的冒昧打扰。”

    看到肖恩如此保持距离的礼节，弗尔希斯和亚丝娜的眼里都闪过一丝失望。只不过她们都很清楚，想要让肖恩加入到己方的阵营肯定没这么容易和简单，毕竟如今的肖恩也是贵为一国大公，所以他的支持与否自然就会对王位竞选者们的局势产生改变，甚至很可能直接决定谁就是下一任的莱恩王国国王——例如弗尔希斯公主，她已经取得加罗德大公亚丝娜的支持，如果肖恩也公开声明支持她的话，那么当初的七人同盟自然会支持弗尔希斯。

    如此一来，等于是说弗尔希斯公主就取得了托尼斯要塞以南几乎所有贵族的支持。再加上王都的小贵族和民众，在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之下，其他的中立派贵族肯定也会选择支持弗尔希斯公主，那么她的位置也就坐稳了。

    这也是亚丝娜所想到的最直接干脆的办法。

    接下来，肖恩又和伊丽莎白、薇薇安打了个招呼，然后众人就一起进入皇家玫瑰庄园。

    在前方带路的是薇薇安，她倒是和肖恩有说有笑的，神情显得非常轻松，不像其他人那般都有些心事沉沉的模样。不过一路走来，肖恩看到的是近乎于森严的戒备——不是那种装装样子的巡逻，而是真真正正的森严戒备，采用的还是外松内紧的布防结构。这明显是专门用于防止暗杀的警戒。

    “弗尔希斯公主已经面临四次暗杀了。”似乎是看出了肖恩的疑惑，薇薇安轻声说道，“在亚丝娜大人赶来之前，弗尔希斯公主殿下是佛洛里斯侯爵负责保护的，据说就算是在王宫里也并不安全。而且亚丝娜大人和我们也无法入住王宫里，所以才会搬到这座庄园来，但是暗杀依旧没有停止。”

    “看起来。竞争挺激烈的。”肖恩回头望了一眼亚丝娜和弗尔希斯，这下子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那么憔悴了。也明白亚丝娜为什么那么急着需要寻求外援，显然来自王都的竞争压力让她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不过，伊丽莎白不是已经晋级传奇了吗？为什么……”

    “你也已经晋级中位圣域了，而且还是一方领主和大公，但是你的敌人少了吗？”薇薇安继续低声说道，“伊丽莎白是传奇强者不假，但是她是一名魔法师。她在战场上或者正式场合上可以发挥很强大的战斗力，可是面对突然的暗杀袭击。伊丽莎白的表现和我差不多，甚至还不如我反应来得快。而且……”

    薇薇安小心的向着庄园里的某一栋建筑努了努嘴，肖恩抬头望去时，看到的是整座建筑至少有三分之二都被摧毁了。

    “好吧，传奇法师一旦出手的话，确实非常危险，而且也会给暗杀者制造更多的可乘之机。”肖恩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整座庄园的警戒程度如此高了。不过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伊丽莎白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吧？她只有在战场上作战的经验，缺乏单独面对强者或者暗杀者之类的战斗经验吧？”

    “确实。”薇薇安点了点头，“伊丽莎白虽然实力很强，但是她以前从未面对过这类事情，所以她最近也是在学习和成长。至少。最近一次的敌人暗杀行动里，她没有再干出把一栋房子彻底全毁了的蠢事。”

    “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到底谁会暗杀弗尔希斯小姐呢？”肖恩皱着眉头，“这种事，实在是太……”

    “太不可思议了对吧？”薇薇安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这种事向来不是我考虑的，真正要为此苦恼的是亚丝娜真的。亚丝娜小姐确实希望你能够帮她一把。”

    “你这感情牌打的。”肖恩苦笑一声。

    事实上，在和亚丝娜的诸多接触里，肖恩和薇薇安之间的关系反而是最好的。虽说亚丝娜也是肖恩的朋友，但是朋友之间也是有交情深浅之分，肖恩对于亚丝娜有太多的感激，以至于面对亚丝娜时很难像真正的朋友那般开玩笑和随意交流，反而是因为薇薇安曾付出过性命救了肖恩，所以肖恩可以用更轻松的态度和方式去和薇薇安交流。

    “那位亚当斯殿下，真的能够给亚丝娜带来这么大的压力？”肖恩沉声问道。

    “你觉得雷鸣之锋如何？”薇薇安不答反问。

    “很强，已经具备真正的王牌之军水准。”肖恩刚才在庄园门外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了，如今的雷鸣之锋已经是一支名副其实的五级军队，这个标准就算是在七大帝国里也可以算得上是精锐，可想而知最近几年里亚丝娜在加罗德公国那边也没有闲着，而是全心全意的打造着这支属于她的真正王牌，“就算是放眼七大帝国里，也毫不逊色那些驻守一方的重军。”

    “亚当斯殿下的麾下，有一支可能比雷鸣之锋还要略胜一筹的军团。”薇薇安声音低沉的说道，“那支被称为誓约军团的部队，在莱恩王国北境一直有王者之师的说法。……之前我们和达比昂的战争一度陷入僵局时，王国内超过八成的贵族都向因格斯陛下进言，要求调动誓约军团。”

    肖恩的脸色流露出一丝诧异，尽管他已经很清楚莱恩王国北境的军力确实要比南方这边更强，但是毕竟因为有亚丝娜的雷鸣之锋在，所以肖恩对于莱恩王国北境的情报也没有太过在意。此时听到薇薇安的说法后，肖恩确实有些没有预料到这位亚当斯王子殿下的底牌居然这么强。

    “在莱恩王国的军统部，一直有南方雷鸣北方誓约的说法。”薇薇安有些无奈的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双方就算有所差距，也不会相差太大。但是上次和亚丝娜小姐入城时，我才发现那支名为誓约军团的部队，确实……不是一般手段可以对付的。如果和其发生正面战斗的话，雷鸣之锋固然可以给予誓约军团重创，但是雷鸣之锋……势必会全灭。”

    “这不可能吧？”肖恩沉声说道，“雷鸣之锋的战力我很清楚，想要真正全灭的话，恐怕得是七大帝国主力军团那种水准。”

    “誓约军团不是生者的军队，而是……死者的军队。”薇薇安可以理解肖恩那种诧异，所以他才开口说道，“你理解为亡灵军团也是可以的。……只要亚当斯殿下不死的话，那支军团就永远不可能覆灭，最多也就是遭受重创。但是隔一段时间之后，那支军团又会再一次从亡者的国度回来，而且经历了重大的惨败之后，当他们再度聚集起来时，战力只会提升更大。”

    “亚瑟王的复苏盟约？”肖恩的眉头紧皱着，几乎都要拧到一起，“这确实非常棘手。……但是这个超阶魔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实战的，那位亚当斯殿下到底是从哪弄到这么可怕的魔法……”

    “不知道。”薇薇安很不负责任的耸了耸肩，“就是因为有这么一支永远不会死亡和战败的军团在，所以那位亚当斯才有了什么狗屁的‘莱恩北境无冕之王’的说法，否则以他的能力，哪有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当年还不是被亚丝娜小姐打得像狗一样狼狈的逃出王都。”

    听着薇薇安的评价，肖恩很是无奈的苦笑一声：“看起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和棘手呢。”

    PS：前文有个地方写错了，三王子阿尔兰是二十七岁，不是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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